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恩準文書

方便去的地方，有關部門的人就去，不方便的地方，他們就不去，除非有特別任務，像那些出了大事，例如發(fā)生了刑事案件的地方，或者重傷，或者死亡，這些特殊情況，纔有刑偵部門的人員上去，山民淳樸，很少發(fā)生什麼大事，所以和外界接觸的就少，相關人員根本不會去和那裡的村民打交道。

像十二組村民人畜飲水項目落實的事，對於一些人來說，不算什麼大事，也不是什麼小事，可大可小的事，對於舉報，只要出入不大，就還是尊重舉報者寫的材料，本身來說，材料寫得好，不需要再修改，非常詳盡，非常到位，這是上乘之作，非常好的報告，簡直是範本，不是專業(yè)人士寫不出這樣的舉報信。

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實施項目是應該能理解的事，那裡確實有需要，人和牲畜都需要飲用乾淨的水，不像在城市，人滿爲患，資源分配不公，容易引起人們的不滿，就容易鬧事。調查組就照葫蘆畫瓢，按照舉報信的內容，改了標題，加了稱呼，在最後添加了報送單位和相關責任人。然後就算交差。

至於說自願分配不公村民容易鬧事的傾向，就要配備相關的職能部門，付出大量時間和精力來維護秩序。這筆開支也挺大的，不過，在人少的地方，交通不便的地方，要去討說法，就要更辛苦。

調查組最終沒有去十二組繼續(xù)調查，他們讓小李的朋友在調查筆錄上籤了字，例行公事，滴水不漏，順利完成這次調查工作，非常開心，接著他們就喜滋滋地離開了虎坡村。

都很清楚，這樣處理其實走過場，形式上滿足條件就行，內容上不滿足不要緊，實質上有沒有問題也沒關係。心裡明鏡一般，嘴上不說出來，當有權者說，他是對的，那一定是對的；當權者說，他是錯的，那一定是錯的。雞蛋裡沒有骨頭，也要挑出骨頭來。安排調查組，就是要讓人心服口服。至少形式上滿足條件。再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雞蛋裡找不出骨頭，可以找一個骨頭放進去，然後就說找到了骨頭，這個事情好辦，他們人多，沒有做不成的事。有唱主角的，就有唱配角的，有文就有武，有武就有文。這樣才行。

於是，調查組到丘灣鄉(xiāng)，跟賈秘書碰頭，交換總結調查的情況，做一個簡單的彙報。這是程序上的要求，做了事，就要彙報，聽取指示，下次再做。說來說去，還是怕?lián)熑危k事人員擔責任是很常見的。說來說去還是負責人來決定，出了事，負責人推卸責任；沒有出事，反而得了成績，或者說是政績，就是領導的。這個劃分得很清楚。要是懂得，就不會犯原則錯誤，不懂得，就可能要犯原則錯誤。

賈秘書聽完之後表示滿意，然後在調查組做的小結報告上簽字，賈秘書又設宴款待，他們酒足飯飽之後，賈秘書安排他們去休閒，放鬆放鬆，洗洗頭，洗洗腳，一路風塵僕僕，的確很辛苦，應當休息休息。還有一些男同事，給他們提供一些特殊的服務項目，不必細述，到底發(fā)生什麼，可能不可描述。

既然不可描述，就不能大寫特寫，一筆帶過就行，不影響整體的美，但是過分描寫，會涉及到一些敏感的地方，不能出軌，也不能越界。這是潛規(guī)則，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需要仔細揣摩才知道。

調查組回到縣城，向區(qū)域總監(jiān)做了報告，總監(jiān)在處理意見書做了批示：

“一定要嚴肅查處飲水項目落實不到位事件，對李幹事一併嚴肅處理，作爲反面教材，向全縣區(qū)域內所有的項目主任和幹事發(fā)佈內部參考，避免類似事件再次出現(xiàn)在我縣區(qū)域內。”

