天清云淡,有驕陽掛于西天。
山林,有萬里之廣。
突有鳥聲乍起,飛騰入空,向著遠方鋪天蓋地而去。
在鳥起之處,有一個人影閃現,聚精細看,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他身材秀長,面龐俊秀,一襲白色的勁裝裹體。只是此刻,勁裝已不再潔凈,也不再完好,污垢遍布,還有醒目的血漬混雜其中。
他名馬超,正在亡命奔逃。
在馬超的身后,數百米外,有十數個殺手窮追不舍。
他們身著夜行服,黑布遮面,盡皆手持長劍。
一前一后,從夜晚追到了白天,追出了數百里地,中間有過數次交鋒,借著夜色和密林,卻次次被馬超巧妙的化解逃走,而這一次……不斷接近的距離讓他們深信,過不了多久,必將擒拿斬殺。
忽然,前方人影一閃,傳來了“撲通”的入水聲音,十數個殺手暗呼不妙,加快了速度,一條大河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河寬有百多丈,河水頗深,也比較的湍急,而馬超的人影,已是消失不見。
眼見此種情況,領頭的殺手也是果斷,立刻作出了安排,十數個殺手得令,三個殺手逆流而上,三個殺手順流而下,三個殺手駐守在原地,五個殺手施展輕功,踏水向著對岸疾奔而去。
只是幾個呼吸間,便掩藏在山林中,彼此不可視之。
盞茶功夫之后……
“喂,停一下,讓我喝口水。”一個殺手道。
“任務要緊,先斬殺了那小子再說。”另一個殺手道。
“嘿嘿嘿,這里可是上游,跑出了六七里地,咱們怎么斬殺?”第一個殺手發出一聲譏笑,摘下面罩,向著河岸走去,“水流這么湍急,傻瓜才會逆流而上!追了一天一夜的,累的都快吐了,趙頭不在,咱們正好偷偷懶,休息休息。”
另兩個殺手思索了下,覺得有理,不再反對。
行到了一邊,一人坐在地上休息,一人沖著一棵樹小解。
那個殺手來到河岸邊,蹲了下去,手掬著河水喝了一口,清爽甘甜,直透心扉的舒爽,覺得不夠盡興,又彎腰掬水,可是這一低頭,卻駭然的看到,水中竟有一張臉,那張臉正沖著他獰笑……殺手一驚,作勢蹦起,卻已是不及,一只手電射而出,掐住了他的脖子,一用力,便輕易的捏碎了他的喉骨。
殺手斷了氣,卻沒有倒下,還保持著喝水的姿勢。
有一截樹枝支撐著他的身體。
“喂,麻六,你喝水的姿勢真是奇怪,跟女人撒尿似的。”那個小解的殺手系好了褲子,也是舒爽不已,回頭看了一眼,開起了玩笑。說著話,也向河岸邊走去,他要洗個手,喝口水。見到麻六不答,又笑道:“怎么,啞巴了?哈哈哈,學女人撒尿沒啥丟人的,我就喜歡看女人撒尿的樣子,那叉開的腿,美的能饞死人……”
這般調侃,還是不答,殺手覺得奇怪,伸手去拍麻六的肩膀。
而就在伸手的那一瞬間,一柄長劍宛若流星,從水中暴射而出,向他的胸膛刺了過來,十分的突兀,又在咫尺之間,根本躲避不及。血花乍現,胸膛被刺了個對穿,這個殺手“嗚嗚哦哦”的,雙手抓著劍刃,瞪著不可置信的眼睛,不甘的咽了氣。
劍是麻溜的劍,握劍的手卻是馬超的。
“張五!麻六!”
坐在地上休息的殺手終于反應了過來,一蹦而起,驚聲大呼。
“輪到你了!”
馬超持劍,從水中慢慢走出,衣服濕漉漉的,不斷有水滴滴落,話語冰冷,眼神凌厲如刀。
三人一起,馬超自視不是對手,但是一人,他有足夠的信心。
兩人沒有多說廢話,各持長劍,交上了手,一人怒吼著,為同伴報仇,一人卻冷漠異常,視對方為死尸。輾轉騰挪,劍光不斷,還是馬超
稍占上風,不大會功夫,最后一個殺手被擊倒在地。
馬超持劍,劍尖直抵殺手的脖子,俯視著殺手,森然道:“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要追殺我?為什么要屠殺整個泗水村?”
