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莫念跟著雅書走進來，那名中年男子正處於狂熱之中，所以並沒有注意到身後有其他人走進來。
百鳥星君看見莫念時眉眼彎了彎，他將那動物屍體交給立在一旁的鬼畫，返身進了內室。
這一去便是一個多時辰。
中年男子焦急的坐在外面等著，時不時搓著雙手，一看便知他難掩心中激動。
終於，內室的門開了。
百鳥星君一手扶著門框，眉宇間帶著疲累之色。
“星君！”中年男子激動的站起來。
“你的願望……”百鳥星君低頭看向腿邊。
莫念這纔看到一隻似虎似狼的動物乖巧的蹲坐在他腿邊。
“天啊！”中年男子發出一聲驚歎，“太好了，它又活了……”他撲過去。
那隻動物身體哆嗦著向百鳥星君腿邊靠了靠，好像非常懼怕眼前這個中年男子。
“太好了太好了。”那人不管不顧的從袖子裡抽出條鏈子來。直接將那動物的脖子栓了，“這下可好了，多謝星君。告辭了。”
鬼畫將那人送出門去。
百鳥星君這才重新將視線落在莫唸的身上，“等了很久吧。”
“還好。”莫念生硬道。
“進來吧，我請你喝茶。”百鳥星君轉回身先進了內室。
莫念猶豫了一下。也跟著進了內室。
內室的香爐裡還殘留著薰香的氣味，雅書與琴音正在逐一打開窗戶，將殘香放出去。
“喜歡喝香片麼？”百鳥星君問。
“可以。”對於品茶。莫念沒什麼喜好。
很快雅書送來了香片茶，還有兩小碟點心，裝在精緻的荷葉形的盤子裡。
“剛纔那隻動物……是什麼？”莫念問。
百鳥星君慢條斯理的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寫了兩個字。
莫念伸頭看過去：辟邪。
“那是什麼？”
“傳說的一種神獸。”百鳥星君小口啜著香茶，“這只不過是長的有些相似而已，我不認爲它就是那種神獸。”
“你真的能醫好死去之物？”就算今日親眼得見，她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你說呢？”百鳥星君望著她那明亮的鳳眸，露出溫柔的笑容，“你覺得我還是江湖騙子？”
莫念努了努嘴，嘀咕了句：“誰說得準呢，我又沒有親眼看見。”
“看來你仍然對我有所保留啊。”百鳥星君戲謔道，“你真的想見一見我是如何做的嗎？”
莫念愣住了，“可以嗎？”
“別人的話自然是不可以的，但是莫念例外。”
“爲何我是例外？”莫念蹙眉。
百鳥星君沒有回答，他越過桌面。向她伸出手來。
莫念警惕的瞪著他，這個奇怪的男人總是對她做一些令人費解的舉動。
因爲感覺不到對方身上的殺氣或是惡意，她沒有躲避。
百鳥星君的手指準確的落在了她的脣間。食指壓住了她的雙脣，好像是在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你一直都是例外，莫念，從來都是。”百鳥星君指尖微涼，他優雅的笑著，向前湊過去。“只要是莫念想知道的，莫念希望的，我都不會拒絕。”
莫念眨著眼睛，就算嘴脣被他按著，她仍想問爲什麼。
“因爲啊……你是我的莫念……”百鳥星君嘆息似的低語，聲音裡透著無限的纏綿與無奈。
這奇怪的男人。
莫念終於忍不住揮手打開了他的手。
“你在說些什麼。我聽不懂。”
對於她的疑問，百鳥星君還以微笑，雙眸內光華瀲灩，倒映出莫念迷惑的面孔。
“你想知道我是如何醫治死者生還的嗎？”百鳥星君問。
莫念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不過很快，她又搖了搖頭。
這次輪到百鳥星君愣了。“怎麼……”
“我記得你這裡應該是有規矩的吧，不會向客人之外的人透露這些秘密，不然……”
“後果自負。”百鳥星君接口道。
“所以我想知道。如果是你透露了別的客人的秘密，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百鳥星君驚訝的望著她，“莫念，你是在擔心我麼？”
莫念嘴角扯了扯，怎麼就跑到這個話題上面了。
“做爲朋友，我總不能爲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害了你吧。”莫念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啊。”百鳥星君失望道。“我還以爲莫念是在擔心我。”
“這本來就是一回事好吧。”莫念覺得自己好像逐漸跟不上這個男人的思路了。
“沒錯。”百鳥星君坦然道，“若是我擅自透露了客人的秘密，我會遭到報應。”
莫念端著茶杯的手一晃。“報應？”
“嗯，至於是什麼樣的報應就沒有辦法說得清了……”百鳥星君淡淡道，“也許是大病一場，或是外出時遭遇不測橫死當場，也有可能是在喝水時被嗆死也說不定……”
莫念越聽越覺得這話滲人，而百鳥星君本人卻說的風輕雲淡，就好像到時要死的人與他無關一樣。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她連忙打斷了百鳥星君的話。
百鳥星君支著手肘，撐著額角。淡笑道：“那就說些別的吧。”
可是除了這些，她又能說些什麼呢？對於這個迷一樣的男人，她連半點也不瞭解。
而且一次次。好像都是她主動尋了他過來。
雖然他表面上好像從未答應幫過自己的忙，可是每一次，他都在暗中成爲自己的助力。
她盯著桌上的琉璃壺，裡面的香片就像盛開的繁花，一簇簇，喧鬧而奢華，就像這個男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回過神來，擡頭向對面看過去，一愣。
對面的椅子上，百鳥星君支著手肘，側身依靠著桌案，竟然睡了。
莫念愣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還從沒見過有誰能在待客時睡著的。
她想要尋找百鳥星君身邊的那幾個侍女，可是內室裡靜悄悄的。雅書她們都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莫念站起身來，思忖著是否應該現在離開。
“……莫念。”
她意外道：“吵醒你了？”
沒有迴應。
百鳥星君仍然保持著剛纔的姿勢，連動都沒有動過。
夢中囈語？
莫念站在那裡望著他，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她緩緩坐回去。
曾幾何時，好像她就像現在這般，陪他坐在那裡。安靜的，就算一句話也不說，但是一直在一起，一直。
不管是醒著，或是睡著，他們都在一起，沒有拘謹，沒有疏離，彷彿他們早在多年前就已經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