這就是區(qū)域總監(jiān)發(fā)出的命令，誰都不能質疑和反對，等於過去的土司發(fā)佈的旨意，它的威力十分巨大，大到能在平靜的虎坡村掀起軒然大波。

賈秘書接到區(qū)域總監(jiān)的批示後，立馬申請退出處理該事件的所有有關活動。他這樣做，很耐人尋味。

按照常人的理解，他可以完全利用這次機會狠狠地報復一下李幹事，將前仇舊恨一併清算才後快，到了這一天，真要變了天，可惜的是，賈秘書偏偏申請回避這件事，就讓人有些匪夷所思，

賈秘書很聰明，他不出馬，就安排另一個聽話的負責人來負責處理這件事。

這是借刀殺人，賈秘書在暗中指揮，不露面，請了一個工具，代爲處理事件，目的是讓他不被憎恨，而是遷怒於“工具”，一般來說，被利用的人，往往也是擋箭牌，是狗腿子，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沒有什麼地位，也沒有出息。當其主子還行的時候，他就得勢，趾高氣昂的，不可一世；當其主子背時的時候，就如喪家犬，處處逃竄，夾著尾巴，不敢吭聲了，靠搖尾乞憐才得以生存。

自從上次調查組到村裡之後，李幹事就知道了大事不好。可是他故作鎮(zhèn)定，一點都不害怕，也看不出任何沮喪的樣子，仍然是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樣子。無論走到哪裡，還是像以前那樣喝酒抽菸吃飯，無所顧忌。李幹事其實也是被利用的，也是“工具”和“狗腿子”，但是，他戴著美麗的光環(huán)，容易迷惑人，實際上是這樣，但沒有幾個人能夠看出來。

這次，來的是處理組，和上次調查組不一樣，這次是要動真格的了。但是，爲讓李幹事有尊嚴地下臺，他們安排走過場，開一次會，名義是村民代表會，以混淆視聽，不致讓李幹事突然空中掉下來，進入萬劫不復之地了。

賈秘書原則上同意了這個方案，但私下裡給有關負責人透露，決不能讓李繼續(xù)幹下去，這是根本問題。

賈秘書這樣做，是爲了防止李幹事死灰復燃，捲土再來，只要給了他喘息的機會，就會重來；只要落水狗還在掙扎，就有可能上岸，因此，需要痛打，讓其不能復生，才能確保最後的勝利。

有了這句話，底下的人都好操作了。區(qū)域總監(jiān)派來的事件處理組，也有了個底兒，目的就是讓李幹事下來，推出新人，取而代之，替換舊人。

工作組又到虎坡村召集村民來開會，說了區(qū)域總監(jiān)的意見，要求大家認真考慮，重新選舉出一個新干事來。這是動真格的了。

大家聽了，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李幹事，他抽著煙，問大家：“弄清楚了沒有？不要有什麼顧忌，該是怎樣，就怎樣，難道怕我打擊報復嗎？”李幹事說著說著，嘴脣抖動起來，自己感覺到很強烈的顫抖，別人絲毫沒發(fā)現(xiàn)。村民都不看李幹事，李幹事內心就是冰冷刺骨，表面上還要借來春風，看起來得意洋洋，無所畏懼，也表現(xiàn)出泰然自若的樣子。

大家心裡清楚了，原來李幹事還知道他以前經常打擊報復別人的。

特別是在整黑材料方面，更是手到擒拿的，輕車熟路，手段嫺熟，如果賣油翁那樣的技術，可以使油穿過銅錢中間的孔，只要是被他整過黑材料的，都深知道他的爲人，他的做事的風格，一般來說，都沒有可能再翻身。人人都躲著他，就像躲避瘟神一樣。

李幹事不以瘟神爲恥，反以瘟神爲榮，無論好神壞神，還算是一個神。有的人熬了一輩子，也沒熬出個人模狗樣。他當了瘟神，被人罵，被人踩，遭到千家怨、萬戶恨的，他還怡然自得，了不起喝醉了，聽不見算了。

這次工作組的同志說到要換新干事，可讓他們嚇得不輕，在會上，竟然沒有一個敢提名敢吱聲的。誰知道這是試探呢還是引誘呢？

一般來說，李幹事和縣項目區(qū)域總監(jiān)有關負責人的關係非常好，一般有什麼問題，他都清楚得很。

這一次，誰知道水的深淺呢？也許是有關的責任人閒著沒事幹，到村裡來尋開心來了，選誰當書記，都是一場戲劇，對普通黨員來說，只是一種普通的會議，可以不必當真的。

結果，弄了半天，也沒有結果。

工作組只好離開村子。如實向縣區(qū)域總監(jiān)反映了選舉失敗的情況。

區(qū)域總監(jiān)言道：“那好！就直接任命吧，等他們過渡好了，再組織一次選舉。”

