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jīng)很深了,省高檢招待所,十層,王清華、龍?zhí)靹Α⒃S三林、欣欣四個人圍坐在沙發(fā)上,半天沉默不語。欣欣的腿上留有明顯受傷的痕跡,那是趙鑫那一刀留給他的紀念。他們都在考慮一個同樣的問題,那就是關于趙鑫的死。
趙鑫的死,本來只是一個意外,然而,王清華總感覺有些蹊蹺。自己一腳踹過去,竟然能送了一個人的性命,這不能讓人懷疑。許三林也感到非常的奇怪,就跟王清華比劃了兩下,覺得王清華腳上的力量雖然不小,但是要說一腳能踹死一個人,可能并不是很大。
當時只有欣欣和龍?zhí)靹υ趫觯執(zhí)靹{借多年的辦案經(jīng)驗猜測道:“會不會是趙鑫本來就有心臟病,或者別的什么經(jīng)受不起打擊的疾病,猛然被王書記踹了一腳,引發(fā)疾病而亡呢?”
欣欣搖了搖頭,若有所思道:“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并不大。你們可能不大清楚,一般練武之人,無論男女,身上都會有一種很明顯的氣質(zhì)。從我第一次看到趙鑫,我就能感覺出來,他是練過武的人,而且我感覺他的功夫并不在我之下。一般練武之人,打打鬧鬧的事情時有發(fā)生,他肯定就不會因為受到某種打擊而引發(fā)身上的某種疾病。這是其一。其二,從趙鑫的身形上來看,趙鑫也根本不像是一個大病在身的人。”
欣欣的分析也不無道理。然而趙鑫的死,總讓王清華感覺,并不是那么的簡單。而且趙鑫的死,有一個非常奇怪的現(xiàn)象。原則上,自己一腳踹在趙鑫的胸口,應該是趙鑫的心臟受擊后,碎裂而亡。那么后面必然的結(jié)果就是趙鑫肯定會大量吐血。然而,趙鑫死時的情景卻是一陣抽搐后,口吐白沫而亡。這又是怎么回事呢?
“王書記,我看還是對趙鑫做一個尸檢吧。”許三林開口道,“既然我們現(xiàn)在找不出原因,又覺得其中有蹊蹺。我想通過尸檢,或許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尸檢?”王清華想了想道:“看來目前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王清華嘴上雖然這么說,但總覺得進行尸檢也未必能查出什么端倪來。畢竟這是趙鑫是受重擊而亡。即便是趙鑫身上有什么病變情況,人已經(jīng)死了,尸檢估計也下不了結(jié)論。然而試一試總比不試強。
“趙鑫的尸體現(xiàn)在放在什么地方?”王清華問道。
那天在環(huán)亞集團打死趙鑫之后,王清華就知道,既然對手設好了埋伏,自己肯定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帶著龍?zhí)靹托佬离x開了檢察院,同時給許三林打了一個電話,讓省刑偵一隊進行善后。
許三林馬上道:“趙鑫的尸體現(xiàn)在停放在省中心醫(yī)院的停尸房中,事發(fā)現(xiàn)場也已經(jīng)被我們封鎖了起來。”
“這件事情,楊澤勇知道嗎?”王清華繼續(xù)問道。
“我還沒有給他匯報,他應該不知道。不過這種事情一般情況下都會穿的瘋快,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也說不定。”許三林回答道。
趙鑫鋼死的第二天早上,嚴治學就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如果楊澤勇跟嚴治學是一條船上的,那么楊澤勇就不可能不知道。而從許三林的口氣上看來,楊澤勇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問起此事。那么他為什么不問許三林呢。按道理來說,如果趙鑫跟他們也是同謀的話,他應該非常關心這件事情的,許三林作為他的下屬,而且殺人本身就屬于刑事案件,他楊澤勇作為警察廳的廳長過問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他竟然在過去將近一個星期的情況下,不聞不問,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啊。
王清華心中疑惑,也沒有說出來,起身道:“大家都忙一天了,時間也不早了,就回去歇息吧。明天早上就按許隊長的意思,召集有關人員對趙鑫的尸體進行尸檢。”
大家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離去。
清晨,王清華早早就起床了,洗漱完畢,許三林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告訴王清華人已經(jīng)到齊了,主刀的是省中心醫(yī)院心內(nèi)科的一位老教授,是他父親高中時候的同學。王清華噢噢噢地應了兩聲。心中馬上又翻起了疑慮。心內(nèi)科的老教授是許三林父親以前的老同學。這一點從未聽許三林說過啊。帶著疑惑,王清華又叫上了龍?zhí)靹托佬莉?qū)車直往省中心醫(yī)院而去。燕妮當然不能去了,因為她還要照顧那個叫蘭蘭的小姑娘。盡管蘭蘭情緒已經(jīng)很穩(wěn)定了,但是經(jīng)過那么一場驚嚇之后,還會不時出現(xiàn)一些異常的狀況。為了保險起見,王清華從來沒有讓蘭蘭的身邊離開過人。
當然對蘭蘭的身份,王清華也感覺得有些奇怪。只是這段時間事情比較多,無暇顧及。
到中心醫(yī)院的時候,許三林已經(jīng)和一位白發(fā)蒼蒼、謹慎矍鑠的老人站在太平間門口了。王清華過去直接拉了老人的手謙和地笑了笑道:“您就是許隊長所說的鐘教授吧。幸會、幸會。這種事情麻煩您來,真是不好意思。”
鐘教授急忙道:“你肯定是王書記吧。我老頭子很榮幸能為你們效勞。”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接著問道:“不過……你們?yōu)槭裁床徽埛ㄡt(yī)驗尸,而叫上我這么一個醫(yī)生呢?”
