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

——《少年維特之煩惱》

地鐵搖搖晃晃地往前行駛，菲哥靠在我的肩上默默地玩手機游戲，我則是一幅睡眼朦朧的樣子，因為昨天晚上一夜未眠。

而我失眠的原因是我的手機丟了，但更恐怖的是，我迅速回憶起昨天撞到陸小夏的情景。當時，她對我喊：“老師，你的東西掉了。”沒錯，我的手機應該是被她撿走了。想到這里，我打了個冷顫。誰知道那個小妖精能干出些什么事情，我的手機沒有設密碼，如果她用我的手機給菲哥打個奇怪的電話……天啊，我一定會完蛋的。再看看身邊換上新職業裝的菲哥，她依然在無聊地看著手機。“我一定要把手機盡快取回來！”我暗暗下定決心。

走出地鐵站，菲哥突然說想吃山東雜糧煎餅，我心情急躁，隨口說了句：“這邊的都不正宗，以后去山東吃，我們趕緊去學校吧！”

菲哥堅持不懈：“不行，我就要吃，數學系的史雪說山東根本就沒有賣山東雜糧煎餅的，她就是山東人啊。”

我沒有辦法，只能陪她去買山東雜糧煎餅。菲哥買完之后，還要去買奶茶，我真是急得不行，買完奶茶，拉著菲哥火急火燎的往前走。

走了幾步，菲哥突然停下，充滿怨念地說：“達姐，你怎么了，今天，著那么大急干嘛？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我像一具僵尸一樣停住腳步，她究竟察覺到了什么，難道已經接了什么奇怪的電話嗎？

“沒什么事啊，我就是想早點去學校而已。”我頭也不敢回，小心翼翼地說。

“不對，你肯定有事瞞著我!”達姐大步走過來，從正面，想盯著犯錯誤的學生一樣盯著我。

我心想，實習開始才幾天，她就迅速升級為班主任的派頭，之前的小鳥依人完全不見了。

正在這時，菲哥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正要去掏手機，我驚慌失措地按住她的手，“別接啊！”我大聲喊起來。

菲哥也嚇了一跳，但還是甩開我的手，掏出了手機。我用手蒙住雙眼，此情此景，我不愿面對。

“喂，陳老師，我馬上就到學校了……”菲哥笑著接起了電話。

原來是陳老師打過來的，我緊繃的神經一下子便松懈下來了，真他媽把我快嚇死了。

菲哥接完電話，我慌忙對她說：“如果我今天給你打電話，你可不可以不接？”

菲哥此時一臉不解：“達姐，你是不是得精神病了？要不要我帶你去旁邊的同濟附屬醫院看看，把你腦袋打開，看是不是長蛔蟲了！”說完菲哥氣呼呼地往前走，我趕緊低著頭跟上，就這么沉默著一直走進樹人中學。

走進校園，菲哥白了我一眼，算是給我說聲再見，扭頭往教研組走。我也是沒有胃口，直接去年級組了。

因為今天晚了一會兒，所以我到的時候，數學系的沈子琪、丁曉倩、史雪都已經來了。這三個女生完全是三種不同類型的女生，沈子琪是菲哥的老鄉，和菲哥都算是比較成熟的類型，不同于菲哥女神+女漢子的性格，沈子琪多了幾分穩重、優雅，甚至給人一種媽媽的感覺。黑龍江的丁曉倩和我想象中的東北女生不一樣，不是很女漢子，脾氣也很溫和，乖巧可愛的樣子，說話的時候也很爽朗。山東的史雪是典型的假小子，穿衣風格酷酷的，偏中性化，我估計她是春哥的粉絲。

坐在辦公室里，我思考著怎么把手機取回來，可是完全沒有靈感。這時早操鈴響了，張平老師從我旁邊飄過去，和史雪的指導老師——牛老師一起往外走，唉，我又一次被忽略掉了。我放下書包跟了上去，正好和史雪聊聊天。

我快走幾步，叫住史雪：“史雪，你好！你們山東真的沒有雜糧煎餅嗎？”

史雪怔了一下，笑著說：“哦，是啊，我到上海第一次吃到了山東雜糧煎餅。”

“哈哈，這么奇妙！”我也笑著說。

史雪突然壞壞地笑了一下：“你果然和李夏菲有奸情，我昨天剛跟李夏菲聊起來這個，肯定是她告訴你的。”

