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榮天說著坐在沙發(fā)里,點了一支煙,王清華給羅榮天泡了一杯茶水放在茶幾上。羅榮天把話說的很含蓄,一直不提裘學敏的名字,而是用一個“他”字來代替。
“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今天晚上的事兒,他只不過是給我們捎個信而已,后面的狠招還多的很。小王莊事件就是個前車之鑒啊。連譚明月都死了,他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
羅榮天臉上的表情馬上復雜了起來道:“你是懷疑譚明月的事兒也是他做的?這不大可能吧。根據(jù)我對他的了解,他恐怕沒有這個膽子。”說完又搖頭苦笑了一下道:“不過也很難說,人都會變得。已經(jīng)那么多年過去了,誰知道誰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王清華笑了笑問道:“你知不知道在X市有個叫狗爺?shù)暮诘览洗螅俊?
羅榮天道:“知道一些,不過我感覺社會上傳的有些太神了。我們是法制社會,那里能容的了這樣的人在社會上橫行霸道。”
王清華道:“我跟這個狗爺?shù)故怯羞^一面的交情,不過也是匆匆見面,之后他沒有再找過我,我也沒有再見過他。我覺得這個狗爺真的很不簡單。”
羅榮天皺起眉頭問:“你不是覺得這個狗爺跟他有什么瓜葛?”
王清華道:“不是有瓜葛,而是兩個人極有可能就是一個人……”
王清華的話沒有說完,羅榮天就要插話,王清華做了一個按壓的動作,繼續(xù)道:“我見那個叫狗爺?shù)娜说臅r候,是迎賓街的紅燈區(qū)見的,當時屋子里光線很暗,根本看不清對方的樣子。但是有一點我看的非常真切,就是那個自稱是狗爺?shù)娜耍谝巫永镆恢庇盟挠沂智脫粢巫拥姆鍪帧:髞砦矣^察了一下,市里的幾個領(lǐng)導都有這個習慣,但沒有一個用右手敲擊的,都是用左右敲。我也有這個毛病,我也是用左手敲。因為人的右手一般要留出來干別的事情。這是一種左撇子的表現(xiàn)。而他正好就是左撇子。”
王清華的話說完,兩個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過了很長時間,羅榮天才開口道:“不可思議,真是不可思議。”
羅榮天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茶水,接著道:“有些事情,你爺爺不知道有沒有給你講過。既然你了解的這么清楚,我看還是給你說說吧。小王莊水庫潰壩的事情我們處理了一個副市長,也就該結(jié)束了,重型機械廠的事情,雖然也牽扯到很多人,但是不宜查的過深。這些我都已經(jīng)給中紀委的領(lǐng)導匯報過了,領(lǐng)導們基本同意我的看法。但是你爺爺卻一直要讓我對市里的情況再挖一挖,挖著挖著就把挖出來了。說實話,我心里很矛盾,拋開我跟他之間的同學關(guān)系不說,我覺得國家培養(yǎng)這樣一個干部不容易,應該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但是你爺爺卻一直咬住不放,讓我一定查下去。我也只好照辦了。現(xiàn)在看來,還是我錯了。我對他的認識不夠清楚。如果真要是像你說的那樣,他就不僅是腐敗的問題了。”
王清華覺得火候差不多了,就將那天唐范海給自己說的事情給羅榮天說了一遍道:“現(xiàn)在唐范海是犯事了,把問題交代出來了。我們才知道唐范海跟他的關(guān)系,以及跟唐氏集團的關(guān)系。那些沒有犯事的,還沒有揪出來的人呢。我不相信只有唐范海這么一家,肯定還有別的。”
羅榮天聽了也感到非常震驚:“真是想不到會這么嚴重。照這樣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構(gòu)成一個團伙了。”
王清華冷笑了一聲道:“你真會給你老同學開拓,他現(xiàn)在不是團伙,是集團,X市最大的集團化運作。黑白通吃。”
羅榮天看一下王清華,臉上似有不悅之意,也沒有過分責怪道:“那你說說,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呢?”
王清華心想,你是中紀委委員,你問我該怎么辦,我還想問你該怎么辦呢,不過還是沉默了一下道:“他的問題很多,主要問題是抓不到證據(jù)。就算是抓到了證據(jù),把他送到法庭上,判他個死刑。如果他什么也拒不交代。你的這次行動還是失敗的。”
羅榮天問:“這話怎么說呢?”
王清華道:“我剛才已經(jīng)給你說過了,他是集團化運作,是一個盤根錯節(jié)、枝繁葉茂的集團,集團內(nèi)部當然就會有很多小集團,如果不把這些小集團一一吃掉,就無法將他連根拔起。再說了,上面還有一個裘老在盯著。你要是稍有差次,肯定要網(wǎng)開一面,絕對不可能判了他的死刑。弄不好他在監(jiān)獄里呆上幾年出來,他的集團又會發(fā)展壯大起來,到時候恐怕會比現(xiàn)在更狠。另外一點,我想提醒一個你。單憑他一個人肯定不可能把買賣做的這么大,上面一定還會有人。”
羅榮天問:“你是說裘老?”
