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妖?!”這名字怎么這么邪性,楊平玩文玩出身,這方面底蘊不高,拿得出手的鑒定知識都是和故宮博物院,歷史博物館,省博一些專家聊天強行記下來的,好歹他現在記憶力空前強大,算得上是博聞強記,但沒聽過沒看過的東西就是兩眼一抹黑了。````
林女士取下金絲邊花鏡,捋一下鬢角的銀發,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白手套取下來:“嗯,墨妖,”她接過楊平端來的茶抿一口,“謝謝,墨妖是宋徽宗親自監督制的墨,嚴格程度與其下旨年歲瑪瑙燒汝窯一樣,完全不惜工本,這才創造了歷史上宋瓷,宋墨等絕代佳品。可惜宋徽宗的墨妖僅供他自己使用,不見傳世,這一直是制墨史上的缺憾。如果鑒定出這確實是墨妖,呵呵,楊先生也就名揚天下了。”
趙伯悔得直拍腦袋,鄒凱緊著拉住:“爸,這不還沒確定呢嗎?即便當初答應賣給你,咱們估計也買不起吧。”
趙伯想想,還真是這么個理兒,也就放下心情:“唉,要不說還是拍賣公司好呢,沒這么大起大落的。”
楊平蹙著眉頭和自己較勁兒,手里的成扇一開一合的,看得魯老師和柴老師眼角直抽抽:“林女士,嗨,這么叫還真拗口,林老師,墨妖真得有真么珍貴?”
“珍貴?”林女士嘆口氣,看著那幾方墨錠神往,“用珍貴二字形容墨妖太蒼白了,宋徽宗的花鳥畫早年間在京北拍到三千萬的的天價,這和他所用的墨妖至今墨跡光亮有很大關系。別說現在的歷史價值了。即便在當時。墨妖也是一斤黃金一兩墨。”
楊平和鄒凱都長著大嘴:“這么夸張?”
林女士笑一下:“宋徽宗趙佶昏庸無能。把大好河山拱手相讓,但他的書畫造詣卻非比尋常,所繪的人物、禽鳥,登峰造極,獨步一時,徽宗首創的“瘦金體”蜚聲古今。鮮為人知的是他還是一位制墨大家,明人屠隆在《考槃余事》中記述:“宋徽宗嘗以蘇合油搜煙為墨,至金章宗購之。一兩墨價,黃金一斤,欲仿為之不能,此謂之墨妖是也。”
“那墨妖到底是什么墨?能比李墨還貴?”趙伯多少懂一點兒。
林女士把茶喝完,楊平又狗腿地給填滿,她滿意地點點頭:“謝謝,這墨按功用和質地分品種,所有品種又分三大類,即松煙、油煙和墨汁。松煙泛起較早,是用松樹枝焚燒取煙。又經由漂篩,加入皮膠、麝香和冰片等。入模成型。油煙墨是用油燒煙,再加膠料香料等制作,桐油、麻脂油皆可作燒料。汕煙墨較松煙墨淡,但光澤較亮。所以后來的制墨家也喜將松煙油煙混合制墨,二者優點兼而得之。油煙墨較松煙墨更被書法家們推崇。”
“墨妖就是油煙墨。宋徽宗趙佶仿照宋代大科學家沈括的制墨方法,以蘇合香油取煙,用鹿角膠配以中草藥和其他香料,制成驚世墨笏。后金章宗欲購之,以一兩墨價黃金一斤,欲倣為之不能得,謂之墨妖。此墨過于奢華,后人無人再制此墨了。”
“這七方古墨,正面描金工筆,后背側面通體黝黑細膩,暗含紫光,確實部分可以看出里面質地縝密,細聞墨香悠長,大有沉香的那種直鉆后腦的感覺。唉,這可是歷經九百年了,只有少許的殘缺,正面的七禽形神兼備,曲盡其妙,側面的畫押,天下一人。這七方墨唯一的疑點就是幾百年過去了禽鳥的顏色還是這么艷麗如新,不科學啊。”
不科學就對了,楊平的修復能力科學嗎?給誰能解釋得了?楊平咳嗽一下:“咳,林老師,估計這不是真品,就像趙伯說的,這保不準就是臆造的。嗯,那趙伯,這塊乾隆朱砂御墨你就拿走,剩下的我還是拿回去練……呃,拿回去珍藏吧。”
所有人沉默了,眼巴巴地看著楊平……
楊平這個難受啊,怎么著?還不能拿回去?他也不管林女士介意不介意,拿出盒煙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劃根火柴點著:“嗯,趙伯,那這朱砂御墨什么價?”