殺手不答,牙關一咬,一絲鮮血從嘴角滲出。
“牙中藏毒?”
馬超驚異,連忙出手向殺手的穴位點去,試圖阻止毒性的漫延,然而已是不及,毒性十分猛烈,剎那便死。
看著咽氣的殺手,馬超嘆了口氣,有點佩服,敗于人手,便果斷的結束自己的性命,不失為一條漢子。但更多的卻是失望,窺一斑而知全豹,這一個得不到答案,想來,其它的也是一樣。然而,不知這幫惡徒的來歷,泗水村的數百口人命,又該找誰去報呢?
馬超仰望蒼天,有些躊躇,是走是留,一時難以抉擇。
走,他的性命定然得保;留,就需要去冒險,需要去搏殺,找尋機會,盡可能的多殺一些敵人,為村民討回公道。
馬超并非泗水村的人,卻從小在灑水村長大,那里的一草一木,那里的老人小孩,一切的一切,他都十分的熟悉。昨晚,一伙賊人襲來,見人就殺,馬超嘗試去低抗,卻是不敵,逼不得已,在村民的掩護下逃了出來,一路被殺手追殺。
過去了一夜,沖天的火光還歷歷在目,絕望的慘叫聲仍然不絕于耳。
“你們不會白死的……”
稍頃,馬超雙眼通紅,握了握拳頭,有了決定。
尋思了一下,馬超有了計劃,挑了一個和他身材差不多的殺手,脫掉了他的夜行衣,穿在身上,然后在另兩個尸體上捅了幾劍,以讓尚未冷卻的鮮血流的更多,然后拋進了河水中,尸體沉沉浮浮,順著河水,向下游漂流而去。
馬超不緊不慢的跟在后邊,佯裝成一個殺手。
“啊,快看!”
不多時,一個東張西望的殺手發現了水中的浮尸,發出了驚呼聲。
另二人看去,也是滿臉的驚色。
他們正是駐守的三個殺手,警惕著四方,防止馬超徘徊在附近,逃逃溜走。
“喂,你們愣什么,快堵住那兩具尸體,那小子就藏在尸體下方!”馬超一身夜行衣,從遠處奔來,大聲呼喊,“那小子很是狡猾,設計殺了張五和麻六,卻是中了我的劍,已是重傷,跳進了河里,借助張五和麻六尸體上流出來的鮮血,掩藏自己的行蹤。”
“可惜,這種小計策怎么能騙過我?”
看到來人,駐守的三個殺手本有著戒備之心,一聽話中所言,相信了馬超的身份,一邊向著浮尸追去,一邊發出信號。向下游去的人已是走遠,難以通知,對岸的五人卻是收到了信號,輕功施展,向河中浮尸奔去。
馬超嘴角一勾,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罵罵咧咧著,趕緊加快了腳步,追上三人,最后一人扭頭,想要尋問具體的情況,卻看到一道劍光向他斬來,眼中閃過一絲驚愕,卻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頭顱飛入空中,那一瞬間,好似目中的景物在天旋地轉,鮮血狂噴中,前方的兩個殺手似發現了不對,回頭而望,卻已是晚了。
二人脖子紛紛中劍,嗚咽著,倒了下去。
背對著馬超,又沒有絲毫戒備之心,他們的結局已是注定。
時間很短,一兩息便結束了三人的性命。
河水中,正向浮尸奔去的五人終于發現了岸上的變故,紛紛怒吼,一轉方向,向著馬超狂飆而來。馬超發出一聲冷笑,又把三人的尸體踢進了河中,然后,一縱身,自己也跳入了水中。
河水~很深,這一入水,立刻就消失無蹤。
五人氣憤,卻是無計可施,再轉方向,一人奔向一具尸體,五具尸體,一人一具。踏在尸體上,竟然輕如鴻毛,尸體沒有沉落,托住了五人,如一葉小舟,載著五人,順流而下
。他們盡皆仗劍而立,掃視著四周的水面,面有凝重之色。
一個少年,竟然連殺五人,端得是可怕!
