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霓裳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總感覺她有些怪怪的。
洛紫陽發現她沒有再像之前那樣貪戀床笫之歡,也沒有時時發神經找自己的“麻煩”,但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她幾乎是目不轉睛的盯住自己不放,可是眼神卻異常平靜死寂,總是令洛紫陽十分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似乎發現白霓裳的樣子越來越憔悴,甚至于越往后越顯得...滄桑?以往年輕的張揚與銳利仿佛被接二連三的狠狠打磨,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許多,但是卻愈發的陰郁難測。
在這段時間里,洛紫陽的生活保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平和,不管洛紫陽怎么召喚,系統都毫無反應,就好像系統只不過是她曾經的臆想,而如今現實打敗了虛幻。
在這平靜卻令人壓抑的日子里,唯一能讓洛紫陽感到釋懷的,大概就是小白菖了。
白霓裳的變化洛紫陽是眼見著的,但是失去系統的她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她不是個認死理鉆牛角尖的性格,很快便開解了自己,讓自己過得更愉快些,這其中多虧她有個寶貝女兒。
姬妙年從小白菖一出生時就否認了她的身份,自那以后就是各種不待見,這其中的原因,便是白霓裳的父親白云實右腰下有一塊呈北斗星狀排布的斑點胎記,而白霓裳出生時則是左胸肋下有一塊箭鏃狀的菱形胎記,據白云實所說,他們家族的每一個人身上都會帶有不同類型和程度的胎記,這取決于血統的純度。
可是小白菖一出生時身上卻并沒有任何特殊的痕跡,顯然不可能是白家的血脈,也難怪姬妙年會那樣憤怒,小小樂女竟真的敢欺瞞于她!
更可恨的是白霓裳知道后也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神情十分的詭異,令人難以揣度。
關于這一點,洛紫陽也是知道的,在白霓裳的資料里,這個問題也被詳細的解釋過了,只不過她并不在意這個問題,只要她的菖兒能夠健康快樂的長大成人就好。
小白菖的存在幾乎沒有在年親王府興起一絲波浪,她初來人世的時候親娘也不搭理她,成長的過程中又沒什么人在乎她,倒是頗可憐的一小孩兒。
小白菖周歲的時候沒人記得,就算知道也不會去在意,白霓裳從來不理那孩子,也就只有她這個生身母親才會惦記著。
沒人記得就沒人記得吧,洛紫陽就自己拉著白霓裳來給小白菖過周歲,也不拘泥于抓周的形式,洛紫陽問了一些白霓裳的興趣愛好,結合自己的,便大致整理出了一堆東西,讓小白菖自己爬在那些東西中挑選。
洛紫陽喜愛繪畫、詩詞歌賦、樂舞、裁縫和養花種草,都是些小女兒家愛的玩意兒,所以就準備了自己以前謄寫下來的詩詞集和空暇時間作的幾幅畫,還有短笛樂器,以及布料和花草。
本來洛紫陽還想把自己的那把古琴拿出來的,但是想到這段時間琴被她隱起來了,若是突然就那么冒了出來,定會引起白霓裳的注意,更何況那把琴光是外形就不是一般的奇特。
列下了這些,洛紫陽又問了白霓裳的趣味,然后白霓裳定定的看了她許久,道:“我愛好洛紫陽,興趣你。”
洛紫陽:“......”我總不好把自己放桌上讓菖兒挑去吧。-_-|||
在洛紫陽各種撒嬌打滾威逼利誘下,白霓裳終于身心陶醉的說了一句:“我喜歡殺。”
洛紫陽當時的心情幾乎是生無可戀的!
實在是沒轍了,洛紫陽最后只好咂摸著白霓裳的這句話的意思,安排了一些刀劍□□和小木馬,把白霓裳經常掛在腰間的絞絲鞭也給拿來充數了。
光是這些也不行,洛紫陽想要給她的孩子更多的選擇和未來,于是又搜羅了好多其他東西,玉佩,印章,胭脂,手鐲,斧子,勺,繡花針,藥瓶、銀錢、面具......
