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正是此宗。”雨若瑄微微頷首，道：“之後，有數名無相宗元老出手，悄然在極道宗的山門之外佈置出一座大陣。那大陣一經運轉，便是將山門內的天地靈氣乃至空氣都給強行抽離，使得那座山門變成了沒有任何靈氣和空氣的真空區域足足半日，直到那個大宗不惜動用族器，才終於將那座大陣撕裂。不過爲時已晚，大陣運轉之時極道宗山門內已經死傷不少，大陣被破之後，兇猛倒灌而回的空氣、靈氣和失去鎮壓之後爆發而起的靈脈狂潮相互衝撞，在極道宗山門內形成二次衝擊，又將許多人已經重傷之人生生震死。經此一事之後，那個大宗各方面都一落千丈，最終在不到一年間被仇敵勢力所滅。”

雨若瑄說這麼多，自然是說給對無相宗並不太瞭解的周通聽的。

周通臉上並沒有明顯的表情變化，他一邊聽著雨若瑄的講述，一邊觀察或者說感受著那一座座冰宮，最終發出一聲輕贊，道：“的確是很厲害的陣法傳承……與其說，這一座座冰宮是受陣法之力託舉懸浮，倒不如說，是在陣法的幫助下，巧用自然之力懸浮。”

“自然之力？”不僅方堅驚訝，雨若瑄也是露出了驚疑之色，睜大眼睛打量，卻怎麼也看不出奧妙來。

而在一旁，已經再次化身人形的呂布一言不發，他的眼神顯得很是茫然空洞，像是在神遊物外。

事實上，自從周通將他從言三流那得到的“魚龍九變”的三四層功訣交給呂布，不知什麼時候，他就已經是進入了這樣的狀態。

至於董卓，這個纔在通玄宮手中吃了大虧的胖子雖然怕得要死，居然主動請纓即刻返回紫玨城主持大局，免得董氏的攤子爛掉，倒是讓周通刮目相看不少。

“是地磁力。”周通淡笑說道：“這座陣法的真正作用，是讓原本向下的地磁力逆轉了方向，變成了向上，從而和冰宮本身的重力出現了中和。”

他想到了上一時間線的磁懸浮科技，不過兩者只是相似而已，真正原理其實大相徑庭，相比磁懸浮，這能夠逆轉地磁力玄妙陣法在周通看來更爲不可思議。

他雖然不懂陣法，但他卻是敏銳地感知到了空間中的微弱能量運轉，發現針對那幾座冰宮的地磁力居然是逆轉向上的，這才推斷出了這座陣法的奧妙。

雨若瑄和方堅都是徹底震驚了，怔然看著那一座座靜懸半空的冰宮，心中爲之震撼。

就在這時，一道好聽的女子聲音突然響起：“周道友真是好眼力，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看出這其中奧妙的人，公子你是第二個。”

從那中央冰宮之中，許多身形翩然而出，除了爲首的數人臉上沒有遮擋，其餘女子的臉上都是戴著一張寫著“無”字的紙面具。

這一行十餘人很快就來到了周通四人的前方，緩緩停了下來。

周通的目光徑直落在爲首的****的臉上，微笑道：“我來了。”

這爲首的****，看上去娉婷溫婉，淺笑的時候脣角會出現一個帶著甜意的小梨渦，哪怕已經人至中年，卻仍然是風姿卓越，比起青澀未開的少女來更具有魅惑力。

然而誰能想到，就是這麼一個美豔動人的美婦，卻在不久前憑著一件空間禁器，將一名動天三境強者都給生生轟爆，神形俱滅不說，更是氣血爆染長天？

“周道友果然是信人。”****嫣然一笑，說道：“妾身風碧雲，這位是無相宗宗主夕月。”

在她身旁，臉上帶著面紗的女子盈盈一拜，聲音柔柔道：“夕月見過周公子。”

周通聽到這聲音不由一愣，因爲這位無相宗宗主的聲音真的太過稚嫩了，簡直像是十來歲女孩的聲音。

相比之下，雨若瑄和方堅更加震驚夕月這一宗之主在周通面前會是如此低姿態，不過，他們隨即就想到了不久前齊天峰所發生的事情，便知哪怕夕月貴爲無相宗之主，也已經是不敢與平等姿態面對周通，需得擺低足夠的姿態。

