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天際一陣滾雷之聲,片刻一道身影來到了衆人面前,一位面黃肌瘦,臉色陰鬱的中年男子浮現在了半空。
那男子一臉無奈的對墨嬌說道:“說好了明日的,你總是這樣不守約定。”
墨嬌白了他一眼,說道:“老孃高興怎樣就怎樣,憑什麼都聽你的?
現在空地給你弄出來了,你自己搞定剩下的吧,老孃要回陳國了,青雲城裡好玩的東西不少,比見到你這張癆病鬼臉好玩多了。”
說完這話,她竟然真的就走了,也沒去傳送法陣,身子一陣晃動,空間瞬間一蕩,就此憑空消失了。
此刻,陳玄明趕緊迎了上去,施禮說道:“這位想必就是萬象門主李真人了,區區在下陳玄明,在此見過真人了。”
李滄海還禮答道:“不曾想賤名還入得陳國主法耳,在下正是李滄海,在此見過陳國主了。”
陳玄明連聲說不敢,這時節,後面的修士也都趕上前跟李滄海見禮,李滄海回了個羅圈禮,說道:“此處不是談家常之所在,既然陳國主已經把山清空了,那在下就把騰蛇放置好了再敘禮吧。”
他話說完,就騰空飛到很高的地方,從懷裡掏出一張符籙,扔到了那片空地上。
符籙落地後,李滄海喝了聲“咄”,那符籙騰的一聲消失了,而空地之上,憑空多了一截巨大的黑蛇軀體。
那半截黑蛇周身覆滿巨大的鱗片,就這樣橫亙在空曠的白地之上。放眼望去,足有十幾畝寬,而長則更是接近百畝距離。
此蛇無頭無尾,衆人看這一截已經接近百畝長度了,就可想象到原來的這條巨蛇要有多大了!
陳國衆修士見到這截騰蛇屍體,都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氣,就單憑這身量就知道這是上古聖獸了,這是足以毀天滅地的存在啊!
李滄海傲立於空中,雙手結印,只見四周靈氣猛然一陣抽動,衆人都感覺身邊的靈氣似乎都沒抽空了,而所有的靈氣 ,都向天空上李滄海的方向彙集而去。
最終,李滄海身影四周光芒大振,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球,那光球的光芒越發耀眼,等到大到一定程度之後,“砰”的一聲炸開了,分化出十八道光柱,向空地倆端聳立的高山上飛去。
光柱進入高山之後,各形成一個巨大的九宮格,那九宮格內光芒再度閃亮起來,最終,又匯聚成了九道光柱,分別射向放置騰蛇的空地上。
倆座高山總共射出十八道光柱,牢牢釘在白花花的空地上,這時候,那空地發出陣陣轟鳴聲,隨即,光柱開始向上空擡起,伴隨著一陣陣讓人牙酸的咯吱咯吱的聲響,空地開始抖動,隨後,慢慢的隨著光柱開始向天空飄去。
百畝空地,就這樣被生生的從地面上被拔了起來,而地面上,則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深淵。外面的海水找到了低處,瞬間向深淵涌去。
空地被十八道光柱擡起到了半空,地面上的深淵被海水轉瞬填滿,和無盡之海連接成一體,轉而形成了一個倆面高山懷抱的天然良港。
空地被越擡越高,而倆面翠綠的青山上,植被則以眼見的速度枯萎下去了,轉眼之間,變成了光禿禿的石頭山。
而那塊白花花的空地,則被十八根靈柱牢牢的釘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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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山覆海,這場大戲演的很精彩,起碼讓在不遠處的一葉小舟上,一直注視著這一幕的海天擎看得很震驚。
他的臉色忽紅忽白,嘴脣一直在顫抖,等到李滄海走了很久,他才收回了凝望著半空中那塊空地的眼神,一跺腳,小舟徑直轉了個彎,向海家方向飛速駛去。
海天擎獨自一人乘小舟看了移山覆海的全景,隨後回到了海家,他接著獨自來到了平日裡獨處的養心坊,手裡拿著一座小鼎。
海天擎在養心坊發了一陣呆,最終顫抖著拿出三根信香,於小鼎中點燃了。
香菸嫋嫋,最終凝聚成了一張陰鬱的臉,那臉衝著海天擎發出陣陣陰森的笑,說道:“海大當家,你以爲你再也不會見我了那!”
海天擎深吸了口氣,說道:“太一神教來到靈通界,你們知道多少?”
那臉再度笑了,陰冷的語調,“一點不知道!你不說我們哪裡知道啊!”
海天擎無奈的搖搖頭,說道:“我不跟你兜圈子了,你們的禍事臨頭了,太一神教派了個叫萬象門的門宗來到了本界,他們帶來了一截騰蛇的殘骸,要把它打造成一座能讓人破界的大船。”
那鬼臉喃喃了幾句,“破界舟……那又如何?”
海天擎說道:“騰蛇殘骸本就堅硬,再畫上法陣,他們就能坐著此舟去冥界,我想說的是——他們能去冥界打你們,你們卻來不了凡間打他們。”
這下鬼臉愣了下,隨即說道:“你知道冥界有多少鬼仙嗎?他們敢去嗎?”
