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茜一看是段敘初,她沒有焦距的瞳孔這才有了神采,握著手機時她的手不停地顫抖,哽咽地叫了一聲段敘初,“阿初。”
段敘初在電話那邊說:“我找到媽了,我們現在在警局,你過來一下。”
“好。”江茜掛斷電話后,把臉上不知何時涌出來的淚水抹去,拿回檢驗單放在隨身攜帶的包里,她開車趕去警局。
江茜進去時段敘初正和警官低聲交談,囡囡跟個精致的娃娃一樣乖巧地站在段敘初身邊,很認真地看著他們談話,而段敘初的母親柳秀儀正抓著警官的衣角,藏在警官身后,滿臉驚恐地盯著段敘初。
柳秀儀很害怕段敘初,她只讓江茜靠近她,這也是段敘初把母親交給江茜照顧,六年來不曾探望母親的原因之一。
根據警官的說法,柳秀儀是自己找到警局的,警官根據江茜提供的照片也認出了柳秀儀,他們先照著柳秀儀提供的手機號碼打過去,沒想到來的不是江茜,而是段敘初。
“媽,過來……過來我這邊。”江茜一邊遞出手,一邊走過去,在與柳秀儀相擁的那一刻,江茜通紅的雙眼中滾出熱淚,她的手指理著柳秀儀凌亂的鬢發,“對不起媽……是茜茜太大意了,這幾天讓媽受苦了。”
段敘初什么也沒有說,跟警官做過簡單的交涉,他牽著囡囡的手走出去,回到車子上讓司機去江茜的住處。
囡囡被段敘初抱著坐在他的腿上,她從爸爸懷里轉過身,用手比劃著問剛剛那個是不是她的奶奶。
“嗯。”段敘初目光溫柔地凝視著女兒,“但是囡囡……”,他抬起手指捏著女兒小巧玲瓏的鼻子,一臉嚴肅地說:“若是沒有爸爸的允許,不能靠近奶奶知道嗎?”
囡囡用力地點點頭,她也沒有問爸爸原因,反正爸爸說什么就是什么,她告訴爸爸她很乖、很聽話。
段敘初有些忍俊不禁,連連點著頭,“是!是……爸爸的小寶貝是這個世界上最乖的。”
囡囡彎著眼睛笑得很開心,用小小的手指著自己的左臉讓段敘初親她一下,以示獎勵。
段敘初無奈中帶著寵溺,他低頭在女兒的左臉上很用力地親了一口,一手抱著女兒,一只手拿出手機看了看。
沒有未接來電和未讀訊息。
他不否認在自己想著蔚惟一時,他也希望蔚惟一同樣想著他,然后給他打個電話,或是發一條訊息也好。
但他忘了,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這種互動。
段敘初回到家中后,過了不久江茜也帶著柳秀儀回來了,她在車上就聯系好了醫生,進家門后立即吩咐醫生給柳秀儀做身體檢查。
江茜見段敘初牽著囡囡的手往樓上走,她叫住段敘初,“阿初,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
段敘初在樓梯處頓住腳步,轉頭讓傭人先帶囡囡去房間休息,他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什么事?”
江茜再次揮退傭人,然后把那份親子鑒定單放在段敘初眼前,她的唇泛著白色,“一個多小時前,不明人士送過來的。”
段敘初皺眉拿過檢驗單。
是江茜和囡囡的親子鑒定單,而檢驗結果表明江茜和囡囡并沒有血緣關系,也就是說江茜并不是囡囡的親生母親。
短短幾秒鐘內,江茜攥緊手指,屏住呼吸盯著段敘初的臉,只是這對于她來說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的時間里,段敘初的神情并沒有她設想中的驚慌和詫異……而是依舊跟往常一樣沉靜從容。
最后段敘初放下檢驗單,“你相信了?”
江茜立即搖頭。
如果她相信了,她也不會問段敘初了。
誰知道寄這份檢驗單給她的人是不是居心叵測,想破壞她的家庭。
而她之所以沒有瞞住段敘初,是因為她百分之百信任這個男人,夫妻之間,尤其是她和段敘初這種依附和被依附的關系,最忌諱互相猜忌。
“既然你也說是不明人士寄來的,那么很有可能這份檢驗單是偽造出來的。”段敘初的語氣淡淡的,低聲提醒江茜,“首先你想想看,囡囡平日里沒有機會接觸外人,我保護她到何種程度,你也應該看得到,別人動她一根頭發或是手指甲都不可能,而在我雇傭的傭人中,我可以保證沒有敢背叛我的。”
江茜聞言慢慢地點點頭,緊攥在一起的手指漸漸地松開。
段敘初起身走過去站在她面前,伸手把她的腦袋擁入懷中,在她頭頂說:“你若是還不放心,你下午帶著囡囡再去醫院抽血檢驗。”
江茜點點頭。
“我為你處理過那么多麻煩,難道還不值得你信任我?江茜,你是聰明人,不要被這些小把戲蒙騙了,我會查清楚這件事,給你一個交代。以后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你必須像今天一樣,首先要讓我知道。”段敘初低沉地說完后,放開江茜,“你去樓上看看媽,我讓人準備午飯。”
江茜沒有再說什么,起身走去樓上。
段敘初高大的身形立在玻璃窗前,他手中捏著那張檢驗單,指間微微用力,在電話里吩咐下屬,“你把賀朝禮那個女兒帶過來陪囡囡玩幾天,再去他的科研公司找找是否有愿意跟我們合作的人。”
“是。”
段敘初掛斷電話,低頭看著檢驗單,他的唇畔勾起高深莫測的弧度。
賀朝禮跟他玩心機,也太不自量力。
t市這邊蔚惟一讓湯鈞恒進屋,她一邊跟湯鈞恒煮茶,一邊問道:“你怎么有時間來我這里?”
