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痛得齜牙咧嘴,不過心裡頭是高興的,上網(wǎng)的時候沒忘給遊戲論壇上熟識的兄弟姐妹們招呼一聲:老子找著工作了!以後恐怕沒什麼時間陪你們玩了!
大家雖然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說好話的沒幾個,不過沈良感覺的出來,大部分人還是挺爲他著想祝福的,讓他有空多回來玩,別失蹤,不然找FBI通緝他。
網(wǎng)絡(luò)雖然是虛幻的,人和人的感情是真實的。
晚上麥晃過來,沒問工作的事,沈良覺得這工作比起老弟的實在太丟臉,也就沒好意思說,反正到時候請客就是了。
董仁輝打來電話,沈良看著一亮一亮的姓名,心想你居然還敢打電話過來啊,本要掐斷,不過又一想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不是米蟲了,有什麼可心虛的!接了電話,挺大聲“喂”開來。
那頭董仁輝一陣欣喜,看來沈良已經(jīng)氣消了,肯接自己電話了!“沈良?”
“是我,有什麼屁快點放,老子忙著呢!”沈良一副大爺樣,大大咧咧說道。
“是這樣,你不是學計算機嗎?我們公司現(xiàn)在正好缺個程序員,我?guī)湍銌栠^了,你要有興趣把簡歷傳過來一份,我可以幫你……”
“停,停,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成不成?用不著你這隻海龜多管閒事,老子已經(jīng)找著工作了,以後咱們橋歸僑,路歸路,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掛了這電話,你也別來找我了,我就當前幾天的事沒發(fā)生過,拜拜!”
沈良一口氣說完,掛了電話笑得跟朵花似的。
麥晃洗漱完從衛(wèi)生間出來,正看到這情景,有些莫名,“你怎麼笑的跟個傻子似的?”
“靠!”沈良鬱悶。
對於長期不工作又鮮少曬到太陽的沈良來說,第一天的搬水工作差點沒把他腰給弄折了,真不是人乾的活啊!累個半死,差點中暑,比大學時候軍訓(xùn)有過之而無不及。
工作了一個多星期,每天回到家都跟條癩皮狗似的,洗完澡就想躺牀上睡覺,麥晃納悶,這個遊戲渣怎麼不玩遊戲了?
問沈良,“你天天干什麼去了?怎麼曬成這樣?”
沈良哼哼唧唧躺牀上,“弟啊,今晚你睡沙發(fā)吧啊,你哥哥我快不行了。”
麥晃一緊張,湊過去探了探沈良額頭,“你不會發(fā)燒了吧?用上醫(yī)院嗎?”
沈良扭開脖子,“沒事,我現(xiàn)在覺得運動是很重要的,每天去跑步,嗯,曬的是黑了點,不過健康嘛!”
“你有毛病啊?大白天去跑步?以後改晚上吧。”
“唉,你別吵我了,讓我睡會兒。”
沒過幾分鐘,就大聲呼哧起來。
之後麥晃還是經(jīng)常回宿舍住,畢竟有張牀可睡,偶爾去沈良那也不過夜了,把吃的用的東西放下就走。得弟弟如此,哥哥何求啊,沈良感激涕零。
如此這麼到了8月下旬,沈良覺得實在是撐不下去了,已經(jīng)到極限了,就算做個逃兵他也認了,三個星期工資一分錢沒有也無所謂,直截了當?shù)馗鷱埥阏f:“張姐,我要辭職。”
這種無合同臨時工辭職是常事,張姐老練的適當挽留,“你看你小沈,已經(jīng)幹了三個星期,再堅持一個星期就發(fā)工資了,現(xiàn)在走多不合算是不是?”
沈良來之前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辭職的,被這麼一說也覺得不劃算,想一想,說:“好吧,我就做到月底。”
公司電話“叮鈴鈴”響個不停,從辦公室出來,沈良又被派去送水,如果是有電梯的大廈寫字樓還能省點力,沈良最怕送老舊住宅區(qū),全是六七層的樓梯,爬都爬死個人。
沈良瞄了眼登記表,趕緊搶先表示:“時代大廈我去送!”
熟練的搬水,下車,找貨梯,汗涔涔的往下淌,賺點錢不容易吶。
“叮——”電梯停在二十一層,沈良一手一桶水,費力的往某公司走,這家公司還是第一次來,有點搞不清楚狀況。沈良放下手中的水桶,攔住一個手上拿著資料正急衝衝要往門口衝的女生,“不好意思請問一下,茶水間怎麼走?我是清泉公司來送水的。”
“喏,那邊。”女生隨手一指,跑了個沒影。
公司裡強冷氣吹的沈良打了個哆嗦,茶水間有幾個女生正在談笑風生,手上拿著杯子,似乎在等水,看到沈良進去,瞟一眼又低聲說笑。
沈良徑直走到飲水機前,沒仔細看以爲水桶已經(jīng)喝空了,拿下卻發(fā)現(xiàn)裡面還剩些,直接後果就是部分水灑到了地上,如果是這樣也就算了,關(guān)鍵旁邊還站著個穿白裙的女生,很不幸的中了頭彩,大腿上溼了一片,當即跳腳大罵:“你眼睛瞎了啊?怎麼做事的?!”