趙伯吸口氣,定定神:“要不就五十萬?算我撿次漏。”
“行啊。”楊平看一眼等著下文的林女士,咂咂嘴:“林老師,這剩下的古墨不是我不賣,既然您都說了這極大可能是傳說中的墨妖,那肯定價值極高,你確定你能拿得下?”
林女士吐出口濁氣,是啊,這要真是墨妖哪兒還有價啊,但還是努力爭取:“唉,那你就不想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真品墨妖?”
楊平吸口煙,點頭:“想是想,這東西到哪里能鑒定?估計也只能去故宮博物院了吧。”
林女士揚揚下巴,神氣起來:“我和尹院長是好朋友,我拍些照片先讓他過過目,咱們今晚就去京北做專業鑒定好吧?”
好吧?不好!楊平撓頭,你這也太偏執了:“真不行,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林老師你拍照片可以,京北我還是自己去吧,歷史博物館,故宮博物院的人我還算熟悉。”
林女士不好強求,只能拿出卡片機,認真的給古墨每個角度都拍了些照片。
魯老師和柴老師在一邊拿著兩個臺燈補光。趙伯又眼巴巴地看著楊平手里的成扇:“小楊,這把扇子兩位專家都肯定是真品了啊,你這個樣子開開合合對扇面是不好的呀,能不能打個商量,一并轉讓給我?”
鄒凱都有捂臉的沖動,楊平呵呵一笑:“趙伯,這把折扇真不能轉讓,唯一鑒定無誤的乾隆朱砂御墨已經轉讓了,我也得留點兒物件兒啊,再說。您老人家也不好這些。您是瞅準商機了吧?權當投資來著。我才是收藏呢。”
趙伯尷尬地笑笑:“嗯,也好,一會兒咱們去吃飯,今晚就住在家里。”
楊平給面前的幾只杯子里都倒上茶:“不方便吧,我們人太多了。”
鄒凱笑著推一把:“你就裝,你就是再來十來口人都住得下。”
楊平順勢外在一邊:“呵呵,那就叨擾了。”
林女士已經拍完照片和魯老師柴老師依依不舍地離開,臨走留了楊平的電話。趙伯送出去每人還塞了個紅包。
上了車,林女士立馬拿出電話給尹院長撥過去:“尹院長,我是林思,嗯嗯,我今天看到了墨妖,七禽墨妖!宋徽宗的七禽墨妖啊!!嗯嗯呢,我認為是真品,嗯,還需要您老確認的,呵呵。我水平有限的很啊。傳承?人家不給我說,是個小伙子。三十歲左右,姓楊……對對,您認識?我覺得這樣的珍品不應該留在個人手里,您看需要……啊?不用啊,那……哦,那您自己安排吧。如果確認是真品那就填補了一段最重要的制墨史,嗯,那行,老師您多保重身體,再見啊。”
林女士灰頭土臉地掛了電話,魯老師和柴老師面面相覷,這是讓夸贊了還是批評了?
