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日過度的使用了她的陰陽眼,所以今天她只配了些其他的香料。
“小姐,蘇府過來人了。”因為蘇白桐配香的時候。外人是不允許進(jìn)來打擾的,所以慧香只能在門外通報。
“有什么事么?”蘇白桐隨口問道,手上的動作卻是一刻不停,熟練的將研磨好的藥粉倒過瓷碟中。
小香貍正蹲在桌子上,好奇的盯著她倒出來的藥粉。
趁蘇白桐不注意時,它偷著過來嗅了嗅,結(jié)果藥粉嗆得它打了個噴嚏,它只好乖乖的退了回去。
“聽說是三夫人不好了。”慧香在外面回道。
蘇白桐“嗯”了一聲,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驚訝之色。
昨日她將引蟲用的香料交給蘇靈涓時便已經(jīng)覺察出對方的意圖。
想要仿制她的香料?可嘆她癡人說夢。
“他們請小姐您過去呢。”慧香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無奈,“來了好多人,全都聚在店里不肯走。剛才要不是有衙門的人在,他們險些就要闖進(jìn)來了。”
蘇白桐將所有香料全都混在一起,拿起來輕輕搖晃著,然后聞了聞。
“知道了。”她淡淡道,“我現(xiàn)在就過去。”
焚香閣的門口依然排著長龍,前來購買驅(qū)蟲香的百姓絡(luò)繹不絕,驅(qū)蟲香仍是五個銅板一個,百姓們對此贊不絕口。
哪個做生意的不想要多掙些錢,這時候焚香閣居然能做到不發(fā)民難財,實在是難能可貴。
百姓們的想法很簡單,只要對他們有利的便是好的,所以剛才蘇府來人想要往里闖時,除了衙門的人攔著,就連外面排隊購買驅(qū)蟲香的人也全都不干了。
“蘇府的人該不會是又后悔了,所以想來把鋪子搶回去吧?”
“呸!還要不要臉。就不想為自己積點陰德,蘇小姐怎么會有這種親戚……”
“聽說蘇府待她并不好,以前苛責(zé)著呢,連頓飽飯都不給吃。”
“據(jù)說是蘇府的夫人病了,所以來求蘇小姐回去……”
人們正在議論紛紛,忽見從焚香閣里走出一個女子,身上穿著淺鵝黃的衣裙。不施粉黛,頭上沒有戴發(fā)簪,只在鬢角綴著朵鑲嵌貝殼與銀絲扭成的花鈿。木以坑扛。
“是蘇小姐!”
“蘇小姐要去蘇府瞧病呢?”
“蘇小姐,蘇府的人若是再敢欺負(fù)您,您就跟我們說!”人群里不知哪位大膽的喊了一嗓子。
人們發(fā)出善意的哄笑聲。
笑聲過后,有人接口附和道:“誰要是敢欺負(fù)您,我們就去砸了他們的府門!”
這話要是換作以前,人們是斷然不敢說出口的。
可是最近那恐怖的病癥幾乎將人們?nèi)蓟\罩在了絕望之中,現(xiàn)在突然間,焚香閣帶給了他們希望。在他們眼里,蘇白桐便是他們的恩人。
替恩人出頭還有什么可說的。
再說眼前的蘇小姐不過才十三、四歲的年紀(jì)。別人家像她這么大的小姐整日都待在后宅,只會繡繡花,彈彈琴什么的。
再看看這位蘇小姐都做了什么,制香救人,而且價格公道,還不張揚。
蘇白桐向眾人淡淡一笑,帶著慧香出了焚香閣。
蘇府的馬車早就等在外面,大管事見她出來連忙殷勤上前問安。
要知道在焚香閣門口排隊的那些人全都盯著他們呢,只要他們對蘇白桐稍稍露出些不敬的神色,只怕立即就會當(dāng)街被打的連親娘都不認(rèn)得。
“小姐請……”大管事親自上前打了車簾。
蘇白桐帶著慧香上了馬車,蘇府眾人也不敢催促,只能安靜的等在一旁。
車輪緩緩轉(zhuǎn)動起來,蘇府的下人們這才擁簇著馬車,順著街道往蘇府方向而去。
街面上的行人明顯多了起來。
車窗外時不時傳來小販們要喝的聲音,行人來往如織,偶爾還有孩子從路邊跑過,發(fā)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慧香看著外面,心中慨嘆:要不是她們小姐,怎么會有今天這安逸的景象,她們的小姐可是救了祁涼城的大英雄呢!
想到這里,就連她也覺著自豪起來。
蘇白桐靜靜的坐在車?yán)铮粗饷娴慕志埃裆懖惑@,仿佛這一切對她來說,再尋常不過。
馬車經(jīng)過一處茶樓,正巧微風(fēng)吹起車簾,蘇白桐的余光瞥見一方墨色錦衣的衣角。
她猛地抬起頭來,只見在茶樓的二樓上,憑欄立著一位年輕男子,大約二十出頭的模樣,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他正俯身看向馬車這邊。
兩人目光交錯的一霎那,蘇白桐只覺得整顆心臟就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呼吸驟停。
慧香見她突然間臉上失了血色,嚇的連忙詢問:“小姐,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馬車這時已然駛過茶樓,蘇白桐愣愣的呆坐在那里,如遭雷擊,半天不能言語。
風(fēng)中,似乎傳來好聽的男聲,若隱若現(xiàn),她分不清,這是她的幻覺還是真實的存在:“柳眼梅腮桃葉步……曲曲清歌,疊疊酬君賦……淺笑輕顰羞迎拒,寸心已亂千千度……”
一時間,各種紛亂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將她的吞沒。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慧香搖晃著蘇白桐的胳膊,可是蘇白桐卻像失了神志似的,渾然不覺。
剛才那個人,明明是第一次見到,為何卻讓她生出心痛之感。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浸透在血色之中。
血,不斷順著她的眼窩流淌出來,天地一片血芒。
“桐桐……桐桐……”
好聽的男聲縈繞在她耳邊,她的心似乎要被扯出胸膛。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一個急停。
“蘇小姐,我們到了。”大管事焦急的聲音從外面?zhèn)髁诉M(jìn)來,“您著千萬快著些,我們夫人……要不成了!”
蘇白桐緩緩放開手掌,手心處已然被自己的指甲刺破,冒出串串血珠。
“小姐!”慧香見狀不由得驚呼出聲。
“無事。”蘇白桐平靜道,隨手用帕子將手掌一裹,起身下了馬車。
而此時,那茶樓上的年輕男子卻仍立在木雕花窗前。
“剛才那馬車上的小姐便是焚香閣的東家,蘇白桐。”一旁的小廝低聲道,“驅(qū)蟲香便是經(jīng)她一手調(diào)制而成的。”
“蘇白桐?”墨色錦衣的男子把玩著手里的香囊,“莫非她就是吏部尚書府寄養(yǎng)在外的那位大小姐?”
“正是,聽說她自幼便患有瘋癲之癥,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好了,還制得一手好香……”小廝道。
“瘋癲之癥?”墨色錦衣的男子忽地露出微笑,“她無論怎么看也不像是個瘋子,而且她的那雙眼睛……是本王所見過的,最美麗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