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剛這時有些說不下去,厚厚的嘴唇一張一合,就是發不出聲音,努力了半天,說到,大虎到門診的時候身體都硬了,拳頭攥著,怎么掰也掰不開。大保當時就崩潰了,也不知道該怎么辦,當時很多跑出來的人都聚到了門診,門診里很亂,吉光的那個醫生哥們召集了全村里信得過的赤腳醫生,都正忙著救吉光和金良老驢,吉光他們三個人是最先被送過來,后來大刀也被送了過來,這個小門診從未像這一天這么忙碌,而且送來的都是重傷員,門診里的人手根本不夠,正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吉光的朋友找到我,說金良的傷太重了,雖然很幸運子彈沒有打到心臟,但留在了身體里,憑他們這個小診所的設施和水平,根本就沒有辦法治療,不光是金良,吉光和老驢都是重傷,尤其是老驢,說是呼吸已經開始微弱,并且越來越微弱,吉光的哥們給的意見是,不能再考慮警察抓捕的因素,這三個人,必須盡快送到醫院,再往后拖有可能誰也活不了。醫生說完之后現場就更亂了,說的我也是一點主意都沒有,因為平常出主意的人現在都躺了,眼看著事情越來越糟的時候,吉光突然有了點意識,當時我就站在吉光的床邊,直到吉光拽我的衣服我才看到吉光睜開了眼睛。他在昏迷的時候似乎什么都聽到了,用微弱的聲音非常吃力的問我,大虎是不是死了?我點點頭,我剛一點完頭吉光的身體就開始抽搐,醫生跑過來給吉光打了一針止痛藥,又開始催促我把吉光往醫院送,這時吉光已經陷入了二次昏迷,非常危險,在二次昏迷前,吉光對我說,把大虎送回他之前生活的村子里,那里會有人照顧大虎。說完就沒有了意識。大剛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細節,說到,當時小紅一直是清醒的,小紅的傷勢還比較穩定,子彈沒有留在體內,也沒有打到要害,當時吉光和金良被送過來的時候給了小紅很大的刺激,聽到大虎死了之后,在吉光抽搐的時候,小紅噴了口血,當時就昏死過去,醫生說是急火攻心,我對這四個字也沒有什么概念,但是直到婷婷來的時候,小紅還躺在醫院里還在昏迷。我離開的時候對小紅說,小紅,我走了,你不要著急,好好養病。當時我看到小紅的用力的抿著嘴,眼角流下兩滴眼淚,當時我知道小紅應該已經清醒了,他只是強迫自己不再醒來而已。
小飛點點頭,說到,現在的情況,不醒來是最好的,無論怎樣的噩夢,都比不上目前現實的夢魘嚴重。我問道,那后來呢?大剛說,后來就只有把吉光他們送到醫院了,無論怎樣,先救命再說,送過去的還是當時帶我們去上山村的兩個司機,他們當時并沒有參與打架,即便被警察扣留也沒什么影響,當時總共派出去三輛車,送到了三個不同的醫院,我想,在這個時候,不管什么醫院,肯定都有警察的埋伏,所以他們往醫院走了之后,就再也沒有消息,另一邊十三太保余下的幾個人當時開著兩輛車帶著大虎的尸體往縣里去了,走了之后也沒有聯系。十三太保這次徹底散了,他們不出來混已經很長時間,這次出來少了很多經驗,十三太保里的一半人都被警察當場逮捕了,還有一個重傷,聽說腳腕被砍斷了,被大保安排到了其他醫院,大保加油站周邊村子里的年輕人,這次基本上也是傾巢出動,有一半年輕人沒能平安回去,現在不光是警察,這些折掉的年輕人的親屬,也在找大保,所以,我想大保把大虎送走之后應該也不會回來了。
立本說,不光是大保,五虎也被打光了,我在刑警隊的時候看到了老三和老四,他倆當時被打昏了過去,但是并沒有什么外傷,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帶到了刑警隊,老二是被刑警隊帶到的醫院,小五失蹤了,聽說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除了人員傷亡之外,輝煌的生意也徹底完了,我聽刑警隊的人說,五老板身負重傷,估計醒來也只是個植物人,而且襲擊五老板和小紅的人已經投案自首,口徑全部一樣,都承認是原明是幕后老板,雖然都是鋼叔的人,但鋼叔最多算個尋釁滋事,基本上已經可以自保。除了輝煌的老窩被一把火燒掉之外,現在輝煌的其他分店全部被查封,吉光和金良的銀行存款也被凍結,我估計吉光和金良現在看病的錢都困難了!而且金良還用了彭鵬的兩千萬,這筆賬,不知該怎么還。
