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大野……”我接起電話,心里有點發虛的說。
“在哪呢?”
他輕快的一問,我的大腦就飛快的旋轉了起來,“在醫院。”
“哦?怎么跑醫院去了?”
“哦沒什么?你在哪呢?”我立刻的轉移話題說。
我之所以說我自己在醫院,就是不想讓他看出破綻。畢竟他們現在弄著沈靜童和張強的官司,他們一定在盯著沈靜童。倘若我撒歡,那我就會立即被識破。
“我?我在未央市啊?你回來了?什么時候回來的?”王大野沒有撒謊的說。
“我剛回來沒多久,有點不舒服就來醫院看看。但是……我醫院碰見了一件特別讓我害怕的事……”我故意用害怕的語氣說。
“什么事?”王大野問。
“沈靜童……死了……”
我如此直白的說出沈靜童的死訊,是因為我想考驗他。我也想知道他會不會撒謊!
如果他說不知道沈靜童和張強發生的事情,那么毫無疑問的是——他肯定是撒謊。
那么,我以后就要慢慢的開始提防他。
可是,他卻說:“我知道……”借著他的語氣又變的很沉重似的低聲說:“塔娜,這件事我前天晚上就接到了信息。昨天我一整天都跟何律師去處理!我知道你知道一定會像現在這個樣子。不過,放心,不要害怕。有我在,那些事情都交給我處理就好!”
“哦……”我有點愣的說。
閑聊了幾句家常話之后,便掛了電話。
那會感覺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王大野那么努力不是嗎?
自己怎么能因為那么多人說他就改變了對他的看法?
不,不能那么覺得。巴圖噶爾不是也說過王大野的壞話嗎?巴圖噶爾的脾氣我知道,如果這個人不是特別的讓人反感,他是不會那么說的。
所以,塔娜,還是謹慎點好……
……
吳鳳蘭住院之后,因為手腳都不能動了,整個人就只能癱坐在床上。吃飯、穿衣、睡覺、上廁所,什么都要人照顧。
可是,她壓根就沒有錢了。誰來照顧她?
大部分的資產在被法院冰凍了。而有限的那些錢,也都讓張強作了。
看我進入病房,她趕忙轉過頭來。眼里極盡感激之情……
很多骨頭硬的人,一聲都不肯低頭。
而此刻的吳鳳蘭顯然不硬,也硬不起來了。她知道自己的處境,但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發展成了什么樣子。
他知道張強犯罪了,知道他把沈靜童捅了。
可是他不知道張強的罪究竟多重,她也不知道沈靜童的傷是不是很重……
“塔…塔娜……”吳鳳蘭打著石膏的兩條胳膊,輕輕的抬了下。一陣疼痛讓她的眉頭稍稍的一縮。但即可松開。她現在在乎的不是身上的傷痛,而是自己兒子的情況。
“我剛才去看過沈靜童了。”
“沈靜童?”吳鳳蘭重復了一下名字后,眼光立刻煥發出狠毒!字字跟透著刀子似的從嘴里發了出來,“那個賤人怎么樣了?不會又裝模作樣吧!?”吳鳳蘭的表情里很是蔑視。她很沈靜童恨的都已經入骨了!
想起當年剛接觸到沈靜童的時候,他們還逢場作戲的騙的我團團轉。可是,如今她再也高興不起來了。因為,時間檢驗了一切。
“她,死了……”我坐到一邊口氣冷淡的說。
細小的聲音傳到她的耳朵里去,她渾身為止輕輕一顫。嘴角開始慢慢向上彎……“哈哈!好!死的好!死的好!哈哈……死了!哈哈……好啊……好啊……好啊……嗚嗚……”
她笑著笑著又哭了……
兩只手臂打著石膏,沒有辦法去抹眼淚。我輕輕的坐到她旁邊,拿著一塊干凈的布子,給她拭淚。
越擦她就哭的越厲害,“嗚嗚……”之聲,讓整個房間里嗡嗡隆隆的……
她笑,是因為他為沈靜童的死開心;她痛,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兒子怕是這輩子也出不來了……
“嗚嗚……”
……
走在醫院的小道上,本想去開車回家的我。在小道旁的長椅上累的坐了下來。
右耳的痛,跟針扎似的。
那一聲聲的痛,是一個此刻已經死掉的人給我留下了。
咬我的那個沈靜童死了。死了。我一遍遍的提醒自己,這個讓我很難相信的“命題”。
我隱隱的感覺到,吳鳳蘭留在世界上的日子也不會太長了。所以,我給她安排了特護病房。有專門的護士照顧她,我并不像待在她身邊,看她走投無路后對我百般討好的樣子。
看到她那么痛苦,我也不舒服;可是,讓我去放下曾經的包袱照顧她,對不起……我沒有那么善良。
‘人活著要心情開朗,要時時有個好心情,才能長命百歲……’
每當我聽到這種話語的時候,我總是一笑了之。
因為,有時候那些好心情還是壞心情,壓根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的。
如果,碰上我現在的這些事,究竟有幾個人能有好心情?
