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在幾天沒有一絲雨水的天氣里,它顯得有些燥。人在下面行走,會感覺那股燥意會越來越盛,甚至會影響人的心情。
花滿樓目視著塵土繚繞的前方,那是陸小鳳的馬疾馳時揚起來的。
他看了半晌,那灰塵卻絲毫沒有沉寂下去的意思。他有些不耐了,轉頭向殤休道:“你去下陣雨,把那些飛揚的塵土壓下去,這樣我們才好繼續前行啊!”
“我是人,不是神,也不是龍王,管不了這些事。”殤休制止了胯下躁動的馬兒,矗立在原地,輕聲嘆息道。
“管不了這些事?那你能管哪些事?會管哪些事?”花滿樓的語氣之中,罕見的帶著一絲埋怨的情緒。
殤休轉頭看著他,淡然道:“我什么事都沒管。”
花滿樓直視著他的眼睛,苦笑道:“和鐵鞋、假銀票案一模一樣,你早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這一次陸小鳳比你好一點,就是知道了,也不說出來。”殤休輕笑道。
“我本也不想說,可我實在是忍受不住了。”花滿樓的耐心和脾氣一向不錯,說話也謙和有禮,從沒有過像現在這般失禮過。
殤休看了一眼臉現郁郁的花滿樓,隨后轉頭直視前方慢慢清晰的路,悠然道:“我知道,可我真的什么都沒管。我只是逼迫你們本要殺的人,全力與西門吹雪戰斗而已。”
“可是,你應該管的。”花滿樓笑得有些苦澀。
“你要我怎么管?”殤休看著前方已經快要消散的灰塵,苦笑道:“提前告訴你上官飛燕是個騙子?那下一次呢?”
花滿樓聞言,頓時神情一怔,吶吶的問道:“還有下一次?”
殤休側頭看了一眼他那呆萌的表情,不由得無奈的捂著腦袋,悶聲道:“我不是先知,不知道你會不會再碰到一個女騙子。可我很確定,如果真的有下一次,我還是會袖手旁觀,而且,我還會拉著陸小鳳在一旁喝酒看戲。”
花滿樓的嘴角微一抽搐,不自然的笑道:“看戲?就像昨天一樣?”
他這才想起來,昨天在閆鐵珊府上,殤休指著其余幾人對西門吹雪說的那個“笑話”,那個應該只有上官飛燕才能聽懂的笑話。
“沒錯!”殤休嘴角輕咧,夸張的比劃道:“一想到那場景,真是......嘖嘖嘖,勁爆!”
“所以當時在場的,除了你和西門吹雪,其他的男人都和上官飛燕有關系?”花滿樓的嘴角抽得太頻繁,抽筋了。
“當然,”殤休嘿然一笑,然后湊近花滿樓,戲虐道:“請問一下,花大俠,你和陸大俠共侍一妻的時候,是怎么想的?”
回答他的,是一條袖子,流云飛袖,花滿樓終于忍無可忍,朝殤休出手了。
“咻”的一聲過后,黑馬上面的人不見了,卻是殤休借機跑了。
花滿樓見殤休就這樣跑了,不由得長嘆一聲“遇人不淑”,隨后便又笑著牽起了殤休的黑馬,往客棧的方向行去。
此時,閆府之中,靈幡飄揚,紙錢鋪地,無人哭喪,顯得靜悄悄的,卻又透著股陰森感。
殤休從遠處飄入靈堂,帶起一陣輕忽的風。地上的紙錢被風卷起,四散翻飛開來。
本是背對著靈堂門口的霍天青霍然轉身,在發現來者竟然是殤休之后,不由得瞳孔猛縮。他目光沉凝的看著殤休,拱手一禮,恭敬而不失驕傲的說道:“殤先生,你來看我家老板了?”
殤休淡漠的盯著他,說道:“我不看死人,我來看財寶,屬于大明朝的財寶。”
“已經被債主拿走了。”霍天青站直身子,一臉平靜道。
殤休的表情一冷,淡淡的問道:“既然你的目的達成了,還呆在這里做什么?”
作為曾經的絕世高手天禽老人的獨子,霍天青的目的,便是在陸小鳳他們除掉閆鐵珊的時候,以管家的身份支配閆鐵珊的財寶,將其交給上官飛燕,之后在上官飛燕的支持下,振興已經沒落的天禽派。
可惜,電影原劇情之中,他機關算盡,卻還是沒能達成心愿。因為那些財寶之上涂滿了劇毒,他在接觸一段時間之后,方才察覺,可為時已晚,毒已入髓,回天乏術。最后,他是在陸小鳳面前吞毒珠自盡的。
“我還要等老爺的一個老朋友。”霍天青沒有絲毫被拆穿時的驚慌失措,依舊是那般淡然驕傲。
殤休目光微凝,仔細打量了他兩眼之后,淡然道:“你現在最該做的,就是找個會解毒的大夫,而不是等一個馬上就要死的糟老頭子。”
“解毒?”霍天青眉頭一皺,他將手抬至自己眼前,細細查看,隨即猛然色變,驚呼道:“我怎么會中毒的?”
他的指甲已經有些輕微的烏黑之色了,若不仔細查看,根本不會發現,這是已經中了劇毒了。
“金鵬王朝的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你還是太嫩了。”殤休伸手一直靈堂上的閆鐵珊畫像,幽幽的說道。
“財寶?有毒?”霍天青瞪大雙眼,詢問道。
殤休無奈的一捂腦袋,悶聲道:“問我做什么?反正那些財寶還在這里,你隨時都可以去查驗。”
霍天青神色一滯,面帶慚色道:“不錯,確實還在。”
“你的毒,有沒有辦法處理?”殤休瞥了他一眼,說道:“如果不行的話,我就出手了。”
霍天青怔怔的看著他,一時之間,竟沒聽明白,他所說的“出手”是什么意思。
殤休無奈的搖了搖頭,身形一幻,瞬息之間就出現在了霍天青身后。只見他右手成掌,朝霍天青后心輕輕一拍。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霍天青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便感覺一股沛然之力從身后侵入體內。隨后,他便情不自禁的彎下腰,從嘴中噴出了一股股腥臭的黑血。
殤休收掌而立,神色平靜的看著還在嘔毒血的霍天青,淡然道:“閆府的財寶都歸你,帶著它們和你的門人,去沿海地區建立門派,清理倭寇。可否?”
半晌之后,霍天青吐出了最后一口毒血,才面色蒼白的抬起頭,眼神湛然的盯著殤休,答道:“可!”
“明天獨孤一鶴過來的時候,你別出手。”
殤休丟下了這句話之后,轉身飛出了靈堂,飛出了閆府,越飛越遠,直至看不見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