我說,立本,這你就別提吉光操心了,錢這個東西對于彭鵬來說,就是他媽糞土,那是個追求層面的家伙,有七月在,彭鵬就已經是億萬富翁了,這次這么大的群體事件彭鵬沒有回來參與,讓他出兩千萬的分子,也不算多。立本,我擔心的是你,你當時不是被警察控制了么?是怎么出來的?說到這立本咧了咧嘴,說到,別提了,那幫孫子,下手是真他媽狠啊,當時你們跑了之后,我還真被打夠嗆,不過還好,都是皮外傷,在小黑屋里休息了兩個小時,就出來了。我說,立本,一定不會像你說的這么輕松的,警察局我也不是沒去過,像你這樣的危險分子,專案組一定會特殊照顧的,你給我說實話,到底是怎么出來的。立本的臉色終于開始有些沉重,說到,事到如今也沒什么瞞的,當時我單獨關到了二樓,進去被帶上了手銬和腳鐐,但是當時大部分警力還都外面抓飛哥,所以只有兩個警察看守,我被拷到了窗臺邊的暖氣管子上,也算我幸運,暖氣片上恰好有一直牙簽,牙簽開手銬是我在部隊里的專業科目,于是我就用牙簽開了手銬,結果開完手銬之后牙簽就斷了,我沒有辦法,只好找警察要來了腳鐐鑰匙。我問道,立本,你是怎么找警察要到腳鐐鑰匙的?立本說,我打開手銬只用了不到一秒鐘,聲音一響就驚動了警察,這兩個警察沒有選擇出去喊救兵,而是直接撲了過來,于是我把他們兩個人打到,開了腳鐐,沿著二樓的下水管爬了下來。我說,立本你出手雖然比較有分寸,但這次持槍襲警的罪名絕對是重罪,所以你也要抓緊安排跑路。立本苦笑了一聲,說到,大哥,等到這件事有了一個結果,我想我就要走了,或許我們再也見不了面了,因為之前往外跑的時候心里有太多的煩躁,所以我出手稍微重了一下。立本說完屋子里馬上緊張起來,大剛問道,立本,你出手有多重。立本說,當時打昏第一個警察的時候,第二個警察突然開始大聲吼叫,我害怕人多了不好跑,于是在扭他脖頸的時候沒有控制???我急切的問道,怎么沒有控制?。苛⒈菊f,我把他的頭從前面扭到了后面,轉了一百八十度。我倒吸了口涼氣,說到,立本,照你這么說,那個警察?立本點點頭說,那個警察死了。我也徹底不能回頭了。跑了之后我就連夜趕到了小門診,當時也不敢進去,一直隱藏在村子里,直到看到婷婷姐和大剛一起從門診里出來,我才趁人不注意,上了他們的車。立本說完又看了看表,說到,留給我的時間應該不會太多了,你們之前看的那些特種兵電視劇里也并不都是胡扯的,精銳專業的特種部隊里確實有一個潛規則,如果有戰士退伍回到地方之后靠著在部隊里學到的本領干著殺人越貨的勾當,那么部隊的首長就會親自點兵,到這個戰士的所在地,不經過地方警察和軍事法庭,直接就地解決,當場擊斃,如果這個潛規則還在沿用的話,我想我的那些戰友這時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立本說完,屋子里一片死寂,我的腦袋一時容納不了這么多東西,快要爆炸。我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這么多沉重的事情同一時間出現在我的面前,并且這時我還要做下一步的打算和決定,我硬著頭皮想辦法,卻還是不知道怎么辦。
屋子里煙霧繚繞,每個人都在抽煙,連婷婷都皺著眉頭抽煙,我一拍桌子,說到,不管怎么樣,不能再等了。這樣,我們兵分兩路,我們三個人想辦法去打探一下金良和吉光大刀的情況,現在事情越來越嚴重,這個地方真的不能久留,就今天晚上,必須讓小飛和立本跑路,再不跑,就真的跑不了了。小飛還想說什么,我沖小飛擺擺手,說到,小飛,你不用再說了,你和立本必須走,已經有兄弟死了,大家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再有人死,我也活不下去了。這時婷婷問道,敖杰,你們去打探消息,我去干嘛。我說,婷婷,你就在家準備一些錢和行李,如果能夠順利見到金良和吉光他們的話,回來我們就走。婷婷點點頭,說到,敖杰,之前出來的急,我之前取出來的現金還在老房子里藏著。婷婷說完,我看了看表,已經晚上十點左右,我說,婷婷,你再等等,等到沒人的時候再去,記住,萬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