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年底了,公司很多事,忙得人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潘鈞又經(jīng)常無緣無故無理取鬧,搞得人心惶惶,說話都不敢太大聲,氣壓一天比一天低。
沈良把折疊傘隨手扔進(jìn)公司門口的紙箱里,這鬼天氣,下起雨來沒完沒了。脫掉帽子和手套,沈良沖手上哈了口氣,真冷。
開了燈,沈良拿出手機(jī)看了眼時間,才8點半出頭,怪不得各部門一片漆黑,連個可以打招呼的人都沒有。
怕下雨堵車提前出門,沒想到早了這么長時間,沈良現(xiàn)在的日子很難熬,小辦公室里沒有空調(diào),一天下來手腳冰冷。問D哥是否一起合買個電烤爐,D哥說他是哈爾濱人這點冷算得了什么,沈良跺著腳搓著手,想著冬天到了,春天還遠(yuǎn)嗎?我熊我可以!
電腦開機(jī),沈良按照平時的習(xí)慣,去茶水間給潘鈞泡咖啡,泡完才驚覺今天比以往早了半個鐘頭,但咖啡已經(jīng)端在手上了,早送總比晚送好。
沈良剛把右手放到門把上,正準(zhǔn)備轉(zhuǎn)動,門敞開一條縫,居然是虛掩著的,像很多偷窺者一樣,沈良沒有意識到此時此地不宜久留,而是躡手躡腳推移門,探進(jìn)去半個頭。辦公室沒有開燈,但沈良仍舊猜出那兩個模糊的身影,是潘鈞和姚肖,正因為什么事產(chǎn)生了爭執(zhí),說話聲音卻并不大。
沈良豎起耳朵才勉強聽清那兩人在說些什么,姚肖啞著嗓音,有些激動地說:“對不起,我食言了,結(jié)婚并不代表什么,我可以再回來找你嗎?”
潘鈞調(diào)侃的語調(diào),“魚與熊掌你以為可以兼得?呵,奉子成婚,你還真是結(jié)婚生子一步到位,既然我不是你的唯一,就好好對你老婆。”
姚肖撲過去抱住潘鈞,“Pan,我是真的愛上你了,你對我太好了?!?
潘鈞不留情面地推開,“哈,原來之前我不過只是你的療傷工具……”
“Pan,你別這樣,我心里也很難受……當(dāng)初和你交往的確是因為和她鬧了矛盾,可和你在一起后實在是太快樂了……”姚肖的聲音明顯帶了哭腔。
潘鈞卻阻止姚肖繼續(xù)往下說,“我想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好聚好散吧?!?
“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姚肖問。
“現(xiàn)在說這個還有意思嗎?”潘鈞反問。
沈良這邊廂聽得也很入戲,怕接下來有限制級鏡頭上演,正欲撤退,左手臂撞到了墻,熱咖啡潑到手上,沈良手一抖,咖啡杯無情落地,響聲不用說,肯定是驚動了里面兩位正傷感的人兒,這下洗具了。
還沒來得及彎腰去拾瓷片,腳步聲和潘鈞的吼聲,同時響徹在沈良腦袋上方,“你在外面站多久了?”
沈良閉起一只眼睛,手擋到前額處,“沒……沒多久,剛,剛到?!?
“你這是什么動作?”潘鈞踢踢腳下的碎片。
“我……我怕你打我?!鄙蛄家娕蒜x沒有下手,才退后幾步放下手臂。
潘鈞盯著沈良被咖啡浸濕了的袖口,“你先去擦擦衣服吧,這里呆會兒再清理?!?
沈良領(lǐng)到旨,加足馬力,溜得飛快,人生的陷阱真是無處不在?。?
那天下午全公司的人收到姚肖的郵件,說是要回老家結(jié)婚,新經(jīng)理上任后就會離開。下班時同事們表示恭喜的同時有人說,“姚經(jīng)理你怎么辭職呢?結(jié)完婚還可以再來這邊工作啊!”
沈良注意到姚肖的眼睛一直在找尋潘鈞的視線,但潘鈞卻故意看向別處,姚肖攤手說:“我也希望可以,但是潘總不同意我也沒有辦法?!?
