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麼一句話,天底下,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更沒有相同的人。
說的是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道家對於這段話,也有同樣的詮釋,說是人自打出生以後,因爲帶著不同的三魂七魄,身上帶有的氣味就不同,通常稱這種氣味,叫“人氣”。
憑藉著‘人氣’可以判斷出,那樣東西,是屬於這個人的,比如說,壽衣。
道士手冊上頭有提到過,完全遮蓋住身上活人氣息,唯有穿上‘自己的壽衣’。
雖然上幽山的,是六個人,可進到這山洞的,卻只有五個人。
這裡擺著五口血紅色的棺材,前方不遠處,又有一座死人才可以過的橋,而過橋的唯一方法,就是穿上屬於自己的壽衣,遮擋住活人的氣息。自己的壽衣呢,自然是要自己死後,穿過的壽衣,沾了自己的‘人氣’才被稱爲,自己的壽衣。
難道棺材裡頭,躺著,我們五個人的屍體!
許小諾推開一口棺材後,嘴巴都成了“O”型。
“是不是咱們幾個?”我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出乎我意料的是,許小諾竟然搖了搖頭,道:“空的。”
“空的?”麻痹的這下該我驚訝了。
我急忙跑過去看那口棺材。
果然,血紅色的棺材裡,空空如也。
“開他媽的什麼玩笑?”我有些不敢相信,“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是空的,如果是空的,那這個局,就是失敗的局,不可能,這不可能。”
說著我就去推旁邊兒的一口棺材。
棺材被我推開一條縫後,許小諾身後老李突然喊道:“坦克!”
他媽的這老李猛的叫喚下,把我嚇了一跳,急忙拔出七星劍,環顧左右,也沒見啥東西啊,就問他:“啥坦克飛機的,坦克都死了,怎麼可能跟來?”
“坦克,坦克,在棺材裡。”老李指著棺材喊道,身子不停扭動,想要從許小諾背上,掙脫下來。
我只當老李是悲傷過度,精神有些失常了,這幾把坦克死在萬鬼道,是有目共睹的,咋會在棺材裡頭?
可我無意中扭頭看了眼,差點把我給嚇死。
身旁這口血紅色的棺材,被我給推開了條縫兒,透過那條縫兒,我看到了張,十分熟悉的臉。
這張臉,長滿了橫肉,雙眼緊閉,是那麼熟悉,果然是坦克!
“哐當。”
我用力推開了棺材蓋子。
坦克身穿壽衣,雙手放在腹部,靜靜的躺在裡頭。
“坦克!你放我下來!”老李捶打著許小諾。
許小諾見到坦克,也十分吃驚,就把老李放了下來,老李從許小諾背上下來後,就往坦克身邊兒衝去。
一個是空的,另外一個,躺著坦克,這五口棺材,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許小諾說:“九水,我怎麼覺得,那裡頭躺著的,不是坦克。”
“不是坦克?”我有些驚訝。
許小諾點點頭,說:“坦克的半個腦袋,都被槍給打沒了,你再看這裡頭躺著的坦克,好端端的,怎麼看也不像是坦克啊。”
他這麼一說,我還真是想起來了,他媽的,果然有蹊蹺。
“哐當!”
許小諾又推開了身旁一口棺材。
這下子輪到我吃驚了。
裡頭躺著的,竟然是我!
“九水,這裡頭,這裡頭咋有你啊。”許小諾聲音有些顫抖。
麻痹的我保證,沒有什麼比看到自己屍體,更加毛骨悚然的了。
我又推開了其他幾口棺材。
除了一口棺材是空的,其他四口棺材分別躺著,我,許小諾,老李,坦克。
鐵心蘭那口棺材,是空的。
老李還在抱著坦克的屍體痛哭,我攪破腦汁,也想不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麻痹的這些,如果真是我們幾個的屍體,那我們幾個是什麼?鬼?