王清華搖了搖頭道:“這些事情,裘老恐怕連知道都不知道。我上次去拜訪裘老,發(fā)現(xiàn)裘老家里有兩個保姆,一個保姆跟裘老的關(guān)系很親密,估計跟裘老的關(guān)系不太正常。好色之人必無英雄膽略嗎。”王清華想起上次拜訪裘元博的時候,見到的那個光著腦袋,兩眼陰沉的老頭,就禁不住開了裘元博一個玩笑。
其實上下都知道,裘元博是個什么樣的貨色,跟家里的保姆關(guān)系不正常是很正常的事情,跟娛樂圈里的女明星也不正常,而且還一手捧紅了兩個,能正常了才怪。
羅榮天臉上馬上有些不大好看了,王清華不知道羅榮天和裘元博的關(guān)系。雖然裘元博作風上有些問題,但羅榮天一直很敬重這個老頭。大概是因為上高中的時候,羅榮天家里窮,裘元博總是接濟羅榮天的原因吧。
“既然不是裘老,你覺得會是誰呢?”羅榮天板著臉問道。
王清華豈能感覺不出羅榮天剛才臉上的變化,也不知道羅榮天處于什么原因,對裘元博如此尊敬,還以為羅榮天跟裘元博有什么關(guān)系,就不再說了,馬上換了一副面孔,嬉皮笑臉地看著羅榮天。
羅榮天就不高興了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不說了呢。你的態(tài)度也有點太玩世不恭了吧。”羅榮天說著不由拿起了架子,想壓一壓王清華。
王清華就越覺得羅榮天有問題了,嘿嘿笑了兩聲道:“不是我不說了,我也只是一種直覺,并沒有確切的依據(jù)。不過我倒是有一個小小的建議。建議中紀委在抓捕裘學敏的時候,以拒捕為由,順便把裘學敏斃了。省的以后麻煩。”
王清華的話里暗含著諷刺,意思是說羅榮天肯定會徇私枉法。羅榮天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懷疑了半天,下面的話再沒有說下去。
早上坐在辦公室里,也許是一個晚上沒有睡覺的原因,王清華就感覺腦袋沉沉的,幾乎要爆炸了一樣。燕妮進來也看出了王清華不太舒服,就問了一句。王清華說頭疼,就再沒有什么說的。
燕妮小心翼翼:“讓我給你按摩按摩吧,或許會好點。”說完看著王清華,估計是害怕遭到王清華的鄙視。
王清華并沒有反對,笑了笑道:“那就麻煩你了。”其實王清華的頭已經(jīng)疼的有些受不了,跟中了風邪一樣。
“你說我不會跟曹操一樣,也落個頭風病吧?”王清華躺在套間里的單人床上,一邊享受著燕妮的按摩,一邊問道。
燕妮嗤笑了一聲道:“怎么會呢。曹操是疑心太重,才會患上頭風病。你怎么可能患上頭風病呢。”
王清華道:“可我聽說,曹操是因為患上了頭風病才變得疑心重重的。我看三國演義里面那段,曹操害怕別人半夜殺他,就說自己夢中好殺人的時候,就感覺我有些像曹操。”王清華說著故意轉(zhuǎn)身看了燕妮一眼問道:“你會不會在給我按摩的時候,趁我不注意殺了我呢?”說完笑了兩聲,發(fā)現(xiàn)經(jīng)過燕妮按摩之后,頭確實好了很多。
這時王清華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王清華看了一下,是首都打來的,就看了一下燕妮。燕妮知趣地出去了。
“華子嗎?家里出事了,你爸說要回去,我怎么勸也勸不住。你兩個爺爺也勸不住……”
電話那頭是母親的聲音,母親的聲音很急切,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你慢慢說,到底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咱們家的房子被人炸了,今天早上街坊打電話給我們說的。你爸爸一聽就氣的火冒三丈,要回去跟人拼命。你爺爺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不讓你爸爸回去,可是你爸爸怎么也不聽。非要回去不可。我勸也勸不住。”
災難終于降臨了,不過王清華知道,這只不過是裘學敏的一個警告罷了。王清華雖然事先預料到裘學敏可能會來這么一招,但事情發(fā)生了之后,王清華還是感到非常震驚。
“你讓我爸接電話。”
“兔崽子,你到底在外面干什么什么缺德事兒,讓人家把我家的房子都給炸了。我告訴你,你馬上給我過來,把事情給我說清楚。要不然,老子不把你的腿打斷才怪。”
又來了,王清華幾乎有些受不了了,父親的脾氣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動不動就要打斷自己的腿,可是打了二十多年了,腿依然安然無恙地長在自己身上,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傷。
“爸……”
“別叫我爸。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