“夕宗主客氣了。”周通看著這女子，眉頭卻是皺了起來，隨即又疑惑地看了風碧雲一眼。

風碧雲美眸中流光一轉，讓開身子做了個請的手勢，淺笑道：“周道友，請。”

周通不再多說什麼，頷首之後，便在風碧雲的引領下，一行人迅速進入了那座中央冰宮大殿之中。

入殿之後，風碧雲只留下夕月以及那對雙胞胎女子，其餘人都被她揮退了。

隨即，只見她素手輕揚，頓時空間中水汽凝聚，迅速結冰，不到三個呼吸的時間，一張冰椅便是出現在大殿之中。

風碧雲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張潔白柔軟的巨大獸皮，親自將其仔細鋪在了冰椅上。

“周道友請坐。”風碧雲說道。

周通一聲苦笑，道：“風仙子你這麼客氣，讓我不敢坐這位置了，鳳仙子你先前幫了我那麼大的蟒，所以有什麼話就直說吧，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幫。”

“道友不用這麼客氣，叫我道友即可。”風碧雲抿嘴一笑，溫婉動人，一雙眸子靈動得更不像是這個年齡的人，語出真誠地說道：“道友謙虛了，應該說是我多事了纔對，當時那種情況，即便我不出手，道友也能鎮壓全場。”

風碧雲的見識比起言三流等人都要廣博，僅僅是一縷道威而已，便將二十多名動天境強者鎮壓得不能動彈，更是信手便將已經進入空間通道的界域艦強行拘拿而回，這樣可怕的修爲唯有動天四境強者才能擁有，然而很重要的一點是，當時現身的僅是一具法相分身而已。

法相分身，最多能夠寄託本尊一成左右的修爲。

也就是說，周通的那尊師門強者，僅僅是動用了一成的修爲，就做到了唯有動天四境強者才能是做到的事情。

其中的含義，乃是細思極恐。

故而，哪怕施恩在前，風碧雲也是絲毫不敢在周通面前端起架子，只以平輩論交。

話語一頓之後，見周通笑看著自己卻不說話，風碧雲半是苦澀地一笑，道：“道友其實已經有所察覺了吧？”

周通目中微動，掃了夕月一眼，道：“如果風道友指的，是我對風道友和夕宗主的那種特殊感應的話……的確是的。”

雨若瑄和方堅聽到這話對視一眼，完全是摸不著頭腦。

風碧雲輕嘆一聲，道：“夕月，這件事因你而起，所以由你來向周道友解釋吧……”

夕月這時候將自己臉上的面紗取了下來。

周通三人瞬間驚呆了。

因爲在面紗之下，夕月的面容極爲稚嫩，看上去就像是八九歲的孩童。

這讓周通立刻聯想起了夕月過分稚嫩的聲音。

緊接著，夕月解開衣帶，將最外的衣袍輕輕褪下，原來她竟是腳未沾地，時刻懸浮而行，真實的身高不會超過一米四。

堂堂無相宗宗主，竟然真的是一名少女？

夕月聲音稚嫩地解釋道:“我曾經因爲修煉一門仙功出了岔子，以至於身體出現了異變，返老還童成現在這個模樣。”

