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島上有三個戴面具,並且用假名假姓來隱藏真實身份的人,其一是段敘初和裴言嶠的結(jié)拜大哥,第二個是唐柔晴,而第三個便是島上負(fù)責(zé)訓(xùn)練教導(dǎo)他們的教官,也就是眼前的這位裴廷清。
段敘初16歲時先發(fā)現(xiàn)了裴廷清的真實身份,後來裴廷清告訴了段敘初一切,因爲(wèi)那時裴廷清這個創(chuàng)建m2k的人,是想選擇段敘初爲(wèi)m2k下一任的繼承人。
實際上依照裴廷清裴家財閥掌控者的身份,裴廷清沒有必要再去島上屈身給他們當(dāng)教官,但爲(wèi)了裴言嶠,裴廷清還是這樣做了。
裴言嶠不知道從三歲起就將他丟在島上的父親,實際上成長的那些年裡,一直都守護在他的身邊,撫養(yǎng)他、教導(dǎo)他。
段敘初往後退出半步,微微彎腰鞠躬,不卑不亢、禮儀有度,“伯父。”,在段敘初8歲到20歲的那12年裡,裴廷清很大程度上照顧了段敘初,而他欽佩身爲(wèi)父親裴廷清能默默地爲(wèi)裴言嶠付出那麼多,不求裴言嶠的回報,也不計較不知情的裴言嶠誤會怨恨他。
父愛很偉大。
在段敘初的心裡,裴廷清除了是他們幾人共同的教官外,也是他尊重愛戴的長輩。
“我聽說囡囡今天在這裡過生日,就來送上一份禮物。”裴廷清這樣說著,卻並沒有立即進去,他的臉色還是冷峻而平靜,“上次紹崇差點把言嶠的秘密泄露出去,還是多虧你幫忙。”
裴廷清指的便是厲紹崇將有關(guān)裴言嶠的一切藏在芯片裡一事,很顯然厲紹崇要設(shè)計的就是裴言嶠和裴家。
當(dāng)下的m2k勢力分爲(wèi)三部分,其中數(shù)厲紹崇勢力最大,其二是段敘初,而其三則是裴言嶠,這三人都想將分散的三大勢力收攏起來,這些年在背地裡段敘初和厲紹崇鬥得可謂是精彩絕倫。
段敘初頜首,“伯父對我恩重如山,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話語微頓,段敘初看向裴廷清,低沉地問:“我想知道厲紹崇現(xiàn)在在哪裡。”
“他沒有死。”畢竟都是講道義的人,裴廷清也只能這樣低低地說:“而且就在你身邊。阿初,記住我教給你的,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包括囡囡的親生母親。”
段敘初聞言一怔,低頭時額前墨色的發(fā)線垂覆下來,他一雙眼眸若隱若現(xiàn),那裡頭極快地滑過一抹澀意,抿緊脣應(yīng)道:“我知道了。”,說完給裴廷清推開門,兩人一起走進去。
裴言嶠看到裴廷清進來,他的臉色驟沉,正要站起身,卻被身側(cè)的盛祁舟按住肩膀,低聲提醒,“你們的家事,回家裡解決,不要破壞了囡囡的生日宴會。”
裴言嶠線條流暢的下巴緊繃著,最終還是坐下去,手指漸漸捏起來。
囡囡正在跟蔚惟一打鬧,段敘初走過去將囡囡牽到裴廷清面前,他摸著囡囡的腦袋柔聲說:“這位是爺爺,囡囡跟爺爺問好。”
囡囡乖巧地點點頭,隨後比劃著向裴廷清問好。
裴廷清站在那裡低頭看著囡囡,他修長的眉眼緊緊皺在一起,“我有那麼老?”,細長的眼眸卻是睨過坐在那裡的裴姝怡,只見她的視線放在落地窗外,似乎連他進來都不曾察覺,這讓裴廷清的脣畔浮起一抹自嘲的笑。
正出神間,衣角被囡囡拉住,她仰著頭對裴廷清比劃著,“爺爺一點都不老,長得跟我爸爸一樣好看,但我也不知道爸爸爲(wèi)什麼讓我這樣叫,就像漂亮年輕的蔚阿姨一樣,我其實應(yīng)該叫她姐姐的。”
段敘初沉聲道:“囡囡,不要這麼沒大沒小。”
囡囡嘟起嘴,倒是裴廷清有些忍俊不禁,蹲下身摸著囡囡的頭髮,柔聲說:“這孩子這麼討人喜歡……”
說起來他只在裴言嶠不記事時抱過、親近過裴言嶠,而養(yǎng)子裴言瑾從懂事起就很少待在裴家,多半由裴姝怡照顧,他醉酒後跟丁憐夢發(fā)生關(guān)係生下的那個女兒,他從生下來都不曾看過一眼。
這是他除了裴言嶠外,第一次親近其他小孩子。
囡囡聽到裴廷清這樣誇她,她瞇起眼睛笑起來,湊過去在裴廷清英俊的臉上親了一下。
裴廷清怔住。
段敘初見狀連忙要拉回囡囡,裴廷清倒是先沉沉地笑出聲來,從口袋裡拿出準(zhǔn)備好的項鍊,戴在囡囡的脖子上後,他扶著囡囡的肩膀端詳片刻,隨後也在囡囡臉上親了一下。
段敘初長舒了一口氣。
他真擔(dān)心囡囡惹怒裴廷清,裴廷清若是發(fā)起火來,必定會嚇到囡囡。
裴言嶠瞥過去一眼,恰好看到裴廷清眼中對囡囡的憐愛之情,他的拳頭握得更緊。
