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亭坐在梳妝檯旁,面帶微笑的看著正在梳妝的老闆娘,心中卻是痛苦得哭了。
這時,敲門聲響起,朱亭朝門口喊道:“門沒鎖,請進。”
而老闆娘,卻對於敲門之人無動於衷,依舊我行我素的對著鏡子勾勒著自己的妝容。
她爲(wèi)何要動?因爲(wèi)來人不可能是來找她,就連同她最爲(wèi)熟絡(luò)的陸小鳳,每次來都是找老闆的,對於老闆娘,也只是順帶著看看而已。
果不其然,這次來的人依舊不是來找她的,因爲(wèi)來的是一個瞎子,一個最不像瞎子的瞎子,他是花家七童花滿樓。
而花滿樓後面還跟著一個人,一個最近這段時間被老闆娘看膩了的男人,他叫陸小鳳。
朱亭看到進來的瞎子,連忙起身朝他拱手道:“花公子,你怎麼來了?是有什麼事情嗎?快快請......哦,我們到外面去說。”
說到一半,他才反應(yīng)過來,這裡是臥室,根本不適宜見客。
陸小鳳見朱亭準(zhǔn)備過來將他們引到外面,不由得嘴角一咧,不再理他,轉(zhuǎn)而朝老闆娘笑道:“老闆娘,花公子這裡有讓女人更漂亮的方法,你要不要?”
這話就像一個深水炸彈一般,炸懵了朱亭,炸過來了老闆娘。
老闆娘將平時視若珍寶的眉筆隨手一丟,然後一臉興奮的離開梳妝檯,跑到花滿樓身邊,嬌笑道:“花公子,你真的有這種方法?”
花滿樓微側(cè)著臉朝老闆娘微笑道:“花某自然不會欺瞞老闆娘。”
一旁的朱亭不解的看著花滿樓,正待開口,卻被不知道何事閃到自己身邊的陸小鳳拉住了。
他將疑惑的目光看向陸小鳳,而陸小鳳則古怪的一笑,並伸手在他那長著四條眉毛的臉上輕拍了幾下。
朱亭略一沉吟之後,頓時面現(xiàn)恍然之色,也不再多言,只是站在一旁,面帶笑容的看著自己媳婦和別的男人在聊天。
“那你能不能......”老闆娘話剛說一半,突然臉上的笑容一斂,然後死死的盯著花滿樓的眼睛,狐疑道:“花公子爲(wèi)何會知道用了你的方法之後,女人會變得更漂亮?”
她的懷疑沒有錯,一個瞎子怎麼可能知道一個女人是不是更漂亮?他又看不到。
朱亭神色一緊,忙看向陸小鳳,卻見陸小鳳朝他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他頓時也跟著輕鬆了下來。
“試試又何妨?”花滿樓打開摺扇,微微搖動,接著道:“反正你已經(jīng)試了那麼多次了,不是嗎?”
“是的。”老闆娘的臉上突然浮現(xiàn)出痛苦的神色,只見她緩緩的伸出手,摸上了自己那絕美的臉。
連續(xù)一個月不停的化妝和卸妝,她臉上的皮膚早就已經(jīng)承受不住了,現(xiàn)在一摸上去,竟然有一種劇烈的刺痛感。
她知道,這樣下去,自己的臉很快就會被毀掉,可她依舊沒有停下來,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
她有一種感覺,如果自己停下來的話,就會大禍臨頭。
“現(xiàn)在,”花滿樓柔和的說道:“把妝全部卸掉,然後換上一件樸素的衣服。”
“不行,這樣我會死的。”老闆娘突然面現(xiàn)驚恐之色,朝著花滿樓尖叫道。
“死?”花滿樓嘴角輕咧,悠然的說道:“若你的素顏比現(xiàn)在化完妝還好看,你會不會死?”
“怎麼可能?”老闆娘驚詫道。
花滿樓伸手一指陸小鳳,朝老闆娘笑道:“他之前是不是告訴過你,葉孤城已經(jīng)把天外飛仙廢了?”
“我本以爲(wèi)這只是一個故事,可......”老闆娘的神情變得相當(dāng)古怪,有嫉妒、有羨慕、有不解、還有茫然。
“這是事實,”花滿樓面帶微笑的替老闆娘扇了兩下扇子,然後湊近她,小聲問道:“想不想知道,爲(wèi)何葉孤城會同意廢掉天外飛仙?”
見他這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老闆娘不由得也是小聲說道:“你說說。”
這二人這副模樣,就如兩個婦人在張家長李家短的閒聊一般,看得一旁的陸小鳳和朱亭的嘴角猛抽,同時在心裡暗道:“人才啊!”
“我告訴你啊!你可別和別人說。”花滿樓一臉嚴肅的低聲道。
“嗯、嗯、嗯,”老闆娘連連點頭,隨即神色一滯,轉(zhuǎn)頭看向陸小鳳和朱亭,俏聲問道:“你們怎麼還在這兒?”
“我去。”陸小鳳和朱亭的心中同時狂喝一聲。不過他們也不敢刺激老闆娘,只得順從的離開了臥室。
見兩個礙事的人離開了,老闆娘將房門一關(guān),然後拉著花滿樓坐到了梳妝檯前,並催促道:“快說、快說。”
說完,她還從梳妝檯的一個抽屜之中拿出兩袋零嘴,在塞了一袋給花滿樓之後,她抱著另外一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花滿樓打開零嘴,往嘴裡塞了一顆之後,頓時笑道:“是梅子。”
“嗯,京城四月軒的梅子,”老闆娘得意的一笑,隨即又催促道:“你趕緊說啊!”
“嗯,甜,”花滿樓讚了一聲之後,接著小聲道:“天外飛仙很強,可它終究只是一個劍招而已,而且還是一個從上至下的劍招。葉孤城不可能每次面對強敵,都有機會跳到人家頭上去用這一招吧?”
“嗯,不錯,咕隆,不過,這和他廢掉天外飛仙有何關(guān)係?”伴隨著一道吞嚥聲,老闆娘的問題也問出來了。
花滿樓再次往嘴裡塞了個梅子,然後悠悠的說道:“天外飛仙如青天白雲(yún)無瑕無垢,已經(jīng)達到了招的極致,可以說葉孤城已經(jīng)到極致了。可劍道是不可能有極致的,以葉孤城的驕傲,怎會允許自己就此停下,所以他乾脆丟掉了全部的劍招,以自身爲(wèi)劍,以自身爲(wèi)招,踏入了一個更高深的境界。”
“好厲害。”老闆娘讚歎道。
“你知不知道我爲(wèi)何會與你說這些?”花滿樓將梅子的殼吐在手心之中,然後擡起頭,面帶微笑的看著老闆娘。
老闆娘神色一怔,然後看著花滿樓的臉,遲疑道:“你之前說可以讓我的素顏比現(xiàn)在化完妝還好看,和這個有關(guān)係嗎?”
花滿樓擡起手,指了指老闆娘的臉和衣服,輕笑道:“妝容、華服、佩飾,這些東西之於你,如同劍法之於葉孤城。”
“他可以破而後立,我......”老闆娘掃了一眼自己,不自信道。
花滿樓將手指移向梳妝鏡,幽幽的說道:“你應(yīng)該清楚,如果再這樣繼續(xù)下去,你的臉就會破,到時候一點‘後立’的機會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