這正是賈秘書想達到的效果。

賈秘書很清楚遊戲規(guī)則，很願意按照常理出牌，但是，有時候還是要耍一些小聰明的。此次賈秘書以退爲進，反而取得了較大的利益。

李幹事下臺了，取而代之的也姓李，是鄉(xiāng)廣播站的副站長。

副站長，一般都是站著的，只有正的，才配坐。副站長基本上沒事可做，現(xiàn)在誰還去聽廣播收音機呢，家家都有電視機，有點時間看看電視連續(xù)劇，也比聽收音機強，況且在山區(qū)，想聽到收音機，只有聽衛(wèi)星上的，地面上的節(jié)目沒有，這就難怪了，廣播站副站長天天在幹什麼呢？

權且稱其爲記者吧。

可是記者從不採訪，也不播放新聞聯(lián)播，不知是幹什麼的記者，可能是徒有其表罷了。外貌很美，腹內原來草莽也是有的。

這樣的人，到村裡任村幹事，村民中有人感覺到特別彆扭，但又不要說破，這人，就是賈村醫(yī)。

柯南跟賈村醫(yī)聊了這麼久，十分佩服賈村醫(yī)，他選擇自己的事業(yè)，不參與政治鬥爭，他只是每天在給村民看病，遇到不公平的事的時候，記在心裡，不隨便發(fā)作。嘴巴很穩(wěn)，不喜歡背後說三道四，也不做任何評價，如果做評價，就做到有根有據(jù)，不說沒有事實根據(jù)的事。

關鍵是他的愛民行爲，激勵柯南好好專心幫助別人，當別人需要一杯水的時候，他就需要準備一桶水，當別人需要一桶水的時候，他就需要準備一車水。這樣，才能做到供需平衡、遊刃有餘。

柯南和尹賢仁在賈村醫(yī)的診所裡喝茶，順便和村醫(yī)聊了這麼多東西，真的很有收穫。當然，和有故事的人在一起聊，自然會見識多。有的人和有的事，自己心裡清楚就明白。

回到宿舍，柯南開始整理這兩天的日記。日記是瑣碎的，片段，日積月累，就非常多，季柯南家的寫字檯的抽屜了裝滿了日記本。當然，養(yǎng)成這個習慣不容易，需要堅持。習慣成自然，熟能生巧。寫文章就得心應手。

然後，柯南開始記載工作筆記，方便以後查考。工作筆記內容更少，用最簡短的句子記錄，或者用關鍵詞來準備。只要準備就有好處。至少做到遊刃有餘，從容不迫。工作筆記不寫個人生活和自己的心路歷程。只是工作內容。這是爲寫工作報告準備的。如果沒有，就要抓瞎，完不成工作報告，就要拖延時間，推遲休假的時間。這個情況就非常嚴重。夫妻本是同命鳥，季柯南知道這個道理，大難來時各自飛。有時間的時候，就要準備，不浪費時間，不辜負青春歲月。

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畢竟村裡換了負責人，村的未來會是個什麼樣子呢？大家都沉默不語，沉默的意思就是默認，哪怕是一個壞蛋在引導一個村，也默認；結果，肯定就像瞎子帶瞎子，最後都掉進坑裡去。

村民的麻痹讓領導更加肆無忌憚地貪腐，在黑暗中的村民渾渾噩噩，不知道什麼是光明。因爲在黑暗裡呆得越久，就越麻木，越短視，越看不到希望，越沒有光明。

柯南在虎坡村遭遇的這件事，給柯南一個提醒，那就是在決定自己的命運的時候，一定要慎之又慎，否則，只會南轅北轍，越走越離譜。人生總有不如意，季柯南偏偏就遇到。不如意常有。就像得了感冒一樣。不管受到多大的委屈，日子就是要過下去。精彩，就如同曇花一現(xiàn)，花期很短，費力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