其他幾人也過來打招呼,裴言嶠自然是鐵青著臉色坐在那裡不動,裴姝怡淡淡地點點頭,視線並沒有與裴廷清交匯,對待他疏離有禮,彷彿就是社交場合中的禮貌問候。
裴廷清什麼也沒有說,走過去坐在裴姝怡斜對面的沙發(fā)上,姿態(tài)慵懶,一條手臂搭在沙發(fā)邊緣,同樣沒有再把注意力放在裴姝怡身上。
段敘初切來一塊蛋糕遞給裴廷清。
裴廷清接過來嚐了一口,“很好吃。”
段敘初聞言望過去顯得很安靜的裴言嶠一眼,“整個蛋糕都是言嶠親自爲(wèi)囡囡做的。”
“哦?”裴廷清挑起眉,原本嘗過一口就沒有什麼興趣,聞言他要放回去的手,又收回來,沉默不言地吃掉很多。
氣氛這才緩和不少。
段敘初的手機震動起來,他起身走到一邊接通,聽過下屬的話後,他淡淡地說:“告訴他們我正在出差趕回來的路上,1個小時後過去。”
掛斷電話後段敘初重新坐在盛祁舟身側(cè),低聲跟盛祁舟說一些生意場上的事,期間江震天直接打電話過來,他也沒有接,後來乾脆關(guān)機。
一個小時後,裴廷清起身跟幾人打過招呼後離開,盛祁舟和凌越瓊不久後也一起回去。
段敘初見囡囡靠在蔚惟一身上似乎困了,裴姝怡在場,他也不方便叫蔚惟一送囡囡回家,只好讓下屬先把囡囡抱回去。
段敘初回到房間剛想說些什麼,裴姝怡站起身對裴言嶠說:“我去下洗手間,你等我?guī)追昼姡覀儾畈欢嘁苍摶厝チ恕!?
裴言嶠點點頭,“好。”
於是房間裡只剩下段敘初、裴言嶠和蔚惟一三人,段敘初的電話再次震動起來。
段敘初掛斷後,走過去坐在蔚惟一身側(cè),低沉地說:“你等我一會,我出去辦點事,再過來送你回海邊,或者去我那裡。”
蔚惟一點點頭,“嗯。”
因爲(wèi)顧及著裴言嶠還沒有走,他們的舉止並不算親暱曖昧,離得也不近,但兩人說時彼此凝望彼此,那份情義便從眼角眉梢流瀉而出,彷彿一眼便是萬年,硬生生地刺到裴言嶠的眼。
囡囡的生日,他卻過得太難受。
首先是裴廷清對待別人家孩子的態(tài)度,再對比裴廷清將他丟在島上整整14年不管不問,這讓他的心裡很不平衡;再者就是段敘初和蔚惟一當(dāng)著他的面秀恩愛,這些人都各有各的幸福,他呢?
他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孤獨,好像全世界都拋棄了他一樣。
裴言嶠起身正要離開,段敘初走過來,手掌放在裴言嶠骨骼秀頎的肩膀上,“言嶠,今晚謝謝你,讓囡囡自從出生以來度過了最快樂的一天。”
裴言嶠聞言眸光微動,卻是冷冷淡淡地說:“不用謝我,是愛你的女人請我來陪你們演戲,放煙花是她想出來的,那個蛋糕也是她親手爲(wèi)囡囡做的,我只不過是白白攬了她的所有功勞。”
這謊話說得實在是不行。
蔚惟一下午時還跟他們在海邊,哪有時間去做一個那麼大,而且精緻的蛋糕來?
段敘初並沒有揭穿裴言嶠,他手臂一彎突然抱住裴言嶠,語聲中透著輕鬆的笑,“那麼就謝謝你願意陪我們演這場戲。”
裴言嶠別開臉,鬆開握起的拳頭,幾不可聞地應(yīng)了一聲,“嗯。”,這才推開段敘初,轉(zhuǎn)過身開門大步走出去。
段敘初回眸。
蔚惟一纖細的身形立在那裡,脣畔含著細微的笑意,身後是落地窗外的霓虹燈火,將她整個人襯得柔美婉約。
段敘初大步上前,一把扣住蔚惟一的腰,同時另一隻手掌撫上蔚惟一的臉,他低頭吻上她,一遍遍呢喃,“惟惟……惟惟……”
裴姝怡收到訊息後,在一池的噴泉前找到裴廷清。
他背對著她站在那裡,身形挺括修長,晚風(fēng)吹過他的發(fā)線,側(cè)臉輪廓若隱若現(xiàn),一如那些年她多少次從背後深深凝望他。
裴姝怡深吸一口氣走過去,站在離裴廷清漢不遠不近的距離,她的面色素淨(jìng),“你讓言嶠跟哪個女人在下個月底結(jié)婚?”
裴廷清這纔回過身來,脣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意,“我不這樣告訴你,你會見我嗎?”
裴姝怡怔愣幾秒,反應(yīng)過來後轉(zhuǎn)身就走,卻被幾步上前的裴廷清突然從背後用力抱住。
他在她耳邊沙啞地說:“你還要躲我多久裴姝怡?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就這樣耗完我們一生的時光?”,手下微一用力,便將她消瘦的身子拉入胸膛,讓她的脊背貼著他緊繃的肌肉線條,他的臉埋入她肩上的發(fā)間,音色染上頹然,“姝怡……”
裴姝怡渾身一顫,慢慢地闔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