海天擎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的破界舟行蹤不定,你們無從防範,鬼仙再多也是殺一個少一個,這是水磨工夫的事,你們等他們的破界舟成你們就完了。”
那鬼臉哈哈大笑道:“我們完不了,他去不了冥界的,他們不過是想去魔界罷了,不過……此事倒是不可不防,海天擎,事到如今你反而幫我們了,我都意外了。”
海天擎苦笑一聲,說道:“有人透露了劫餘島的生意給太一神教,我沒機會在他們手裡活命的。
這些日子,你們從來沒有來找過我,但我卻肯定你是知道太一神教的事的,劫餘島上那麼的閹人內侍給你們做內應,這消息瞞不過你們的。
你們以爲我必然已經投降太一神教了,你卻不想想這麼多年我對他們的基地——霧夢澤做了什麼?
我從沒指望他們能原諒我,我只希望你們能趕走他們,因爲你們最終會有一戰的,而和你們開戰就離不開我家的船,所以我只有一次幫你們的機會,你明白嗎?
現在只是萬象門的人來了,不是太一神教的人來了,而且只有一個法相真人在這,而騰蛇殘骸現在由陳國的修士在做外圍清理工作,這是你們偷走殘骸的最佳機會了。”
鬼臉這下倒是沉默了半天,才悠悠的說道:“海天擎,你是個識時務的!我明白你的話什麼意思,也正因爲這樣,我們才一直不找你,因爲我們也只有一次要你幫忙的機會。
眼下這個騰蛇屍體的事,其實不是好時機,但你還真說對了,這確實是我們等不起的時機,這樣吧,我回去籌備一下,一個月後,你派船去劫餘島接我們的人。
騰蛇?它能出現在本界就說明靈臺界裡的人來到這了,可惜不是方正,但是沒所謂了,這個萬象門我們也吃掉了。
記得帶上認識霧夢澤航線的人,我們順便屠了霧夢澤,堵死靈臺來這的通道。”
海天擎連忙說道:“霧夢澤可能不止一個法相啊!”
那鬼臉咯咯笑了起來,說道:“放心好了,我們鬼族的實力,沒你想的那麼弱,這次起碼三位法相坐鎮,而且我們是逐個擊破,他們沒希望的。”
海天擎長吐了口氣,說道:“那我就放心了,一個月後,劫餘島見。”
鬼臉就這麼消失了,海天擎則繼續在屋子裡發呆,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吐了口氣,走出了房間,對著山腳下發出一個傳音符,說道:“叫海玉明來此見我!”
不大工夫,海玉明來到了養心坊,看著端坐在屋內的海天擎,連忙拜倒在地,嘴裡說道:“給父親大人請安了。”
海天擎滿意的看著海玉明,說道:“我兒此番靈臺界之行,收穫頗豐,看得出你是個俊才啊!”
海玉明一臉惶恐的說道:“父親大人謬讚了。”
海天擎微笑著起身扶起海玉明,說道:“你是個可塑之才,又有你母親孃家做後盾,你做接班人,爲父很放心的。
現在,你跟隨爲父做一件大事,事成之後,爲父就讓位給你做大當家,如何啊?”
海玉明更加惶恐了,滿臉通紅,手足無措。問道:“但不知父親要孩兒做什麼?”
海天擎笑著說道:“你聽說過劫餘島嗎……”
海天擎的計劃並不複雜,但是聽得海玉明渾身冷汗,他連忙拜倒在地,說道:“父親大人!三思啊!太一神教絕非您想的那般不堪,你看的萬象門雖然只來了倆人,但這倆人都有移山覆海的神通,不比尋常法相啊……”
海天擎嘆道:“我知道,但是沒辦法啊!我做劫餘島生意,與雪國爲伍,你指望太一神教能饒了我嗎?爲父這也是死中求活啊!”
海玉明連忙說道:“父親,此事或還有轉機,孩兒這就……”
他的嘴猛然被一股靈力堵住了,隨即身子飛出了屋外,海天擎的話在耳邊想過,“爲父心意已絕,一個月後,你若隨我出海,回來我讓你當大當家,你若不隨我出海,也由你,但老夫……必然趕赴劫餘島!”
海玉明落地後,痛哭著向養心坊屋內奔去,嘴裡淒厲的喊著,“父親!三思啊!”而這次,還沒等來到屋門前,又被彈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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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嬌和方正坐在屋中,下面是一個銅盆,銅盆裡的水影正是養心坊內的情形,纖毫必現。
墨嬌一擺手,銅盆水影消失了,變成了一盆清水,她輕聲笑道:“你跟老李又算計錯了,這個海天擎沒被嚇住,反而狗急跳牆了。”
方正嘆道:“不,他被嚇住了,而且嚇得更厲害,他這不是狗急跳牆,他這是想以死來保住海家了。
李滄海說的沒錯,海天擎並不相信我們的話,但他看到我們移山覆海,他沒辦法了,他絕望了,所以他才赴死,而且拉上鬼族陪他一起。”
墨嬌愣了,問道:“那他跟海玉明說這些幹什麼那?”
方正答道:“這是最後送海玉明一場功勞那,他隱瞞了我們有至少三個法相的事實,還沒說業火紅蓮對付鬼族有奇效,這些都是他所知道的,他這是帶著鬼族來找死的。
也只有這樣,他的死才能讓我們得到好處,我們纔可能不再追究海家。
而海玉明明顯已經被我們洗腦了,所以他要讓海玉明告發他,這是他送海玉明的最後一場功勞了。”
方正說完這話,不由自主的一聲無奈的苦笑,說道:“他知道海玉明已經背叛他了,但是他還是最終拿自己的命扶了海玉明一把。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