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榮天指了一下程艷嬌放在桌子上的飯菜道：“來吧，不要客氣了，一塊吃點吧。”隨笑了笑，好像是自言自語道：“你對艷嬌無情，艷嬌不能對你無義啊。前幾天，你離開之后，艷嬌都跟我鬧翻了，吵著要回首都。我嚴厲地批評了她。”

王清華坐下來道：“羅委員做的很正確，不能因私非公。再說了，對我個人工作的安排也不是你一個人的意思。程艷嬌同志還太年輕，可能掂量不出來這里面的分量。”王清華閉口不談和程艷嬌的關系問題。

飯菜很簡單，兩個小菜，一個炒肉絲，一個炒土豆絲，每人一碗米飯。王清華說完正準備去端米飯，程艷嬌卻一把將米飯從王清華的手里奪走，橫眉豎眼道“誰讓你吃了？這是我的。”

羅榮天只好圓場道：“艷嬌不要鬧了。我們談了半晚上的工作，清華現在肚子估計都餓的咕咕叫了。把我們的副市長餓壞了，你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程艷嬌借題發揮道：“你不是說，他已經不是副市長了嗎。怎么現在又說他是副市長了？”一句話把羅榮天噎在那里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羅榮天用筷子指著程艷嬌對王清華道：“艷嬌這張嘴真是叫人沒辦法。”又轉身對程艷嬌道：“在省委正式文件下來之前，王清華同志依然是X市的副市長。這一點，你怎么都不明白了？”

程艷嬌卻絲毫不做讓步道：“這種話，你還是留給那些官老爺們說去。我覺得把王清華下放到鄉鎮工作，對他就是不公平的。”

羅榮天一愣，也沒有跟程艷嬌較真，開玩笑道：“把清華放在什么位置，這都是組織上的事情，跟你有什么關系呢？你干嘛表現的這么關心，啊？哈哈……”羅榮天說著笑了起來。

程艷嬌臉上一陣羞紅道：“……起碼……我作為國家公民有權利監督政府工作吧。”

羅榮天當然知道程艷嬌的意思。程艷嬌也知道羅榮天問這種話的意思，羅榮天沒有說透，程艷嬌就更不能說了。

“好好好，你是國家公民，有權利監督政府工作，不過你總應該先讓政府工作的人，先把肚子填飽再來監督吧。”羅榮天說著，站起來，將程艷嬌手中飯碗拿過來送到王清華的手中。

對于這種事情，王清華不想說什么，也沒有必要參與。鬼才知道，這二人是不是再唱雙簧呢。給自己留一步退路，總比不留的好。王清華接過飯碗，自顧自地往嘴里添了起來。

程艷嬌也不再跟羅榮天斗嘴了，轉身離開了辦公室，出門的時候砰一聲將門關了起來。如果程艷嬌跟羅榮天沒有那一層親戚關系，估計也不敢這么放肆。

吃罷飯。王清華忽然想起好長時間沒有見過馬長河了，就問羅榮天：“這段時間怎么不見馬處長呢？是不是有事回首都了？”

羅榮天拿了根牙簽，一邊剔牙一邊玩笑道：“我們也有好長時間沒見面了，你也不問問我的情況，剛來卻長河的情況。看來我這個紀委委員，還不如一個秘書吃香啊。”說完問王清華：“是不是找長河有什么事兒啊？如果你還信得過的話，你告訴我，等他回來之后，我給你轉達。你看怎么樣？”

王清華急忙擺手道：“這那里可以，怎么能讓你轉達呢。我找他也沒什么事兒。只是好長時間沒見了，隨便問問。”

羅榮天這才道：“你離開之后，長河的擔子就重了許多。這段時間我把他調到程大海那個組，協助老程調查重型機械廠的問題去了。”

王清華疑惑問道：“重型機械廠地皮的問題，不是已經移交檢察院處理了嗎，中紀委怎么還在調查？”

羅榮天道：“移交檢察院調查是移交了，但是并不等于中紀委就撒手不管了。該過問的事情，我們還是要過問的嗎。另外，重型機械廠地皮的問題，牽扯的人員太多，我也是害怕檢察院那邊壓力大。讓我們的人參與進去，可以減輕一些他們的壓力。”

羅榮天說著打了個哈欠道：“我們今天晚上就在這里湊合一個晚上吧。明天早上我們就去譚明月遇害的現場看看。你找艷嬌給你安排一下。”羅榮天說著，走進套間里，去睡覺了。

從辦公室出來，王清華遲疑了一會，本來可以在田福寬那里將就一個晚上，還是去了程艷嬌的臨時閨房。

砰砰砰，王清華敲了一下程艷嬌的門。站在那里等里面的回音。王清華不怕程艷嬌已經睡覺了，而是害怕程艷嬌面對程艷嬌的眼睛。過了一會，程艷嬌將門打開，抬頭看了王清華一眼，“進來吧。”程艷嬌也沒有問王清華為什么找自己。