我的臉霎時就紅了，吞吞吐吐地說：“你知道就好了，別到處亂說，我怕李夏菲會不高興。”

史雪也很善解人意，但是她又來了句：“是啊，當大美女的男朋友應該很辛苦的吧，但如果你是個高富帥的話，也許就不會這樣了。”

我驚了一下，菲哥告訴我因為她不愿聽到學生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才故意在樹人中學里和我保持距離。可是，她會不會已經變了，甚至開始嫌棄我，嫌棄我配不上她了。我猛地搖了搖頭，不會這樣的，當年是她追的我啊。

史雪看我不說話了，急忙說：“誒呀，我開玩笑的，別往心里去。”

我裝著笑了笑，和她一起往操場走。

廣播聲響起，我和張平老師站在1班的前面，看著學生們像僵尸一樣擺動著胳膊。我斜著眼睛往3班的位置看，菲哥和陳老師還是聊得熱火朝天，看著她笑容滿面，我想目前最擔心的事應該還沒有發生。把視線再轉移一點，我看到了陸小夏正在扭動著身體，她把做操當成跳舞了嗎？陸小夏也正在看我，當我們雙目對視的時候，她對我眨了下眼睛，我像是被電到了一樣，渾身打了個顫。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張老師突然問我。

我努力保持平靜：“沒什么啊，我就是有點沒睡好。”

張老師接著問：“在看你女朋友嗎？你女朋友哪里人啊？”

我又被嚇了一跳，張老師每次問問題都這么直接嗎？

我回答：“她是陜西人。”

張老師：“我聽說你們免費師范生不是都要回原來的省份工作的嗎？你是河南的，要怎么辦？”

我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好像之前三年一直沒想過。對啊，她要回陜西，我要回河南，這該怎么辦？我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和她在一起三年了，我都沒有計劃過未來，也沒有想過和她……結婚之類的，誒呀，我真是不像個男人！

我吞吞吐吐地回答：“老師，這個問題我還沒想過。”

張老師好像有些不高興：“你還真是個小孩子，既然本科畢業就要出去工作，這種問題必須考慮！”

我低著頭，張老師也不再理我，走到隊伍中間和班長囑咐事情去了。

好不容易熬過了早操，我渾渾噩噩的跟著張老師去班上，像昨天那樣去1班和2班聽了兩節課。在1班上課的時候，張老師提問了早上總和我們一起乘地鐵的兩個男生，我才知道個子高一點的叫尹金明，個子低一些的叫胡文悅。

下課后，我坐在辦公室發呆，因為沒吃早飯，肚子突然咕咕嚕嚕地叫起來，現在才早上十點，還沒有到午飯時間，我拿出試卷來準備改作業。這時候張老師拿出一盒茯苓餅，遞給我。“你肚子叫得我都能聽到了，趕緊吃了吧，我很喜歡吃茯苓餅！”

我看到了茯苓餅，真是感動得想大哭一場，雖然張老師看上

去很不靠譜，像個小混混似的，可是還是很關心實習生的。正在我感動的時候，張老師又從柜子里拿出了一盒茯苓餅開始“啃”，這個情景，就像是小地鼠在啃松子一樣。我忍不住笑起來，張老師像看神經病一樣看了我一眼。

早上的緊張感一掃而光，我迅速投入戰斗，改完了上百份試卷。

剛想休息一下，數學系的常樂戴著耳機闖入了我的視線。

常樂一看到我，迅速摘下耳機：“哎呦，化學系大神，見你一面不容易啊。”

我不高興看到他，說：“你來干什么？不是在數學教研組嗎？”

常樂很知趣，看我不想理他，就說：“沒事，我就是隨便逛逛，看看你是不是在研究什么化學競賽，在學術上向你看齊！”

我假笑著說：“我倒是想研究，沒空呀，沒看見我正改作業嗎？趕緊回去吧！”

常樂還是笑著搖搖頭，戴上耳機走了。

張老師在旁邊聽著，常樂走了以后，突然問我：“我和河南省一中的一個老師認識，省一中的教師招聘考試好像是要考競賽題的，你沒有準備過嗎？”

我搖搖頭。

張老師露出了一個流氓兔特有的表情，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專門用來鄙視我。

“跟我過來！”張老師起身往外走。

我趕緊跟上：“張老師，去哪啊？”