“回吧,沒咱們什么事兒,”林女士興意闌珊,“這個小楊道行深得很吶……”
御膳房離別墅區不遠三公里的樣子,緊挨著月he古街。不忙吃飯,停好車,大家先漫步游覽古街,繁華的都市中間徒然出現一條古樸的臨河古街,漫步其中,所有的嘈雜的思緒都沉淀下來。
月he街區是平行的“三河三街”為基本格局,“京杭大運河”、“外月河”、“里月河”三河基本平行又在北麗橋附近相匯,其空間布局極具特色;三街由于緊鄰運河和府城而成為繁華的商貿地帶。“中街”兩側商店林立,商賈云集,一片繁忙。
最高興的是“突擊隊”的幾個孩子,臨街的各種小吃可是讓他們一飽口福,芝麻薄餅、蔥油薄餅、桃酥餅,棗泥糕,麥芽糖,糖糕,爆米花,麥芽塌餅……寧靜負責買單,楊平和鄒凱負責吃孩子們品嘗過吃不完的小吃,走了一路,吃了一路,這還吃什么晚飯啊。
御膳房當刺激不算太高,很適合家庭聚餐,趙伯兩口子先去點了一桌菜,還是很正宗的粵式口味,只是大家都興趣缺缺,小吃吃得太飽了。結果很多菜壓根沒動,楊平堅持打包,說是半夜餓了吃。
回到家里,趙伯給安排了四間客房,到底是人老成精,看得出楊平和寧靜有貓膩。
鄒凱今天的信息量過大,有點兒接受不了,把楊平拉倒外面草坪上抽煙聊天。
楊平對鄒哥的動向很感興趣,覺得他天生就是生意人,大氣得很,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得風生水起。他點根煙,把火柴盒扔給好奇寶寶一樣的鄒凱:“鄒哥,好端端的服裝生意怎么就不做了?”
鄒哥接住火柴盒,掂掂,嘆口氣:“局限性太大啊,這些年天天就是點貨,發貨,只有春節才能休息幾天,唉,錢是沒少賺,實在做的乏味。換種生活方式嘛,我幾個朋友在大巴黎區買的城堡,酒莊,日子過得很逍遙,我過去看看。“
楊平躺在草坪上,這草坪很不錯,厚厚的像層地攤,手壓下去,一挪開,小草立即挺拔起來。他仰面朝天把頭枕在雙手上,吸口煙:“城堡啊?你們真有錢,會玩。”
“嘿!就是這個“玩”字經典,”鄒哥劃根火材,看著黃色的火焰點點頭:“生活嘛,各有各的玩法,不過買城堡還真不用怎么花錢,就是后期修繕花費比較多。我一朋友花了七十萬歐元在大巴黎區買城堡,還帶幾公頃森林,現在城堡對外開放,收門票的。還有一個更夸張,貪便宜,花了十歐元,嗯,別瞪眼,就是一百塊人民幣,就買了座城堡,地方時夠大,但城堡基本是破敗完了,重新修繕費了不少錢,比花七十萬歐元買的城堡費錢多了。”
楊平吸口煙,咳!煙灰掉了一臉,手忙腳亂地撥拉煙灰,鄒哥笑著接過煙頭,走幾步扔進垃圾箱。
楊平盤腿坐在草地上,把沉香手串湊近鼻子,淡定一點:“鄒哥,城堡真有這么便宜?還不如湯成一品的公寓貴?”
鄒凱把火柴盒還給楊平:“歐洲那邊城堡真便宜,當然不是名人,皇家城堡。那邊房產不是剛性需求,地廣人稀嘛。怎么?感興趣?”
“嗯,我九月要去瑞士,看看有沒有機會也整一座,”楊平琢磨,幾百萬人民幣就能買到像樣的城堡,城堡啊!那都是傳說中的存在了,到時候雇幾個圣騎士看家護院,那不是當國王的趕腳嗎?正好顧菁要在那邊留學待產,買座城堡也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而且老佛爺的碧璽蓮花不是也有了出處嗎?說不定蔣館長他們還能把這筆錢出了呢。想到這兒他嘿嘿直笑,“鄒哥,到時候一起去?”
鄒凱伸個懶腰:“我月底就得過去,看看朋友的商業計劃,當時候等你唄。你現在玩得有多大?聽你說起來好像幾百萬一點兒不在乎。”
楊平嘿嘿笑著避重就輕地給鄒凱講了講這一年來的經歷。聽得鄒凱眉飛色舞還帶咬牙切齒,這貨太讓人受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