“我還是不進去了吧。”王清華站在門口沒有動，“羅委員讓你給我安排一個睡覺的地方。你看我睡哪兒……合適呢？”站在程艷嬌跟前，王清華能清晰地聞到程艷嬌身體發出淡淡的體香。

程艷嬌穿了一件睡衣。睡衣款款松松的，很隨意的耷拉在程艷嬌婀娜的身體上。這讓王清華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在外奔波一天的男人，回到家里，面對妻子的那種感覺。

“進來吧，”程艷嬌面無表情道，“你一個大男人，還怕我把你吃了嗎？”程艷嬌說著抓住王清華的胳膊拉了進去，砰一聲將門關了起來。王清華沒有刻意拒絕。王清華甚至沒有產生任何拒絕的意識，好像這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一樣。

“坐！”王清華拉了一把椅子，放在王清華的身后，命令道。

王清華轉身看了一下椅子，還是沒有坐，笑了笑道：“時間太晚了，還是不坐了，你給我安排一個住處，我瞌睡了。”王清華說著話，眼睛溫柔地看著程艷嬌。他不知道這個有些潑辣的女孩，究竟要對自己說什么。

程艷嬌過來，雙手搭在王清華的肩膀上。王清華神情馬上緊張了一下，心想：不會這么直接吧。而且這個地方好像也不太合適。萬一讓查夜的人聽見動靜，也不是光彩的事情。

王清華想歪了，程艷嬌雙手搭在王清華的肩膀上，并沒有做王清華想象的動作，而是將王清華往椅子跟前拉推了一把，直接將王清華摁在了椅子里。如果王清華不想坐，程艷嬌是不可能做到的。王清華心里咯噔一下，還是順從地坐在了椅子上。

“你是不是見了我，就跟見了母老虎一樣啊？”程艷嬌對王清華笑了笑，笑的有些曖昧，不過還算基本正常，“我有那么可怕嗎？”程艷嬌將身體略微往前傾了一下，對在王清華的臉上，臉幾乎貼在了王清華的臉上。王清華幾乎能感覺到程艷嬌帶著一股幽香的鼻息。

“這個……沒那么嚴重。”王清華把身體坐正，本想翹個二郎腿，還是不小心碰到了程艷嬌的身上。程艷嬌看了一下王清華的腳，又在自己腿上看了一下，道：“你別誤會，我還沒有你想象的那么隨便。我把你叫進來，是有事跟你說。”

“我沒把你想象的那么隨便。”王清華接了程艷嬌的話，“其實……怎么說呢……還是不說了吧。”王清華想告訴程艷嬌，其實自己也喜歡人家，可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但這種話，說出來會惹來更多的麻煩和誤會，想了想還是沒有說。

“你想說什么，我心里也清楚。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我給你說的再多也沒有用。”程艷嬌說著，將頭發攏起來，用一個發卡，夾在腦后繼續道：“我把你叫進來，是有要緊的事情跟你說。不過你聽完之后，不要生氣。我了解你的脾氣。”程艷嬌說完，看著王清華沒有繼續往下說，等待王清華的回答。

“你說吧。沒事的。”王清華輕笑了一聲，“我有什么脾氣呢？”王清華的話，像是疑問，也像在自己問自己。

“心高氣傲！”程艷嬌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王清華，王清華正欲辯解，程艷嬌馬上做了一個打住的動作繼續道，“你肯定不會承認。但你這個人本來就是這樣。其實說白了，這也不能算是什么毛病。”

“好了，言歸正傳吧。你要給我說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妨說出來聽聽。”王清華避開程艷嬌灼熱的目光。程艷嬌還是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女生，涉世不深，雖然相比裘婉兒要老成多了，但也非常單純。

“你有沒有勇氣見我外公？”程艷嬌盯著王清華問道，“當然，你要是覺得沒有必要，或者說，不敢見，我也不勉強你。”程艷嬌明顯是在激王清華。

“那有什么不敢見的。不過，你覺得我去見你外公有什么意義嗎？”王清華不明白程艷嬌到底要說什么。對程艷嬌的外公也不了解，不知道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我就知道你沒勇氣。”程艷嬌將身體在床上扭動了一下，接著道：“不過你也不要介意。不光是你，很多人都害怕見我外公。比如你剛才見的那位。”

“你是說羅委員？”王清華問道。

“對，他是我外公的小女婿，也是我的姨夫。我上次不是已經給你說過了嗎？”程艷嬌還在跟王清華兜圈子。

“上次，我從這兒走的時候，就聽你說起了你的外公，但你并沒有告訴你外公到底是誰？羅榮天為什么怕你的外公。是一個女婿對老丈人的那種怕，還是包含了別的意思？”

程艷嬌的外公是王清華心中的一個謎團。程艷嬌不說，王清華也不能強問。這不是勉強的事情。女孩子就是這樣，你越是逼問，她們越什么也不說。你不問了，當作什么事情也沒有，她們反倒會上趕著給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