張老師不耐煩地說：“哎呀，別問那么多，跟著就行。”

不一會我們來到了化學教研組，張老師打開一個書柜，里面全是化學書。我蹲下來，探著腦袋往里面看，里面至少有200多本化學書，包括大學教材，配套習題，競賽資料，甚至還有國外原版的化學名著，而且每本書看上去都不是很新，應該都被看過很多遍了。

我轉頭問和我同樣蹲著的張老師：“老師，這些你都看完了嗎？”

張老師鄙視地看著我：“當然了，不然你以為呢？我當年可是因為化學競賽被保送到清華的。”

我再一次被張老師震驚了，他瘦小的身軀在我眼里頓時變得高大起來！

張老師從柜子里拿了一本《無機化學》給我，“這個先借你看著，我就這一本，你可別給我弄壞了！”

我急忙向張老師道謝。

“達姐！”我突然聽到菲哥的聲音，對了，她在教研組這邊的，我一扭頭，她拿了一摞試卷在我身后站著。

張老師和菲哥對視了幾秒，把柜子關上，站起來，回頭對我說：“那我就先走了，你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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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幾步之后，張老師回過頭來，壞壞地笑了一下，“加油！”他用口型對我說。

菲哥看上去有些著急，她把試卷直砸扔過來，我趕忙用雙手去接。

“今天下午3班有一節化學課，陳老師要出去開會，我下午也不能上課，西工大附中（西安第一名校）下午要在師大開宣講會，我要趕緊回去！”說完菲哥拿著包就走了，留下愣在原地的我。

什么？我要去3班上課，陸小夏可是3班的！不過轉念一想，我的手機還在那里，正好趁此機會把手機要回來。可是，要怎么對付小妖精呢？她到底想干什么？我的腦海中浮現出這樣的畫面：

我對陸小夏惡狠狠的地說：“把手機還給我！”

陸小夏把校服上衣解開，露出內衣，把手機卡在她的乳溝上，輕佻地說：“你過來拿吧。哼！”

我頓時打了個冷顫，心想女生難道都這么可怕嗎？

我把試卷抱回年級組，開始看試卷，菲哥已經把試卷批完了，我只需要把錯題統計一下，再準備準備就好了。

大概11點半的時候，數學系的3個女生走過來找我。

“要不要一起去吃飯？”丁曉倩問我，聲音嬌滴滴的，特別萌。

我突然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丁曉倩的聲音很溫柔，相比之下，菲哥這種“外貌女神+內心女漢子=女神經”的女朋友，真是太讓人費神了。

我想張老師應該已經走了，就和她們一起去吃午飯。

我們四個人坐在一張小桌子上，男：女=1:3很像師大的男女生比例。

史雪：“丁曉倩，你高中的時候暗戀過你的數學老師吧？”

我愣了一下，史雪問問題也是這么直接啊。

丁曉倩：“對啊，我暗戀了他很久，他超級有魅力的，我們班女生都喜歡他，可惜我高二的時候他就結婚了！我們班上女生還集體罷課，抗議老師結婚，最后還是被年級長鎮壓下去了”

我剛吃了一口飯，差點沒噴出來，這種問題居然回答得也這么直接，是我落伍了嗎？

沈子琪忍不住說：“高中女生就是Tooyoung,toona?ve.每天被壓迫著上學，在學校就能接觸到兩種人：男學生和男老師，女生一般都比同一個年紀的男生成熟，所以很多女生看不上班上的男生。老師就不一樣了，講課好一點的，長得帥一點的，要不然就是喜歡面帶微笑的，或者臉和課都不好，有點小特長的，都會有一群女生前仆后繼地喜歡他。喜歡男老師，根本原因就是因為高中女生朋友圈過小，目光太狹隘短淺所致。”

史雪和丁曉倩都露出了贊許的目光，覺得沈子琪分析得十分有道理，果然成熟的女生就是不一樣。

丁曉倩突然問沈子琪：“你這么成熟，班上的男生肯定看不上，你暗戀過男老師嗎？或者是哪個大叔？“

沈子琪露出了郁悶的笑容：“我倒是沒暗戀過誰，現在有一個男朋友，是小學同學，當初他追我的時候，我心一軟就答應了，現在想甩都甩不掉了。”