從看到蔚惟一的第一眼,湯鈞恒的目光就沒有從蔚惟一的身上轉開過,他深深凝視著蔚惟一低頭煮茶時溫婉寧靜的姿態,嗓音里充滿了成熟男人的磁性,“我過來跟二少談點事,順便來看看你。”,他是盛氏h市分公司的總裁,和盛祁舟是上下屬關系。
蔚惟一點點頭,端起茶壺往杯子中倒茶時,由于手臂受傷使不上勁,茶壺從手中跌落,滾燙的茶水傾倒在她的腿上,“噼里啪啦”的聲響下,茶壺摔碎在地板上。
蔚惟一被燙的驚叫一聲。
湯鈞恒早已奔過來,抓住她的手就往廚房里走,而周醫生聽到動靜后趕過來,見狀一邊吩咐湯鈞恒,“把她抱到床上時,交給我。”,一邊跑去拿醫藥箱。
湯鈞恒質疑地看了周醫生一眼。
蔚惟一的額角冒著汗,咬牙解釋道:“她是醫生。”
湯鈞恒聞言立即抱起蔚惟一上樓。
蔚惟一的燙傷在大腿處,她今天穿著牛仔褲,處理燙傷需要脫掉牛仔褲,周醫生見湯鈞恒坐在床沿上,她皺眉說道:“請你先回避一下。”
湯鈞恒擔心蔚惟一,自然不愿離開,他伸手握住蔚惟一的手,語氣強硬地說:“我跟惟一是朋友,沒有什么好回避的。”
周醫生沒有時間再耽誤,只好用剪刀剪開蔚惟一大腿處的褲子,映入眼簾中的那一片燙傷讓湯鈞恒心疼得看都不敢看。
蔚惟一疼得滿頭大汗,面上也沒有什么血色,她一直咬緊唇強忍著,指甲用力地掐進湯鈞恒的手背中。
湯鈞恒的手指溫柔地撫過蔚惟一耳邊的頭發,卻是滿眼的心疼和焦灼。
周醫生身為段敘初的下屬,眼瞧著湯鈞恒的舉止親昵,給蔚惟一用藥的過程中,她的臉色始終都是陰郁的。
最后她實在有些忍不下去了,冷颼颼地瞥了湯鈞恒一眼,“蔚小姐不是在生孩子,就算她是在生孩子,也輪不到你這個往昔的上司安撫。”
蔚惟一并沒有跟周醫生介紹過湯鈞恒,但周醫生知道蔚惟一和湯鈞恒的關系,可見段敘初讓這些人調查過,以方便這些下屬跟段敘初通風報信。
蔚惟一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她還沒有說什么,周醫生站起身,“我先出去了。”
蔚惟一知道跟周醫生這個只服從段敘初指令的機器解釋不清楚,她干脆選擇沉默,讓湯鈞恒扶住她,她從床上坐起身。
湯鈞恒拉住蔚惟一的手腕時,才發現蔚惟一手腕上的勒痕,他臉色一變,“怎么回事?”,撩起蔚惟一的薄衫袖口,看到她白皙手臂上那一條條的傷痕,湯鈞恒的喉嚨一緊,額頭上的青筋躍動著,語氣里隱隱含著怒氣,“段敘初做的?”
有的男人有性暴力,而且段敘敘初也確實用領帶綁過蔚惟一的手腕,湯鈞恒以為這次段敘初用上了繩子,他的眼睛里燃起怒火。
蔚惟一看到湯鈞恒那樣的表情,就知道湯鈞恒想多了,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替段敘初辯解,“段敘初沒有傷害我,而是榮膺綁架我,用我來要挾段敘初,段敘初拿芯片把我換了回來。”
蔚惟一極力維護段敘初,這讓湯鈞恒一臉的詫異,隨后他用手掌捧住蔚惟一的臉,深幽的雙眸凝視著蔚惟一的眼睛,他一字一字地問:“惟一,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對段敘初動心了?”
蔚惟一咬緊唇沒有說話。
很明顯,答案是肯定的。
她喜歡,或者更確切地說她愛段敘初,早已愛到了骨子里。
在最初段敘初追求她的過程中,她就漸漸地動情,若不是她的家庭慘遭巨變,她應該接受了段敘初,然后跟段敘初交往,維系經營一段感情。
他們門當戶對,最后攜手走入婚姻的殿堂、相伴一生的可能性很大。
只可惜造化弄人。
湯鈞恒張口想說什么,蔚惟一拉開他的手,制止他的勸說,“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擔心。段敘初這一輩子都不會愛我,我會把遺失在他身上的心,慢慢地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