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府邸,還是那座議事的小院。
方皓澤端著茶杯,矜持地小口品茶,茶是六州茶,是稀少的黃茶,乃是貢品。雖然比不得本世界頂尖的四階茗茶日伏,在凡人之間也是難得的珍品了。
茶香氣清,滋味鮮醇,方皓澤嘗著味道,保持著沉默。過了一會,他才將茶杯放下,看向上方的七皇子。
紫氣氤氳之間,七皇子氣度然地閉著雙目,似在回味茶味。又過了幾息時間,才睜開雙眼,笑著看方皓澤。
“這六州茶稀少,我府上每月也才得十二兩,平時雖然也喝地不少,但每一次品都有各種味道。”他說話慢條斯理,盡顯皇家的氣質(zhì)。
離上次遞了朝議已過了近月時間,七皇子早就從那一次挫折中恢復(fù)過來,日子也又恢復(fù)了正常的軌道。
七皇子雖然心中有遺憾,但是這定江治水的事情,暫時還是被壓了下來。
近一段時間,大皇子監(jiān)督的治水,以疏為主,據(jù)說已經(jīng)淹沒了十?dāng)?shù)個州的圩田,更是為定江水神加封了一級,可是泛濫的水災(zāi)沒有明顯的好轉(zhuǎn)。
另一方面,隨著皇帝的主導(dǎo),方皓澤那本“以堵代疏”的治水之策,已經(jīng)在天下各地傳遍了。不少州縣的官員,尤其是沿定江州縣的官員們,也屢屢為此上書。
皇帝已經(jīng)在朝議中與幾位閣老代表的保守派斗了幾次了,目前還沒有取得明顯的結(jié)果,但是方皓澤的名字卻在這其中傳遍了天下。
只是經(jīng)此揚(yáng)名,就給方皓澤帶來不少神力積累,雖然不多,但是也聊勝于無了。
不過方皓澤對此卻很淡然,因為會試將近,他除了偶爾來七皇子府上走動一下外,一直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
“你平日讀書,靜極思動才來我府上坐坐,日子過的簡單又自然,真是讓我羨慕。”放下茶盞,七皇子笑著道。“連前一段時間元旦大假,你也躲在家里偷閑。”
“學(xué)生家中并無親人在世,一些遠(yuǎn)方的親戚早已不走動,只好躲在白玉京了。”方皓澤得體地回。
所謂元旦大假,其實就是這大信世界中的春節(jié)。元為始,元旦意同新年第一天。這大假期間,七皇子少不得要來往應(yīng)酬,其實過得很疲憊。
“今天是上元節(jié),白玉京很是熱鬧,夜里還有燈會,白玉京夜晚也就這一天不實行宵禁了,你該去看看風(fēng)俗。”七皇子又說。
“多謝七皇子關(guān)心,那我今晚必定要上街去看看。”方皓澤于是笑著回。
“我也不是無的放矢,只是深感你日日苦讀,太過沉醉了。學(xué)習(xí)之道,一張一弛,適當(dāng)?shù)姆潘珊鼙匾S绕涫强计谂R近,不少學(xué)子已經(jīng)從各地來白玉京了,今夜也會去燈會,你該去看看。”
“多謝七公子提醒,學(xué)生知道了。”方皓澤這才曉得七皇子趕著他出去玩,原來還有這么一層意思,知道這是好意,也就客氣地回應(yīng)。
“會試將近,白玉京最近也是風(fēng)云際會。尤其是定江違背季節(jié)大水泛濫,更讓白玉京中氣氛帶有一絲詭異,唉,真是難啊。”
說了幾句,七皇子又輕嘆了一口氣,他雖然心態(tài)平靜,但是不能將方皓澤的治水之策施展出來,心里一直遺憾。
“七公子不必急于一時,既然定江泛濫未平,那我們的治水之法總有施展的一天。”
方皓澤略安慰了一下,自從得知自己的奏折被登上邸報,就知道皇帝已經(jīng)將堵水法上了心。
“你說的也對,可是我心里卻總有種時不我待的急迫感。”七皇子心里這種緊迫感,實際是信仰力量所致,在方皓澤巧妙地引導(dǎo)下,朝廷中已經(jīng)有不少官員對治水之法動念用心了。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蟄伏后,方皓澤相信堵水治江的工程,很快就要施行了。
這時,七皇子又笑了笑。“算了,說這些也是無用,你還是先回去吧,盛裝打扮一番,今晚可有不少京中名媛上街觀花。”
“那學(xué)生就先告退了。”方皓澤啞然失笑,辭別了七皇子回家不提。
到了夜間,華燈初上時,白玉京中燈光璀璨,正是上元燈會。自從辭別七皇子后,這已經(jīng)過了大半日后的夜里了。
方皓澤走在街頭,觀察著大信世界的風(fēng)土人情,在他眼中,城中處處氤氳著香火之力,各種神力在人群中流轉(zhuǎn),顯然除了凡人外,也有不少神祇也借機(jī)降臨,收取香火。
“果然是開國之后,盛世將近的模樣。”方皓澤口中感慨。他早就聽說白玉京中燈市規(guī)模很大,上元節(jié)燃燈五萬盞,花燈花樣繁多。
尤其是皇帝還命人做了十二座巨型的燈樓,廣達(dá)2o間,高15o尺,金光璀璨,極為壯觀。
在這燈樓之內(nèi),更掛著許多燈謎,以供城中居民解謎玩樂。
話說白玉京內(nèi),所居住的都是達(dá)官貴人們,大都文化修養(yǎng)不凡,所以對這種雅事也都很熱衷。
方皓澤沿著大路隨意走著,除明云跟在身后,也沒有其他下人。不一會,眼前就出現(xiàn)了一座燈樓。不少儒服打扮的少年們紛紛入內(nèi),估計都是來游玩的。
“這真是巧了。”方皓澤臉上一笑,邁步就往燈樓中走去。
他倒不是為了和那些儒生們趕熱鬧,實在是在他眼里,這燈樓中一道粗壯的紫氣透過燈盞向上直沖天空。
那紫氣十分華貴,不知道幾千盞燈籠匯聚的光芒都被這道紫氣壓下。七皇子渾身環(huán)繞的那道紫氣,和這一比,幾乎是螢火皓月之差。
方皓澤知道,這紫氣只有身具神力的自己才能看清楚,觀其規(guī)模,那紫氣的主人定然是皇帝無疑了。
“這就是好運(yùn)氣,若是能在會試前見過皇帝,再進(jìn)一步留個好印象,哪怕后面兩輪考試失利,自己也可以憑借皇子幕僚的身份,舉薦入官了。”
方皓澤走了幾步,離那燈樓越近,氣度越沉穩(wěn)。“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皇帝已然來到面前,我當(dāng)見上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