更多人起哄,“潘總,你跟姚經(jīng)理不是好朋友嗎?”“對啊,聽說還是師兄弟來著?!薄芭丝偅阏娴娜绦淖屢?jīng)理走哦。”“潘總,你就同意吧!我們都舍不得姚經(jīng)理。”
沈良縮在角落心想,你們這幫人,殺人于無形啊,潘鈞這會兒估計都快咳血了。
果然,潘鈞開口說話,“下班不走是想留下來加班嗎?我可不會付加班費。”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很是灑脫。
人事部的效率夠高,元旦結(jié)束后,一個星期不到,新官便走馬上任,是一位女士,年紀(jì)大約三十上下,已婚,大家稱其為Diana姐。姚肖交接完工作,同事為他踐行,說如果不是路途太遠(yuǎn),一定要去現(xiàn)場觀禮。姚肖說大家的心意我領(lǐng)了,辦完喜酒給各位寄喜糖。
原以為姚肖走了,風(fēng)平浪靜的日子就近在眼前,然而這全是沈良過于美好的假想。暴風(fēng)雨還在后頭,潘鈞可以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大發(fā)雷霆,把人罵到飆淚已經(jīng)不是什么稀奇事。
同事各個如履薄冰,Yuki說:“潘總受了什么刺激?姚經(jīng)理在時不見他有什么表示,姚經(jīng)理走了怎么把氣撒到我們頭上呢?我都快受不了,今天一張圖的顏色沒弄對,罵了我一個小時?!?
Alex倚著桌子說:“潘總還不到三十,也不至于就得了更年期綜合癥?。縔uki你還算好的,我不過是上廁所忘記沖水,他罰我一個星期不能在本公司大便……”
Yuki噗嗤笑出聲,“虧潘總想得出來,不過我們都不是最慘的,我覺得最倒霉的還是小L。小L你怎么不出聲???”
趴在桌上的沈良抬起頭,“你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只要有空調(diào)就滿足了,至于潘總……他現(xiàn)在不罵我我還覺得少了什么。”
Yuki咋呼道:“小L你沒救了!被潘總整成……”
Alex咳嗽一聲,Yuki沒敢接下去說。
沈良覺出這兩人有貓膩,起了精神,這個看看那個望望,“老實交代!你們兩個……是不是……嘿嘿……”
Yuki一掌揮在Alex胸口,“你問他!”
Alex做疼痛狀,小聲說:“不要聲張?!?
沈良做了個“噓”的口型,“了解,恭喜哦。” wWW ▲Tтkā n ▲¢ ○
Yuki丟出一句,“唉,我的CP就這么被拆了?!?
聊得正歡,有人敲敲玻璃門,“小L,這個……新的設(shè)計方案,可不可以麻煩你……”
Yuki和Alex同時對某人露出無限同情的眼神,沈良站起身,接過文件夾,“好,我去送吧?!?
以總經(jīng)理辦公室為圓心,一尺為半徑,無人敢擅闖禁地,是名副其實的黑暗地帶。曾有先驅(qū)者不信邪,不把前輩們的經(jīng)驗教訓(xùn)放在眼里,藝高人膽大的勇往直前,十分鐘不到就紅著鼻子出來了,那個人是Diana姐,試問還有誰敢不要命的以身試法?當(dāng)然,這些人里,不包括沈良。沈良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任憑風(fēng)吹雨打,我自巍然屹立。
沈良在眾人默哀的目光下敲開潘鈞辦公室的門,潘鈞眉毛上挑,這是不悅地標(biāo)識,“怎么又是你?”
沒人敢送文件那是我的錯?算起來,這種情況已經(jīng)持續(xù)有一個星期了,沈良不愿意多解釋,直接把文件遞給潘鈞,“麻煩看過后簽字?!?
“你最近好像越來越會無視我的話了,誰給你的膽子?”潘鈞挪開椅子,一步一步朝沈良靠近。
因為我當(dāng)那是放屁!沈良在心里跟一句,見潘鈞面色灰暗,預(yù)感什么物品又要遭殃,不出所料,煙灰缸砸在沈良鞋尖處。就不能耍點新花樣?每天收拾個十次八次,是個人都會膩的,沈良沒有動,等待著潘鈞發(fā)泄完畢。
潘鈞伸出一只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沈良的下巴,很用力,沈良的眉頭蹙到一起,“你放開……痛……”
“哼,你現(xiàn)在真是比剛跟我時順眼多了,既守本分,又懂得適當(dāng)疏遠(yuǎn),我罵你不還口,打你不還手。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呢?你身上的刺都掉光了,嗯?”潘鈞磁性的聲音攜帶著一股魔力。
沈良不得不把頭仰高,腳踮地,“我……沒有……”只不過是看你失戀,懶得跟你計較,卻被你說成這樣,真是情何以堪!
“對,敢反駁才有趣,一味遷就我,讓我像在唱獨角戲?!迸蒜x放過下巴,掐住沈良的臉頰。
沈良嘴唇呈菱形張開,說不出話,“唔……唔……”
潘鈞凝視沈良幾秒,恨恨甩開,“找人把地上弄干凈,你跟我出去見個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