“對不起,對不起……”沈良嚇了一跳,這麼多天還沒有過這種失誤,犯如此低級錯誤。
“道歉有用嗎?我的裙子!嗚嗚……”女生帶著哭腔,“昨天才買的!”
其他人趕緊圍過來,安慰女生,順便幫腔指責沈良的不是,沈良自知理虧,也不敢反駁,縮在一角悶聲不語。
茶水間外不知何時也已經(jīng)聚攏起一些看熱鬧的,以一敵百,不用想也知道輸了,正哀嘆自己時運不濟,黴運怎麼沒個頭,突然人羣中有人喊他:“沈良?”
沈良轉(zhuǎn)頭,麥晃嘀咕著“讓讓”往這邊擠。
白裙女生看著麥晃,“Mike你認識這個人?”
麥晃點點頭,“對不起,Susan姐,他是我哥。”
女生白了眼沈良,“算了,看在Mike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說著高傲的昂起頭出了茶水間,其他人見事情出現(xiàn)轉(zhuǎn)機,沒有鬥嘴打架可看,也都悻悻然回到自己位置辦公。
沈良一臉做錯事的表情,哀怨地喊了一聲:“麥晃……”
麥晃看著沈良這一身穿著打扮,聯(lián)繫起前陣子的事終於恍然,“你說跑步是騙我的?”
沈良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是有心騙你,反正我?guī)诌@個又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
“我又不會看不起你,算了,出來吧。”麥晃拖著沈良走到公司外邊走廊上,“昨天爸打電話過來,說身體不怎麼舒服,我打算實習完開學前回去趟,你要回去嗎?”
“啊?他怎麼不打給我?”沈良抱怨,“要緊嗎?”
“好像拉肚子,都掛幾天鹽水了……”
“哦,那沒事,我回去又要盯著我說這說那,你回去吧,反正有個代表就行了,呵呵。”
麥晃無語,轉(zhuǎn)移話題,“你要一直幹這個?”
“沒有,沒有,我做完這個星期就不幹了。”
“Mike,怎麼在這?不用做事?”背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麥晃轉(zhuǎn)頭,“Nevin?”
沈良愣愣看著從遠處走過來的男人,雖說聲音冷酷沒什麼感情,但臉上居然是笑著的,一下子有些尷尬,不會是笑面虎吧?自己倒黴就算了,害麥晃被上司抓著開小差就不好了,“我……我是來送水的。”
倪衛(wèi)寒視線從麥晃身上轉(zhuǎn)到沈良身上,上下打量,沒有透露出厭惡的氣息,居然笑得更歡地問麥晃,“這位是……?”
沈良又搶答,“我是麥晃他哥。”
“麥晃?”反應(yīng)過來,“哦,Mike啊,你好你好。”說著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沈良。
沈良趕緊接過,“我叫沈良。”
“沈良,沈,良。”倪衛(wèi)寒重複著兩個字,伸出手,“倪衛(wèi)寒,很高興認識你。”
沈良把手在牛仔褲上擦了擦伸過去握住,“你好,我也很高興。”
兩個人像老朋友似的談?wù)撈瘥溁危癕ike做事很認真,在我手下也很勤快,以後畢業(yè)過來工作我肯定歡迎。”
沈良笑得齜開一口白牙,像聽到鄰居談?wù)撟约杭倚『⒊煽儾诲e,但表面都要自諷一番,“哪裡哪裡,麥晃這人不怎麼愛說話,交際不行,倪先生你多提拔提拔他。”
“客氣客氣,好說好說。”
麥晃站在旁邊有點茫茫然,這是什麼情況?自己居然插不上話?
“沈先生,今天碰到你真是一見如故,不過馬上我有個會議,不能跟你多聊,以後有機會約出去一起喝一杯怎麼樣?”
“好,好,我們家麥晃就有勞你多多照顧了。”
等倪衛(wèi)寒走進公司,麥晃才扶了扶黑色的眼鏡框,瞪著沈良,“你跟他說那麼多幹什麼?”
沈良笑嘻嘻的,“沒有啊,就聊聊嘛,他在你們公司什麼職位啊?”
“我們部門經(jīng)理,真受不了你。”
“哦,經(jīng)理吶,不錯,你多跟人套套近乎。”沈良想著這位高權(quán)重的人就是有素質(zhì),比剛纔的幾個娘們客氣禮貌多了。
“你說話口氣怎麼跟媽一樣啊?”麥晃皺著眉頭。
“靠!你哥我還不是爲你好,找個靠山不怕穿小鞋知不知道?我看他人不錯,哎呀,我也要狗腿一點,說不定好處多多,我還從沒交過經(jīng)理級別的朋友呢。”說完在倪衛(wèi)寒的名片上親了一口。
麥晃看著差點沒嘔出來,“你惡不噁心,人家客氣你還當真,不跟你囉嗦了,我先進去。你工作當心點,別又出岔子。”
“暈,你是我哥還是我是你哥?”
沈良開車返回的途中就急不可耐按著名片上的手機號給倪衛(wèi)寒發(fā)過去一條短信:我是沈良。不過等到晚上人也沒回一個消息,沈良不得不承認,天上掉餡餅這種事是不存在的。
一天的好心情蕩然無存,得,還是踏踏實實做事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