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聽了我的話就沉默了,沒再繼續談定親的事情。
莊巖也沉默了,眉頭微微擰著,喜怒難辨。
一場咄咄逼人的談話戛然而止,外婆率先回了房睡覺,只留下我跟莊巖兩人面面相覷。
“對不起,外婆是怕我吃虧才會說那些話,她之前沒跟我商量過,你別太有負擔?!蔽业男那楹茉?,其實我對跟他結婚這種事情隱約是帶了點期待的,可我同時又不愿意讓別人來決定我們之間的進度,所以心里很矛盾。
我低下頭,心口很悶,茫然地看著桌面腦子里亂得像一團漿糊。
莊巖走到我身邊,溫柔地把我拉起來抱在懷里:“希希,我并不反對你外婆的提議,但我也有顧慮。你也知道我爸的態度,如果真要提親,你外婆勢必會堅持見我爸,到時候場面可能不樂觀。當然,我可以找人假扮我爸來完成這場提親,但是這種欺騙暫時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我剛才沒有那么堅持,你懂嗎?”
他經常問我懂不懂他想表達的意思,其實我知道,他特別渴望我能懂他。
我點著頭回抱住了他:“我知道了,你也別因為我外婆的話對我們有意見,成嗎?”
“希希,別瞎操心?!彼呐奈业谋?,推著我回房睡覺。
我本來以為這件事到此就能告一段落,第二天跟包媛媛訴苦時,她卻批評我太過為莊巖著想,還說我在莊巖面前太過透明,這種相處未必見好。
她這么說的原因是,江陽能夠吸引她的因素之一就是神秘,有了神秘性,她就會忍不住更加去了解江陽。而我跟莊巖在某些事情上太過透明,所以出了矛盾第一反應就是要盡力去理解對方,理解不透就會自責。
我被她的言論嚇了一跳,因為有時候還真是這么回事兒。
不過我倒是并不擔心這樣的相處方式會影響我們的感情,我們在一起住了一段時間,目前來看各方面都和諧,有了矛盾我們也能說開來處理,我覺得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晚上莊巖莊巖第一次來接我下班,他買了一大束玫瑰花,包媛媛羨慕得眼睛都變大了。
雖然我覺得很不好意思,但卻大大滿足了我心底那種被他寵溺的虛榮感。我心里像是灌滿了蜂蜜,甜到發膩。
莊巖邀請包媛媛跟我們一起回小家,包媛媛立馬點頭答應了:“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嗎?”
莊巖的眼里滿是柔情,他當著包媛媛的面揉了下我的頭發:“今天我下廚,你是希希的好朋友,我得討好你。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你以后可得在希希面前多夸夸我?!?
他難得這樣不正經,我被玫瑰花香迷得暈暈乎乎,坐上車后才咧著嘴問他:“好端端地干嘛破費?你以前送過玫瑰花給我了?!?
那束玫瑰花已經被我風干保存,就放在主臥的一個長玻璃瓶里。
坐在后座的包媛媛拍拍我肩膀,等我回頭時,她立馬夸張地朝我翻了個白眼:“希希,你真不解風情,收到花居然還在意破費不破費?”
莊巖低笑出聲,又習慣性地摸摸我的頭:“希希,聽見沒有?該花就花,錢沒了可以再賺?!?
我幽怨地瞪了包媛媛一眼,看他倆一唱一和,我開始懷疑我確實太小氣了。
莊巖下午應該提早下了班,回到家我才發現他已經買好了菜。我準備套圍裙做飯時,他把我推到沙發上坐下:“陪你外婆跟朋友看電視,今天我來做晚飯?!?
“你還會做飯?”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從來都沒看過他下廚,我擔心他會把廚房弄爆炸。
他無奈地搖搖頭,也沒回我話,直接進了廚房。
外婆看著我懷里那一大捧玫瑰花就開始嘆氣,說我們倆不知道好好過日子,凈亂花錢。
我跟包媛媛對視了一眼,偷偷吐了下舌頭。
莊巖做的是西餐,意大利面配牛排,最為貼心的是,他怕外婆牙口不好咬不動,特地把給她的那盤牛排切成了小肉丁,稍微咀嚼兩下就能吞咽。
我看他額頭上有汗,情不自禁地走過去幫他擦拭起來,回頭看到外婆在看我,嚇得一個哆嗦趕緊把手收了回來。
回座位前,我納悶地沖莊巖嘟囔了一句:“你今天有些反常。”
他笑笑沒接話,等食物上齊后才讓我們先吃,說是江陽晚點才能到。我看看包媛媛,再看看給江陽留的那盤食物,心跳陡然加快。我怎么感覺他今天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會不會是我想多了?