史雪和丁曉倩同時說：“看來是不能心軟啊。”說完又同時看向我。

我有些尷尬，剛才不是再聊師生戀嗎？難道她們聽說陸小夏和我之類的八卦了嗎？

史雪問我：“你怎么一直不說話？你當初是不是一心軟就答應李夏菲了？”

我驚奇地說：“你們怎么知道我和李夏菲的關系？”

沈子琪說：“當初她追你，是轟轟李烈，人盡皆知，都能排成電視劇了，不知道的人真不多。”說完三個女生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史雪又說：“你叫她菲哥，她叫你達姐，真有意思，不過，你肯定不會想子琪那樣后會心軟的，李夏菲這么漂亮！”

原來我身邊有這么多八卦的人，唉，師大女生多，八卦肯定傳得更快，我只能欣然接受了。

我們四人走出食堂的時候，學生們也正好放學，我看到人群中的陸小夏，正想趕緊避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沈子琪也是在3班實習，她叫住了陸小夏，說：“陸小夏，你作業兩次沒交了，趕緊送到辦公室！”

陸小夏嬌嗔地對沈子琪說：“好啊，老師，我吃完飯就送過去。”緊接著走到我面前，說了句：“老師，昨天晚上，你的手機掉在我這里，記得來拿啊！”說完像一陣風似的跑了。

三個女生頓時驚呆了，我不知所措，低著頭不敢看她們。過了一會，她們又大笑起來，我更加緊張了。

沈子琪拍著我的肩膀說：“哎呦，放心，我們不會告訴李夏菲的。”史雪說：“哈哈，什么時候勾搭上的，艷福不淺。”

丁曉倩又補了一句：“其實我挺能理解那個女生的，可是方老師，你一定要明白，自己是有‘家室’的人，多研究研究中學生心理，千萬不能做傻事啊，對吧，方老師。”

我趕緊和她們一起回到年級組。看看時間，還可以午休一會，我

就趴在辦公桌上睡了一會兒。

下午第一節課，我走進3班的教室，本來吵鬧的學生頓時安靜了下來。

“今天，李老師和陳老師有事，我來給大家上一節課，同學們把金屬元素單元練習題拿出來。”我表現得很淡定，心里面稍微得意了一下，心想不愧是樹人的學生，果然素質很高，很聽話，這么快就安靜下來了。

可是，我再仔細一看，坐在對角線位置上的兩個同學，一男一女一會兒飛吻，一會兒媚眼的，互動過于頻繁。中間的同學一個個面色郁悶，不斷地撓頭或是抱頭。我咳嗽了幾聲，小情侶沒有半點收斂。

我很討厭學生不把老師放在眼里，而且因為陸小夏的事情很心煩，直接對離近的女生說：“你還有沒有節操了？節操都被那個男生給操了吧！”此話一出，雷霆萬鈞，女生頓時大哭起來，跑到外面去了。男生低下頭，什么也不敢講。現在回憶起來，我也是年少氣盛，而且這么說完學生以后，我居然還淡定地把課講完，李夏菲說得沒錯，我就是沒心沒肺，完全不懂得尊重女生。但是聽說自從我這么講過以后，小情侶再也沒有在教室做什么過分的行為。究竟該如何教育這種早戀的學生，估計是每位教育工作者都不得不思考的問題。

陸小夏含情默默地看著我，我保持鎮靜，不去看她。試卷上有一道超綱題，涉及到馬上要學的元素周期律的知識。我心想著提前講一下好了，反正樹人的學生不會聽不懂的。

“某種非金屬元素對應的單質如果和氫氣發生反應越難，那么這種非金屬元素的非金屬性就越弱。”我認真地講解道。

下面的學生突然哄堂大笑起來，我又一次陷入了不明所以的境地，現在的學生笑點都這么奇怪嗎？

陸小夏突然說：“‘越難’，呀，越南，還韓國、緬甸呢！老師帶我去越南玩吧？”

我突然明白了他們的笑點所在，只不過是越南和越難諧音而已，就笑成這樣，他們平常的學習生活到底是有多無聊。

一節課就在笑聲中結束了。

回到年級組，我突然想起來還沒把手機取回來，正準備去找陸小夏，她卻自己送上門來了。

這個時候辦公室里沒人，老師們都去上課了。我看到陸小夏就問：“你怎么逃課了？”

