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城中醉生樓大火,一直燒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楚府的下人進了流芳園回稟,“王妃起了嗎?”
沒等慧香搭話,蘇白桐的聲音從屋裡傳了出來。“進來吧。”
下人進來道:“王爺今早出城去了。”
蘇白桐沒說話,慧香驚訝道:“王爺走了?”
“是,他把鬼面大人留下了,楚老爺親自送王爺出了城門。”
“知道了。”蘇白桐淡淡道。
下人退了出去,慧香進來準備服侍蘇白桐淨面更衣,可是等進了屋才發現蘇白桐坐在窗前,身上仍穿著昨天夜裡的那件袍子,臉上神色倦怠。
慧香驚道:“王……王妃,您不會是一夜沒睡吧?”
蘇白桐“嗯”了聲,“鬼面在外面嗎?”
“是。”
“讓他進來。”
慧香轉身出去,沒一會功夫鬼面進了門。
“王爺是否平安無事?”蘇白桐問。
鬼面愣了愣,“無事。”昨天因爲有楚千乘老爺子在,所以他們的行動很順利,醉生樓被燒,國師定然不會再無動於衷。所以城門纔剛開凌宵天便直接離開。
不過這些事,凌宵天不想讓蘇白桐知道,所以鬼面立在那,支吾半天也不知接下去該如何應對。
看著鬼面窘迫的模樣,慧香忍不住想要笑:鬼面大人還真是實在的可以,王爺現在又不在,有什麼不能說的。
蘇白桐並沒有再繼續爲難鬼面,“我從今晚開始制香,到時你與慧香都不能離開流芳園。所需的香材楚府這邊的庫裡都有,不過其中有最重要的三味……你要幫我去奇珍樓的香閣裡取,你若是不累的話,就幫我跑一趟吧。”
鬼面知道蘇白桐答應他們王爺。不會出楚府,所以立即應了。
慧香一直等到鬼面走的看不見背影纔開口問,“王妃,王爺真的就這麼走了?”緋王與她們王妃感情這麼好,至少走前也要說聲吧,怎麼這麼悄無聲息的就自己帶人離了京。
蘇白桐淡淡一笑,“你不懂……”
慧香一頭霧水,“奴婢怎麼不懂了?”
蘇白桐脣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別人怎麼會懂,傷離別,這是凌宵天最討厭的事。
所以他從不當面與她告別,雖然感覺起來有些生硬,但實際上蘇白桐知道,他要是真的面對著自己。只怕離開時心裡不定要有多難過呢。
鬼面拿著蘇白桐給他的香材清單去找孫叔。
孫叔看了看單子,“這幾樣香材我們庫裡都有,不過這三味還放在奇珍樓裡,楚公子已經過去香閣,想來也應該回來了。”
能讓楚子墨親自過去取貨的三味香材,想來也不是普通之物。
孫叔正在看單子,忽地外面進來名回事的下人,道:“楚公子遇到麻煩了,國師府的人去了香閣,說是要那三味香材,公子正在周旋……”
國師府?
鬼面與孫叔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出了門。
到了香閣那邊,還在門外便聽見屋裡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國師出價千兩黃金購你這三味香材,楚公子還在猶豫什麼?”
鬼面的腳步不由得一滯,這個聲音……是無痕!
楚子墨爲難道:“話雖如此,可是我們做生意的總要講個信譽。這三味香材已經被客人預定下,自然要有先來後到。”
孫叔與鬼面進了屋,一語不發,守在楚子墨身後,無痕擡頭看到鬼面時,神色不由得一暗。
“你如何會在這裡?”
鬼面冷冷道:“無痕大人都能替國師跑腿談生意,我爲何不能在這裡。”
無痕站起身,對楚子墨道,“如此說來,這三味香材楚公子是不肯出手了?”
楚子墨搖著手裡的摺扇,一臉爲難,“做生意自然都是爲了賺錢,不過經商者不能失了信譽,還請國師大人多多體諒。”
無痕冷了臉,拂袖而去。
楚子墨臉上的笑容瞬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國師不會善罷甘休。”鬼面道。
楚子墨用摺扇敲打著膝蓋,“有一事……我一直不明。”他轉頭看向鬼面,“國師爲何要爲難我這妹子?”
鬼面定定的看著楚子墨:“楚公子想說什麼?”
楚子墨擺了擺手,“你不要誤會,我只是覺得奇怪罷了,國師乃煉丹高手,我這妹子則是以制香術出名,他們兩人間應該不會有怨仇吧,爲何國師總是處處針對她?”
“我只是替主子辦事的,這種事恕我不知。”鬼面淡淡道,眼中卻隱隱浮現出戒備之色。
總算順利將香材湊齊,晚上蘇白桐便在流芳園的房間裡開始制香。
小香貍坐在窗臺上,綠瑩瑩的眼睛盯著外面,一動不動。
鬼面站在廊下的陰影裡,凌宵天走時給他留下了三十名死士,這些人將流芳園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一夜,楚府卻並不安生。
不是某處廂房走水,便是有人發現可疑的身影……
不過不管楚府裡如何折騰,鬼面這些人卻寸步不移的守在蘇白桐屋外,直到天明。
醉生樓被燒一事很快就鬧的沸沸揚揚。
聽說國師大爲動怒,就連皇帝都極爲重視此事,順天府的人四處拿人,整個京都全都被攪得不得安生。
四皇子到楚府來,提出要見蘇白桐,都被楚子墨擋了。土巨反劃。
他又一連來了數次,最後一次出來見他的人卻是鬼面。
“王妃在制香,恕不能見客。”鬼面拿出一隻油紙包,“王妃說這是解藥,以後還請四殿下不要再過來了。”
四皇子接瞭解藥,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地,他笑道:“好歹她也要叫我一聲四哥,如何就這麼閉門不見,以後日子還長著呢。”
鬼面冷冷道:“王妃說了,她無傷人心,虎卻有傷人意,待她將皇上的差事了結了,以後四殿下便再也不用擔心會有人留在這裡佔了您的東西。”
鬼面這話說的極爲不留情面,四皇子臉色變幻不定,沉默半晌,他發現自己竟連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
沒想到那個女人早就將他看透,他還在這裡裝的什麼兄弟情深?只會徒留人恥笑罷了。
在蘇白桐制香期間,宮裡下了幾次帖子,召她進宮去,可是全都被她以制香爲名推拒了。
皇帝一連幾次都請不來人,便有些惱了,便派了人去楚府問罪。
誰知楚千乘那日就在府中,見宮裡來人問罪,不但沒有讓蘇白桐出來露面,還把宮裡的人給打了。
皇帝聽說此事又氣又怒,可是還沒等他這邊把火氣放出來,便聽到消息,奇珍樓要遷址西北。
這一下,就連皇帝都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