更加可怕的是,他沒有繼續逃跑,以河流為掩護,想要把他們趕盡殺絕!
河面很平靜,只有粼粼波光,河水嘩啦啦的,與沿岸山林中的鳥鳴聲遙遙呼應,微風拂面,很是舒服……一切似乎都置身在祥和中,享受著安逸,但是每一個人都很清楚,在這表面的祥和之下,卻透著濃濃的殺機。
沒有人敢松懈,因為一松懈,命可能就沒了。
“啊~~~”
一聲慘叫倏忽響起,打破了死寂,一個殺手吃痛蹲了下去,一柄長劍透過尸體刺穿了他的小腿。劍連小腿,不能拔出,殺手只好揮起手中的劍,瘋狂的向水中還擊,一兩息間,他腳下的尸體就被刺變成了馬蜂窩,更多的鮮血涌現而出,染紅了四周的水面。
“嘩啦啦~~~”
就在殺手慌亂之時,破水聲驟起,一個人影矯健如游龍,破水而出,騰躍入空,從殺手的頭頂掠過,手中長劍順勢一揮,只見寒光一閃,這個殺手的頭顱便飛了出去,鮮血狂噴中,身體失去支撐,倒了下去。
人影正是馬超,一掠而過,他又鉆入水中,不見了蹤影。
剩余四個殺手驚怒異常,嘶吼著,猛踩腳下的尸體,騰空數丈高,向著馬超入水之處飛掠而去,紛紛以俯沖姿勢射入水中,閉著氣,凝著雙目,掃視四周。然而,水中染滿了鮮血,他們無法遠視,而馬超的身影,更是無從搜索。
正在焦急時,一柄長劍破水而來,從背后刺入了一個殺手的胸膛。
那個殺手張著嘴,猛吞著河水,掙扎了幾下,沒了氣息。
一招得手,馬超并不戀戰,沖著三個殺手陰森一笑,又遠遠的退開,消失無蹤。
水中視野本就不好,又有鮮血作為掩護,對于熟悉水性的馬超來說,想要躲藏,十分的容易。
剩余的三個殺手驚懼,連忙背靠背圍攏在一起,警惕四周。
然而,僅僅數息之后,一柄長劍又向一個殺手襲去,這一次是在他們的腳下。馬超借著水的浮力,從水底電射而上,等到殺手發現時,卻已經晚了,那個殺手被一劍撩破了肚皮,腸穿肚爛,也果斷的斷了氣。
一招得逞,馬超又不見了蹤影。
又死一人,兩個殺手膽顫心驚,面對馬超,他們居然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如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不敢在水中逗留,急速向水面沖去。
這一舉動卻是犯了大忌,把后背留給了敵人,而馬超又比他們熟悉水性,無心戀戰的殺手一心只想著逃命,不僅實力無法發揮,還少了彼此的協作,所以,留給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相繼的,二人都赴了黃泉。
馬超從水中探出頭來,大口的喘著粗氣,沒有興奮,一臉的平靜,雙目滿滿的都是冷然之光。
因為他知道,還有三個殺手等著他去收割!
元力鼓蕩,馬超從水中騰出,也站在了一具尸體的身上。鮮血還在漫延,染紅了大片的河面,尸體有十具之多,散落在他的四周。馬超脫掉夜行服,露出了他白色的勁裝,經過河水的沖刷,勁裝已經干凈了不少。
仗劍而立,長發飄飄,頗有蓋世英雄的風范。
只是勁裝上的血漬,河水中的大片鮮血,四周沉沉浮浮的尸體,讓馬超顯得陰森可怖,猶如地獄惡鬼,到人間來索命。河水湍急,運送著鮮血,運送著尸體,也運送著尸體上的馬超,順流而下。
不多時,馬超的目中出現了三個人影,是剩余的三個殺手。
與此同時,那三人似有警覺,回頭而望,也看到了殷紅的血水和一具具飄浮的尸體。
當然,更看到了尸體上昂然而立的馬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