誰能大度的不去計較那些生死?那些人壞也罷,好也罷,但是他們都曾在我生命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叮!”的一聲來了一條短信。
是李沐然的——“李玉陽最近的心情很不好,他需要你。”
看著短信息,李玉陽那張童真的臉就出現在了面前,我很清晰的記得他用那小小的手輕撫著我的肩膀,一臉好奇的說,塔娜媽媽,這就是狼咬的印記嗎?
跟李玉陽最開始幾次的見面都是因為王立美的安排,王立美總是故意的讓他在我面前表現的特別好、特別乖。
那時候,王立美就想著以后自己死了,讓我來照顧李玉陽。所以,總是很刻意的就表現出那種不屬于的她的——不自然。
看著李沐然的短信,沈靜童的話語便也在耳旁輕輕的喚起來。
她說,她沒有跟李沐然做過愛,她說她沒有懷孕。她們知道高虎在跟蹤他……
她那么說的目的無非就是氣我。她的“陰謀”得逞了。她知道我派高虎跟蹤了她,她知道當我發現李沐然跟她做出那些事情后,我會義無反顧的離開李沐然。
但是,沈靜童嘴中的“我們”是指誰?她說的事‘我們都知道高虎’,那個我們,讓我的心里很是不安。
暫且不去想那些了,拿起手機直接給李沐然打了過去。
“喂,塔娜。回未央了嗎?”李沐然口氣很淡,仿佛有些怕我似的。
聽著他的聲音,就想起他說自己在沈靜童結婚的那天晚上喝的大醉了。自己根本就沒記得跟她發生過什么。
可是,過了這么久了。沈靜童此刻人都死了,那些事情,再提又有什么用?
“嗯,我回來了。李玉陽,是因為她姥爺沒有了才傷心的吧?”我問。
“是的。李玉陽小時候,基本都是他姥爺帶大的。那時候我跟立美都太忙,顧不得這個孩子。我……”
“好了。李沐然,我現在的心思很亂,我幫不了玉陽……”我實話實說。
陪孩子講究的就是逗孩子去開心,可是現在這么多的煩心事擺著。我怎么能開心的了?
耳朵又疼了一下!
讓我的心思更煩躁了……
“怎么了?你心情不好?”李沐然問。
“嗯,知道嗎?沈靜童今天死了……”一喊出沈靜童的名字就立刻的想到她那張恐怖的臉。心情頓時更糟糕了……就像是被一個鬼纏上了似的……
渾身的不舒服……
“她…她怎么……怎么突然死了呢……”
“張強殺的!”
……
那天晚上回家后,發了高燒。久久不退……
劉媽看到之后,很是擔心。那幾天雖然異常寒冷,可是我的體質是很不錯的。劉媽一問之后,就覺得害怕。擔心我是不是被沈靜童的魂給纏上了。
我不信那個鬼混什么的。
我們蒙古族跟漢族很多地方還是不同的,我們信仰神明,敬重神明,對一些鬼怪的并不認可。
記得很小的時候,走在草原上都會碰到一些尸體,那是一些老人用我們蒙古族最古老的方式“下葬”。
用自然的方式回到土里去。
可是劉媽可不信那個,她認識的人多,找了一個‘神婆子’,好吃好喝的伺候了一頓之后,就在我床邊霹靂巴拉的念了一通咒語。擺了好幾個小碗,又是喊這個神、那個仙的,一頓胡搞之后,還要讓我喝下那些帶紙灰的水。
我不喝,劉媽在一旁卻非讓我喝。
結果,一喝不要緊,兩天沒出門。
拉了兩天肚子。
不過,第三天醒來的時候,就突然感覺好了似的。那兩天整天做夢夢見沈靜童那張恐怖的臉,就跟在我床頭上似的。
但是第三天以后,那種情況就沒有了。后來,跟劉媽一說,劉媽就笑著說:“你看!我說了你還不信!這個就是很厲害的。以前的時候,我也不信呢。可是,后來不信不行!我一看你那耳朵,被沈靜童咬成那樣!那她得多恨你!她做鬼能饒了你?所以說,塔娜,這一次你就該知道了。咱們這些凡人,對那些兇很毒辣的人,能躲著咱們就躲著!”
“我也想躲,可是哪里躲得了?唉……現在事情更麻煩了……”
那兩天,王大野知道我生病還過來看過一次,告訴我最近這幾天很多單位都沒有上班,讓我安心的在家里養病。并告訴我大寶撫養權的事,也是跟何律師商量了好幾次了。
看著他那么殷勤的樣子,我心里也慢慢的在放松警惕。感覺那些煩人的事情,真不是一個女人能處理的。
有個男人替自己出主意,真的很不錯。
……
身體好了之后,也差不多到了上班的時間了。
那天剛到單位不久,醫院就來了電話,說吳鳳蘭病危了。
接到電話的時候,我是有心理準備的。我離開的時候,就感覺她已經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