陸小夏沖我笑笑：“這節自習。”

我問她要手機，她拿出手機，我伸手去搶，她又迅速將手機藏在身后。

我著急地說：“快給我，你到底想怎樣？”

陸小夏狡猾地說：“你親我一下，我就給你！”

我怒火沖天，一個高中生居然敢戲弄我這個大學生，于是我伸手去搶。一個不小心，我們倆都摔在地上，可怕的是，和昨天的姿勢雷同，看起來很像我在強奸她。

這時張老師正好進來，我和張老師對視了幾秒，立馬從地上起來，陸小夏好像也覺得很尷尬，起身后立馬跑出去了。

張老師驚訝地問：“你也太不老實了，還和那女生勾搭上了，呵呵，不簡單啊。”

我急忙解釋：“張老師，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張老師打斷我，“我還要備課。”

我垂頭喪氣地坐下來，可是張老師又小聲突然說：“是不是她強迫或者勾引你的？陸小夏可是出了名的難管，你以后要小心著點兒。”

看來張老師還是很理解我的，我繼續戰斗，準備放學之前，把作業批完。

放學的時候，我決定跟蹤陸小夏，張老師告訴我陸小夏家庭條件不是很好，交不起住宿費，平常走讀，在學校是拿補助的，可是每次蘋果出了新款，她比老師換的都快。從這點可以看出，陸小夏應該是很愛慕虛榮的，她應該喜歡高富帥才對吧，干嘛要招惹我這個看上去就很窮的實習老師呢？我用了四年的手機還是小米的低端機。

我悄悄地跟著陸小夏出了校門，上了地鐵，到了閘北區，我跟著她下車。可是，出了地鐵站，她突然轉過身來，冷冷地問：“干嘛一直跟著我，我很煩人，不是嗎？”

我很驚訝，原來她早就發現我了，急忙說：“可是手機我還要用。”

陸小夏突然大哭起來，說：“你什么意思，如果這么煩我，為什么還要把我的手機號存起來？你如果煩我就不要讓我期待啊！”

我一時不知所措，只好說：“這么晚了，上海天黑得早，我送你回家吧。”

陸小夏突然不哭了，高興地點點頭。

我一路跟著陸小夏，逐漸走進一個小街，眼前的情景讓我一輩子都難以忘記。這是閘北區的貧民窟，窄窄的街道兩旁還有很多人在擺地攤，眼神里露出的是絕望和痛苦，破舊的房屋看起來就像是鬼屋，而街旁邊則是耀眼的高樓大夏，這些冰冷的大樓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所有人壓死，把破舊的房屋碾碎。

我都有些害怕了。陸小夏把我領到一座破爛到讓人觸目驚心的二層小樓里。進入她的房間，里面堆滿了雜物，沒有桌椅，她把窗戶打開，招呼我坐在床上。她把書包放在地上，也坐在床邊。“我爸媽還在工作。”她說。然后我們就靜靜地坐了很久，其實是我什么也不敢問，窮學生的神經往往很敏感，我怕一不小心就把她的神經弄斷了。九月的上海還是很燥熱，也沒什么風，陸小夏的白色校服浸滿汗水，我甚至可以透過校服看到她粉色的內衣。

皎潔的月光灑在少女陸小夏的臉上，我忽然覺得現在的她是那么楚楚可憐，而不是白天那個問題少女。盯著她的嘴唇看了半天，最終還是忍不住吻了上去。

陸小夏也是嚇了一跳，但又馬上恢復了鎮靜，她掏出手機。“給你，我說過的，你親我一下我就給你。”

我接過手機，感激地看著她，她把我推到門口，說：“趕緊回去吧，不然李夏菲老師要生氣了。”

我發現這個女生的確觀察力敏銳，或許前兩天她也曾跟蹤過我吧。

晚上回到寢室，我給陸小夏發了條短信：“早點休息，小夏。”

這個晚上成了我日后“犯罪”的起點，或者說李夏菲和我本來就不在一個節拍上，不管陸小夏有沒有出現，最后我們的愛情都難逃浩劫，只能默默地倒數幻滅。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讓不該相遇的人相遇，讓不該相愛的人相愛，然后把愛變成憎恨。誰叫我們還是些幼稚的少年少女呢？可是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