周通恍然的同時有些震驚，想不出到底是怎樣的仙功，竟能讓人出現這樣的身體異變？隨即，他的心中便是對她生出絲絲憐憫。

返老還童這種事情並沒有乍看上去的那麼美好，不僅是要承受來自他人的異樣眼光，更可能會因爲這樣的身體而錯過生命中許多美好的東西，比如說……愛情。

除了戀童變態，恐怕沒有哪個正常人會對一個小女孩生出男女之愛來。

莫名的，在周通的腦海中，驀地就閃現出了“天山童姥”四個字。

“周公子，事情是這樣的……”夕月開始輕聲解釋起來，略顯稚嫩的聲音裡有著掩飾不住的緊張和忐忑之意。

隨著她的講述，雨若瑄和方堅很快就瞪大了眼睛露出驚駭之色。

周通也是爲之驚愕，隨即忍不住暗抽涼氣。

憑藉一顆丹藥，就能推演出煉丹者的容貌來？他已經知道無相宗在陣法方面很是不俗，卻也沒想到竟會強大到這個地步，竟能通過陣法來推演因果！

不過，推演因果這種逆天之事一旦失敗，竟會出現如此詭異而強大的反噬，也是出乎了周通的預料。

而在聽到夕月說到，爲了探查他的身份，派出名爲貂蟬的少女去接觸董卓的時候，周通的臉上迅速閃過古怪之色。

如果沒記錯的話，董卓已經將那貂蟬許給了董氏丹藥閣的掌櫃，不日就會舉行婚禮，眼下夕月既然將一切坦白，那這場婚禮多半也是進行不下去了。

夕月說完了自己的那部分之後，風碧雲接著道：“實不相瞞，無相宗嚴格來說那是我廣寒宮的一個分支勢力，所以妾身在知道了夕月所做的事情之後，爲了化解她身上的因果印，無奈之下，妾身只好二次催動窺天大陣，最終雖是勉強推演除了周道友你的容貌，卻也是遭遇到了強烈的反噬，使得妾身身上也有了因果印。”

震驚之後，周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想起來，先前在齊天峰的時候，的確是有那麼一剎那，突然極爲古怪的彷彿是遭遇了窺視的感覺一閃即逝，料想便是在那一刻，風碧雲通過窺天大陣推演出了他的容貌。

至於夕月，因爲當初整個推演過程完全失敗，所以周通這邊才連最微弱的感應都沒有。

風碧雲這時一聲苦笑，道：“妾身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按照常理，以妾身的修爲，推演出道友的容貌應該是輕而易舉，不可能遭遇反噬纔對……”

說這話的時候，風碧雲似乎想要從周通的表情中看出一些什麼。

周通僅是怔了一瞬，隨即就輕淡一笑，道：“我對陣法不太瞭解，不過在我理解中，陣法大概類似於機械，偶爾出現一兩次故障也是很正常的事。”

風碧雲和夕月的眼中都閃過一絲古怪，她們自然是無法接受這樣的解釋，不過她們都看出來周通不願在這件事情上說太多，加上現在有求於人，也就識趣地沒有繼續追問。

事實上，對於這件事，周通的確是有了一些揣測，覺得這極可能和他現在擁有僞神體脫不開關係。

雖然是僞神體，但此時的他已經可以稱之爲半神。

故而，風碧雲等於是以人類之身，去推演一尊神祗。

低緯度生命妄圖推演或者說褻瀆更高緯度生命，所產生的反噬，自然強大得匪夷所思，哪怕風碧雲已經是動天二境修爲，也仍然是被狠狠烙印上了因果印。

而如果周通現在已經是真神體，風碧雲仍是妄圖推演的話，因果印產生之後，她頃刻間被吸成人幹都不奇怪。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如果我不爲你們解除因果印，你們就會很麻煩？”周通看著她們沉吟著說道。

風碧雲嘆道：“不只是麻煩而已，妾身先不說，以夕月現在的情況，不出十天，全身修爲以及生命力都會被因果印吞噬殆盡，到時候必死無疑。”

周通直視著夕月，認真感應，頓時就感應到，夕月體內的生命力的確是在不斷涌向眉心處。

如此近的距離，他甚至比較清晰地感覺到了夕月和風碧雲眉心中的因果印的存在，和自己似乎是有一種冥冥中的感應和聯繫。

“如果她死了，因果印最終會如何？”周通收回目光說道。

夕月稚嫩的臉龐微微色變，隨即苦笑道：“到時候，我的一身修爲以及生命氣息，都會隨著這道因果印，反饋到公子的身上……等於是我將自己的全部都灌頂給了公子。”

“啊！”雨若瑄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呼，沒想到因果印竟會如此可怕。

“天道是公平的，想要得到什麼，就有可能失去什麼，甚至比想要得到的失去更多。”風碧雲道：“推演之道，從來便是逆天禁道，所出現的反噬自然是遠比犯下普通差錯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說到這裡，她對周通盈盈一禮，語氣誠懇地道：“還請周道友能夠原諒我等之前的冒犯，爲我和夕月解除因果印，必感銘在心。”

說著，她奉上了一枚做爲賠禮的空間戒指。

動天二境強者送出的禮，而且某種程度上是用來換命的禮，自然不會太輕，雨若瑄看到這枚空間戒指，忍不住猜測裡面會有什麼奇珍。

周通想了想，將空間戒指接過，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