王清華看了一下許三林,馬上道:“鐘教授,您有所不知,現(xiàn)在專案組并沒有配備法醫(yī)。而且這個人死亡原因已經(jīng)基本明確。我們只想對他的進行進一步的調(diào)查,看一看他生前是否有什么疾病,這才麻煩您幫我們看看。”
鐘教授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那好吧,我們這就過去看看。”
幾個人很快到了冷凍房中,接待者依然是那位太平間的管理員。因為之前因為無名女尸的問題來過幾次了,所以就顯得非常熟悉。那位管理員也是客客氣氣,。
然而就在此時,王清華在太平間走廊的另一頭的玻璃窗外面,卻發(fā)現(xiàn)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那身影穿著一身白大褂,嘴上捂著一只大號口罩,幾乎把整個臉都蒙了起來。
這不是自己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女管理員嗎。王清華急忙拉了管理員問道:“走廊那頭,玻璃窗外面的人是誰呢?”那管理員向走廊那頭看去,笑了笑道:“王書記,走廊那頭并沒有人啊。”
什么,沒有人?王清華急忙轉(zhuǎn)身再次看去,發(fā)現(xiàn)走廊那頭玻璃窗外面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略一沉思很自然地笑了笑道:“可能是我看花眼了吧。”
將趙鑫的尸體拉出來,放在一張擔架床上。因為是尸檢,并不需要手術室那么復雜的環(huán)境。鐘教授先從趙鑫尸體開始,做了一次查體,除了王清華給趙鑫留下的那個暗紫色的腳印之外,再無任何外傷。
鐘教授這才把趙鑫的剖開趙鑫的胸膛,做進一步的檢查,一個意外馬上出現(xiàn)在大家的面前。鐘教授很快在趙鑫的心臟上找到一個跟無名女尸身上幾乎一模一樣的心臟起搏器。這讓在場的欣欣、龍?zhí)靹驮S三林都感到非常的意外。
“王書記,結(jié)果出來了。”鐘教授將沾滿粘乎乎的血肉的心臟起搏器放在盤子里,道,“也許就是這個東西要了他的命。你踢在他胸口的那一腳,正好踢在了他的心臟之上。他身體受到重擊,精神一緊張,心臟立刻停止了跳動。然而你那一腳又毀壞了心臟起搏器,才致使他的心臟起搏器無法起到作用。導致他突然死亡。”
王清華凝思片刻,道:“鐘教授,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在一般情況下,我們身體上安裝的心臟起搏器,在何種情況下才會失靈呢?”
鐘教授想了想道:“這個問題不大好說,主要要看心臟起搏器的質(zhì)量。一般好的心臟起搏器是非常安全的,即便是受到重擊之下,也不會影響他發(fā)揮作用。但是,你也知道,現(xiàn)代科技的很多東西都很難說,質(zhì)量也參差不齊。盡管好的廠家生產(chǎn)的心臟起搏器幾乎能保障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不出問題,但是那個百分之零點一也不是沒有可能。這位死者身上裝的心臟起搏器,很有可能就是那百分之零點一。”
鐘教授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似有所思道:“不過,我還是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心臟起搏器除了個頭比較大之外,我也從來沒有見過,看不出是究竟是哪個廠家生產(chǎn)的。所以,我所說的也只能是個參考。并不能完全代表事實就是如此。而且這么大個頭的心臟起搏器,我還是頭一次見到。”
對于這種心臟起搏器的秘密,王清華也沒有必要告訴鐘教授,就笑著說了聲謝謝,讓許三林把鐘教授送走了。
無名女尸身上和趙鑫的尸體都出現(xiàn)同樣的心臟起搏器,不能不引起王清華的懷疑。
“王書記,很顯然,趙鑫跟那個無名女尸是同一類人。并非是你那一腳踹死了趙鑫,而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在你那一腳踹出去之后,躲藏在暗處監(jiān)視趙鑫行動的人發(fā)現(xiàn)趙鑫已經(jīng)失敗,為防止趙鑫落入我們的手中,馬上在遠處利用遙控裝置,啟動趙鑫身體內(nèi)的心臟起搏器,殺死了趙鑫。”
鐘教授離開后,龍?zhí)靹o王清華分析了一下案情。按照龍?zhí)靹Φ囊馑迹斕焱砩铣俗约汉挖w鑫兩撥人之外,就在環(huán)亞集團辦公樓附近還存在著另外一個第三人。那么這個人會是誰呢?是嚴治學的人,還是別的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