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長 誰家歌未央
陸北寒執子,卻不敢落于盤中。
落子必輸無疑。
陸北寒徹夜未眠。
歌聲婉轉也不曾停落。
陸北寒突然想起那夜的流螢。
滿天點點忽閃的微光。
她就猝不及防地闖進陸府的禁地。
依稀可見其絕美的容顏,帶著一臉的無措茫然。
陸北寒一個閃身,匕首就抵住她的頸脖處。
深夜里只聽見她急促的呼吸,只嗅見她身上一股清幽的香,陸北寒似乎在哪兒遇見過。
陸北寒的眸子晦暗不明,聲音陡然變得很冷,冷到如三尺之凍的幽潭。
“你是何人。”
“我……”
“你是誰。”匕首在她頸間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
“寒大哥,是,是依依……”
“依依……”陸北寒放開她,蹙眉道。
“你怎么在這兒。”
“我來找你,就,就誤入這里了……”依依牽住他的衣袖,卻被心緒正亂的他甩開。
“好了,我送你回房,這里,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陸北寒心如亂麻。
他害怕別人發現他的秘密。
他的記憶幾乎不過一日,只有關于棋的一切,他過目不忘。
依依。
他似乎也記得依依。
唐依依。他母親生前心中默認的陸家少夫人。
前幾個月便從唐家搬入了陸府。
前些日子,一無名棋士竟公然挑戰他。
本來,他是不屑的。奈何那人來勢不善,似乎,不是鯫生。而是,沖著他天下第一棋士的名號來的。
第一日情況膠著不下。
第二日他便稍落下風。
第三日他提出休棋。十日后再續。
是夜。
他第一次感到,心如止水。
第一棋士就要易主。他竟然感到一絲輕松。可惜,陸家,就要亡了。
百年來,棋圣皆出陸家。
陸家也因此捷徑做了不少昧心的事兒。
否則,一個既不靠為官,也不靠女兒入宮的家族,怎會一直龐大。
陸北寒再次走入偏院禁地。
意料之中,玲瓏棋譜失竊。
依依,依依,你果然是皇帝的人。
密室內,只一豆燭光。
陸北寒輕笑,從不起眼的地方拿起一幅卷軸。
其上是一黃衣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勾勒的筆法稚嫩,卻也是極美的。
至少,畫中的女子,是極美的。
陸北寒突然記起,這畫是他畫的。
十年前。
他畫的她。
可惜后來,他記憶力逐日下降。便忘了。只是內心的一抹執念,放不下。
他又想起悠遠的往事。
當年。
唐老爺與父親一同參加舉國棋試。
最后一局,便是二人對弈。
父親不愿砸了陸家的面子,竄通母親一家誣陷唐老爺作弊。
當場,唐老爺被廢雙手。
所以母親才會對唐依依那么好。
卻不料唐依依暗自投了朝廷。
為了扳倒獨大的陸氏。
陸北寒燒了那幅畫。
火,一點,一點。
比夜的螢火更熾熱。
他的心,卻冰涼如雪夜。
錯了。
從上一輩就錯了,錯得離譜。
這個債,由他來還。
十日后,他敗了。
且被人誣陷作弊。
一時間,聲名狼藉。
陸家倒了。
再也無法東山再起。
聽說,陸北寒**而亡。
聽說,七月的流螢總在陸家廢宅撲閃著翅膀。
聽說,唐家的長子,做了丞相。
卻再沒人聽說,有一個叫依依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