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一輛軍用卡車,覆蓋的嚴嚴實實,悄然開進了城區。
卡車路過之處,路上行人紛紛掩住口鼻。
因為這卡車著實太臭,臭的簡直能讓全城窒息,卡車剛到警局,已經有傳聞擴散說是在城郊現一個萬人坑,里面有成千上萬的尸體。
尸體運過來一會兒,院子里的臭氣還沒消散,大廳那邊李主任的電話已經追來了。
“我說蘇小姐,才支了一個月的薪水就開始磨洋工了?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你還做沒事人?”
隔著話筒都能想象到電話那邊李主任的陰陽怪氣。蘇三強忍著不快問:“主任,是下午現幾具女尸,我也在一直跟進這件事,只是尸體才運回來正在解剖,具體什么情況還不知道,我也不能隨便寫內幕,只能做一下真實報道,待我了解一下情況再寫號外送回社里可好?”
“現在全城都傳遍了,說城外現個萬人坑,尸體上千,真是人心惶惶,多家報紙都市政府包圍了,你在警察局卻不出一點消息,要你有何用?。”
蘇三真想拎著李主任長衫領子問:“你腦子里都是豆腐腦嗎?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尸體,一輛卡車能運完?虧你還是新聞部的主任!”
但她只能小心地措辭:“主任,三人成虎,以訛傳訛總是有的,若真有那么多尸體,一輛軍用卡車怎能運得完。”
“姑且這樣吧,我這就叫小吳過去拍點現場照,你趕緊寫,蘇小姐,你要懂得感恩,就這樣吧。”
李主任直接掛掉了電話。
蘇三聽著話筒里嘟嘟嘟的忙音聲,無奈地搖搖頭:又是小吳,李主任為了這個小舅子真是沒少下功夫。
羅隱看著眾人往法醫室搬運尸體,正好走進來聽到蘇三和李主任的對話,見她拿著話筒愣便在一旁問道:“怎么?還找你麻煩?”
蘇三急忙說“沒有,只是主任聽說了市井傳聞,問問我而已。那個……”
她試探著問:“這件案子可以寫吧。”
“市井是如何說的?”
“還真是三人成虎,這卡車才進門,外面就說什么萬人坑,成千上百的尸體之類的,也真是好笑。”
“民智未開,愚蠢的人太多,嗯,你們報社就是一群庸人蠢人,還真是難為你還能稍微出淤泥不染。”
羅隱見蘇三又是一臉黑線,剛要再說什么,一抬眼看到肖琴匆匆走來問:“我的天啊,你這是從哪找到這批寶貝的,看來我要一個月也洗不干凈這臭氣了。”
“可查清死因?”
“那7具都是女尸,白骨化的死亡時間有三年左右。舌骨都有斷裂,是被繩索勒死的,而且……”肖琴停住了,捂住自己的咽喉,閉眼睛深深地吸口氣繼續說:“最可怕的是尚未徹底腐爛的尸體上現了被切割過的痕跡。男尸是氰——化——鉀中毒,針刺后瞬間死亡。”
“切割?什么意思?”
羅隱眉頭一皺。
“就是死者的大腿和**等部位被割去一些。”肖琴長出一口氣:“真是太惡心了,不知道切割這些肌肉是做什么。”
“是切來吃的吧。”蘇三在旁邊跟上一句。
“咦,好變態的想法。”肖琴忍不住一抖,不住擺手“可別惡心我了,晚飯都沒法吃。”
“這不是很正常嘛,比方說秀秀的尸體就被這樣對待過呀。”蘇三很認真的。
“可是也沒有證據表明秀秀的尸塊被食用吧,油炸過的排骨和尸塊并沒有啃咬的痕跡。。”
肖琴反駁道。
“被吃了的話……”羅隱停了一下沉吟道:“難道本城還有人和趙柯一個嗜好?從現場看,男死者是個黃包車夫,我檢查過他的手腳,腳底和手心都有很厚的繭子,應該是個車夫,一個黃包車夫,他對于奸殺的興趣應該多過食用。”
“我也覺得趙柯這樣的變態不會那么多吧,不過,說起趙柯,我總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
蘇三深思熟慮后決定還是說出自己的疑惑。
“哦,想不到蘇記者還是很有福爾摩斯的資質啊。”肖琴遇到諷刺。
蘇三則微微一笑:“法醫小姐說的是,我最喜歡看福爾摩斯偵探集了,真是從中學到很多呢。”
“呵呵。”肖琴皮笑肉不笑。
“你覺得哪里不對勁?”
羅隱很重視蘇三的意見。
“犯罪總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吧?趙柯四年前只是喜歡小姑娘,據趙青萍所說,他當年侵犯兩個小姑娘時是又啃又咬的。”
到底是未婚小姐,蘇三說到這里,臉微微一紅,眼睛不知往哪放,索性盯著地面。
“嗯,是有個展過程,他四年前沒有殺人,也許這四年在英國有了其他的經歷,回國就開始殺人了。”
羅隱認為蘇三說的很有道理。
“從侵犯到殺人和食人,這中間到底會經歷什么呢?或者說,是有其他人參與的?”
“趙柯都已經死了,賣花女的案子也結案了,現在那個田玲玲不是還在逃嗎,怎么又要節外生枝?”
肖琴有些不屑。
她做了三年兼職法醫,自以為見多識廣算半個偵探了,認為蘇三班門弄斧,故意顯擺引人注意。
“其他人參與?”
羅隱眼前一亮,他怎么沒想到。
“苗一,通知大家開會。”
蘇三舉手問:“我可以旁聽嗎?”
“不可以!”
“可以!”
羅隱和肖琴幾乎同時說道。
肖琴尷尬地笑笑:“我的意思是蘇小姐不還得去采辦一些東西嗎?旁聽他們開會多沒意思,別耽誤了正經事。”
“這就是正經事,法醫小姐,我剛從報社預支了薪水,不多交點爆炸性的東西出來,我可真就是走投無路。我們報社沒有法醫小姐這么慷慨大度啊。”
蘇三實話實說,小琴反倒不好意思在說什么。
“你可以旁聽,旁觀者清,你雖然有時拎不清,但瞎貓碰死耗子也難說。”
羅隱說完大步走向辦公室。
蘇三無奈地一攤手:“看看,咱們大探長說話永遠都是充滿挑釁。”
“他呀一直這樣的你可別在乎,我替他道歉。其實他這個人心底蠻好的,就是嘴硬的很。”肖琴掩口而笑,話里話外都在顯示自己和羅隱交情匪淺。
“是的呀,羅探長說話難聽做事還好,還有肖法醫你,也是好人。這次我能有個容身之地,真是多謝你們幫忙。”
“哎呀,大家是朋友,這就是緣分嘛。”
蘇三從小的經歷教會她要學會示弱。在不利于自己的情況下示弱,對方反倒不好意思對自己繼續表現出敵意。
果然,這么一說,肖琴開始安慰起她來了。
看來這位法醫小姐很樂于享受高高在上施恩于他人的感覺,那就讓她多多體會吧。
我蘇三雖然不會卑躬屈膝,但圓滑和韌性總是有的。
“磨蹭什么呢!”
羅隱站在門口喊她。
“那我去旁聽了。”
蘇三對肖琴點點頭,快步走過去。
肖琴看著兩人一前一后走進辦公室,嘴角微微一撇,深深地呼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