拿到詩詞集可能說明她會成為才女或是文人騷客,畫卷、樂器、舞袖代表了她或許會成為藝術家或是才情佳人,布料寓指服裝類職業,花草寓指平淡安樂的生活,兵器類的寓指行走江湖或者馳騁沙場,印章寓指為官,胭脂寓指美貌或者淪落風塵,勺寓指成為大廚,銀錢寓指經商有道,藥瓶寓指成為醫者......
而洛紫陽還是很希望白菖去拿繡花針的,像個平凡的古代淑女,一生平凡和美,不要像她這樣禍水無德,也不要像白霓裳那樣母老虎...
可惜的是小白菖是個很活潑的小寶寶,怕是淑女不下來,她剛出生那會兒除了洛紫陽,誰靠近她都嚎個不停,等到大一點有力氣了,不僅嚎的傷害值提升了,腿腳更是不安分的亂蹬,有時候連洛紫陽都差點被她掙開,要是她一個人睡覺醒來后看不到洛紫陽,就會大哭大鬧,就算后來洛紫陽來哄都沒用,誓要給她麻麻點顏色看看,看她還敢不敢隨便丟下自己了!(  ̄︿ ̄)
這讓洛紫陽很是失落,她本想將自己的女兒培養成一個名媛淑女的,可是這孩子打小就這么能折騰,長大了還得了!
內心的期盼怕是要落空。
由于這就只是自己辦的小活動,沒那么多條條框框,干脆直接就上場。
抓周儀式上,小白菖第一次看見那么多新奇玩意兒,一下子樂得不行,連麻麻也不粘了,一個勁兒的往擺設著那些東西的毯子上夠,等到洛紫陽把她放在上面的時候,小家伙就跟個松了狗鏈子的小狗似的撒歡了爬來爬去。
洛紫陽滿含希冀的盼著女兒能摸到女兒家的什物,但是眼瞅著寶貝女兒撒歡的從詩詞集上爬過去,把旁邊的花草當擺設,還把胭脂手鐲之類的當成礙事的全都推開,一頭勁的往那堆冷冰冰的兵刃里狗爬。
白菖在那堆硬邦邦的鐵器中摸摸這個玩玩那個,最后拿著一張弓在那兒瞎研究,半天也不見放手,一會兒舉給洛紫陽,端的是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一會兒見自己不會玩這個玩意兒就氣得甩一邊去,甩過之后又蹬蹬爬過去拿回來,讓眼中又燃起希望之光的洛紫陽備受打擊。
由是,結果出來了。
這讓倍感失落的洛紫陽再一次受到了打擊,但她還是想堅持將小白菖往小淑女的路上誘導,可惜的是每當洛紫陽把小白菖手里的玩具弓哄騙出來再塞進笛子的時候,都會被回過神怒不可遏的小白菖惡劣的揪頭發,導致了在小白菖以后的成長路上幾乎是想當然的去揪洛紫陽的頭發,為此每當洛紫陽一見到白菖就頭皮發麻。
這件事沒過多久,洛紫陽在一次為小白菖洗澡的時候,驀地發現她的額頭有點問題。
白菖的眉心處有一小塊較之周圍的膚色略微深一些的痕跡,由于痕跡的顏色很淡,所以一開始洛紫陽并沒有太在意,跟白霓裳說了那貨也壓根兒不當回事兒。
但是后來顏色越來越明顯,赫然形成了一個較大的淡紅色圓點兩旁緊挨著兩個小圓點的印記,使得她還未長開的嬰兒肥小臉令人一眼明亮,而洛紫陽的憂慮也隨著這個愈發醒目的印記而消失不見了,這個樣子,明顯就是他們白家的特征,只不過發生的時間與眾不同而已。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一年,系統依然沒有任何動靜,非邪倒是還有反應,只是每當洛紫陽召喚她的時候她根本就出不來,只會微微波動琴弦以示回應,但這對洛紫陽已經是最大的安慰了。
這次,非邪并沒有也消失。
這天,洛紫陽坐在庭院里的藤椅上看著小白菖玩耍,小家伙走路都不穩,但是相當有毅力,每次走兩步就摔倒卻能鍥而不舍的爬起來繼續走,可是再有毅力的幼兒也架不住摔得次數太多,在小白菖摔了第N次后,她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朝著麻麻伸出小短手,小肥臉又氣憤又委屈的皺成一團,求麻麻安慰抱抱她。