莊巖的臉色一如既往地很平靜,眉眼里的情緒都淡淡的,根本看不出來任何端倪。
我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忍不住回頭看了幾眼玫瑰花,拼命在腦海里搜索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我們吃到一般時,江陽才趕過來。他一進門就朝莊巖挑了兩下眉頭,眼神極其曖昧。看到包媛媛也在場時,他頓了半秒,隨意人來熟地把椅子扯到包媛媛身邊,非要挨著她坐。
包媛媛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沒有任何表示。
我也不知道這倆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時也不見他們像普通情侶一樣約會,電話聯系都很少,可每次一見面,他們倆之間的氣氛就有些詭異。
我心里的疑惑在吃完飯后已經銷聲匿跡,我覺得可能是我想多了,晚些時候我單獨問莊巖為什么要送花給我就成,也許純粹是想讓我開心一下而已。
只完飯后,江陽說莊巖平時特別不浪漫,難得看他買這么一大束花,非要給我、包媛媛和外婆三人拍個照做紀念。那束花應該有九十九朵,包裝成了一顆心的形狀,確實挺花哨。
但是我沒想到,就在我們的注意力都被江陽吸引過去時,莊巖卻偷偷跑進房間換了一身很正式的西裝出來。
我心里“咯噔”了下,屏住呼吸看著他一步一步地朝我走近。
余光瞥到包媛媛挽著外婆的胳膊往旁邊站了站,外婆還納悶地問她怎么了,完全鬧不明白現在是什么狀況。
我的鼻間充斥著玫瑰花的香味,眼里突然看不到別人了,只看到那個高大的人兒捏著一個小盒子越走越近。
我當時在想,他想干什么?他把我最好的朋友以及他最好的朋友叫過來,是為了讓他們見證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嗎?難怪剛才江陽好掏出一架dv機,他是不是正在拍我的糗樣?
我腦子里亂七八糟的,等莊巖像電視劇里的人一樣,單膝下跪把小盒子在我面前打開時,我才知道他真的有預謀。
昨晚不是說好了暫時不說定親的事情嗎?他怎么說話不算數?
我的耳朵一陣轟鳴,只看到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地似乎在說話,可等他說完了,我卻完全沒反應過來他剛才說了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愣神太久,江陽著急地清咳了兩聲,包媛媛也立馬跑過來輕輕晃了下我的胳膊:“希希,你傻了?快答應啊!”
我干咽了下口水,這才回過神來。
我茫然地回頭看了包媛媛一眼:“答應什么?”然后我的心跳忽然之間劇烈地顫動起來,我難以置信地瞪眼看向莊巖,激動地問他,“你剛才說什么了?”
可能是我的反應太掃興,莊巖苦笑一聲后,重新整理臉色再度把戒指舉高:“希希,你愿意嫁給我嗎?等你一年后畢業了,我們再挑個合適的日子結婚。”
我當時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下意識地就回了一句:“那明年再說吧?!?
現場突然出現死一片的寂靜,幾秒過后,江陽忍不住罵了一句臟話:“妹妹,你在開玩笑?正常女人不應該很高興嗎?還不跳起來伸手戴戒指,再撲上去親莊子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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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說得臉上發漲,一陣陣地滾燙著。
外婆顯然也著急了,昨晚我幫著莊巖說話時,她還以為是我故意在給莊巖不負責的表現開脫,現在看到莊巖說要娶我,她比誰都高興,所以她黑著臉走到我身后用力地掐了我胳膊一把:“希希,答應吧,什么明年再說?他讓你先答應,明天再挑日子結婚,我覺著這樣很好?!?
我只覺得這種美事太突如其來,就跟外婆逼著他定親一樣,我明明感覺很遙遠,怎么會這么快降臨在我身上?
莊巖跪得有些久,微微皺了下眉頭后,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他很冷靜地拿著戒指幫我戴在了右手無名指上,不大不小剛剛好,戒指在燈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比天上的星星都漂亮。
我被莊巖拉出門時還沒從震驚中回歸現實,等他開車載我離開時,我才盯著手上的戒指看他:“你要帶我去哪?”
莊巖無奈地搖搖頭:“希希,你到底愿不愿意嫁給我,嗯?”
“愿意啊,可是現在不是還沒畢業嗎?”說這話的時候,我的耳朵都在發燙,總感覺剛才的一切都是夢。我忍不住掐了大腿一把,很痛,原來他真的跟我求婚了。
“今晚不回去住,陽子給我在酒店訂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