可是小白菖很不幸,她有個最愛欺負一兩歲小孩癖的麻麻。
洛紫陽就特別喜歡欺負這個時期的小孩兒,她現世中有一個弟弟,比她小十一歲,所以小時候是由她領帶的,在她弟弟這么大的時候,洛紫陽就愛故意撩哭他,然后又嫌小孩兒的哭聲太煩人,于是,為了能盡情的欣賞被自己欺負之人的表情,她總是在弟弟被她欺負得要放聲大哭之際猛地往他臉上吹氣,小孩子的氣息自然強不過她一個大孩子的,所以總是被堵住呼吸,而就是那樣的反應最能取悅洛紫陽那顆變態的心,且不管怎么玩兒都不膩。
所以,當小白菖那副委屈又悲憤的模樣落入洛紫陽的眼中時,小白菖就注定了要有一個黑暗的幼兒期。
當姬妙年怒容滿面的殺進這個院子,看到坐在地上一大一小兩個胡鬧的“小孩兒”時,那表情,洛紫陽毫不懷疑她是來吞了自己的。
但是她也很納悶,貌似她一直都很安分,白霓裳也分外配合沒給她拉仇恨,沒道理又要躺槍吧。
面對著姬妙年的盛怒氣息,洛紫陽有些怵的縮了脖子,戰戰兢兢的抱著白菖站在原地不敢動。
但是下一秒臉頰一痛,洛紫陽腦中嗡鳴了一會兒,一時竟緩不過神,還是小白菖突然的嚎哭聲叫醒了她。
白菖突然見到有人打她的麻麻,先是嚇到了,但是很快就又恐又委屈的放聲大哭起來,更加用力的摟著洛紫陽的脖子。
洛紫陽下意識的就先去安撫小白菖,看著姬妙年的眼神都變得怯懦起來,緊緊抱著小白菖,身體作出逃跑的意識動作。
“賤人!你究竟又攛掇霓裳干了什么?你看看她現在變成什么樣了!你真是該死的掃把星!你把我的女兒害成了什么樣子!”姬妙年已經出離了憤怒,美目圓睜怒視著洛紫陽,往常在洛紫陽面前做出的貴族氣派也不見了,簡直就是一個自己的幼崽被人傷了的雌獸般毫無理智的怒吼。
洛紫陽從剛剛起就一直是迷茫的,但是從姬妙年的話中不難得出是白霓裳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的結論。
“她...怎么了?”白霓裳已經將近三個月沒有再出現,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受她的限制,更不用說妄想去干涉她的事,自然不知道她這一年來究竟在干什么。
說不在意也是騙人的,或許,還有淡淡的思念。
洛紫陽這么一問,姬妙年反而說不出話了,只是從她艱忍眼淚的痛心模樣,洛紫陽已經確定白霓裳是出事了。
這樣的認知讓她仿佛一瞬間被抽空了力量,連抱著白菖都變得吃力。
“她到底怎么了?”洛紫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是不是顫抖的,只是覺得嗓子好像被一層厚厚的黏膜給糊住了,堵住了她的聽覺,甚至是聲帶發音。
姬妙年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恨恨的甩手道:“她怎么樣你自己都不會去看看么!”
她很想把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在洛紫陽的身上,但是腦海中又浮現出心愛的女兒在那樣頹靡的狀態下也要求著她看住洛紫陽,她的心情很復雜。
在姬妙年看來,女子與女子之間的愛情是不可理喻的,是不正的,但是想到自己的女兒為了這個半大孩子的小姑娘作出更多不可思議的行為,她卻又覺得只要孩子能好,怎么樣都隨她。
只是她過不了心里那道坎兒,無法說出祝福的話,但是拆散人的這種話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了,更不敢說。
她已經沒有第二個女兒可以再去經歷那般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