坦克被沙漠之鷹削去了半個腦袋,棺材裡頭躺著的這位,怎麼會沒有傷疤?還有,這些屍體是被誰擡到這裡的?又是誰,幫他們穿上了壽衣?
我越刻意去想,就越想不起來,越想不起來,我就越覺得頭大。
“他媽的,不管了,快,拔了各自身上壽衣,穿在自己身上,過橋!”我喊道。
雖然搞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但先輩之所以這麼佈置,無非就是想讓我們,各自拔去各自身上的壽衣,換上後,過那石橋。
退,是肯定退不回去了,不如硬著頭皮,一條道走到黑了。
我倒要看看,這裡,到底佈置了什麼玄機。
“九水,你快來看。”許小諾突然喊道。
“怎麼了?”我走到他身邊。
許小諾胸前,有個墨綠色的圈形胎記,那胎記剛好把他的胸給罩住,就因爲這個,許小諾從來不光膀子,爲啥?弄的跟個女人一樣,丟人啊,可許小諾去脫壽衣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棺材裡頭躺著這位胸前的胎記,可不是吃了一驚?
我也是嚇了一跳!
我急忙去看自己的‘屍體’竟發現脖子上,戴著和我脖子上,一模一樣的吊墜。
這吊墜,天底下怕是沒第二個了。
我倒抽了口涼氣,怎麼回事兒?
難道這些,真的是我們自己的,‘屍體’?
“啪!”
我用力打了許小諾一巴掌。
他臉上,出現了五根鮮紅色的指頭印。
“疼不疼?”我問他。
“疼啊。”
“疼就是我們沒死,爲什麼……”
“九水你都不知道,更別提我了。”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快,快換上壽衣,咱們過石橋。”我道。
很快,我和許小諾就換上了屬於‘自己’的壽衣。
可老李卻一直抱著坦克的屍體痛哭,根本不去換壽衣。
我拍了下他,說:“老李,放開他吧。”
老李就跟沒聽到我說話一樣。
這時候,只能使用咱以前的絕招了,坑蒙拐騙,胡說八道神功。
“你沒有發現,坦克的腦袋,是好端端的嘛?”我說。
老李聽罷身體顫抖了下。
我繼續講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坦克這不是真死,而是中了某種陣法,你看那口空的棺材,原本是該躺鐵心蘭的,可鐵心蘭卻不知去向,她能活過來逃走,坦克也能,但我現在不知道怎麼破這個局,咱們只能繼續往裡頭走,破了局,坦克,鐵心蘭,馬大爺,說不定也能活。”
這番話我說的是唾沫星子亂飛,他老李聽罷,果然就擡起頭,用雙通紅的眼睛看著我,問:“真的能活嗎?”
“能!”
我很堅定的說道。
老李把坦克屍體放回棺材後,就換上了屬於他‘自己’的壽衣。
我們三個穿上壽衣後,再次來到了石橋邊。
“怎麼樣?過不過九水?”許小諾問。
“過!”我很堅定的說道,“我們沒得選擇。”
許小諾聽罷就邁出了第一步。
他對我,是絕對信任的。
因爲我們倆是,兄弟。
我和老李緊隨其後。
石橋上,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可我沒想到,石橋盡頭,竟然會是……
一個熟悉的身影,逐漸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中。
她看到我們幾個後,揮了下手。
“你們怎麼這麼慢啊,我都等你們老半天了。”那人不耐煩的說道。
“心蘭!”老李喊著就往她跟前跑。
“拽住他!”我喊道。
許小諾眼疾手快,一把就拽住了老李。
“放開我,放開我。”老李喊道。
看著這個憔悴了很多的老李,我也打心裡感覺難過,可鐵心蘭已經死了,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她被屍蟲咬死後,老李還把她的頭顱給割了下來,橋頭這鐵心蘭,除了穿了件壽衣外,毫髮無傷,這鐵心蘭,怎麼可能是鐵心蘭?
直覺告訴我,她甚至連鐵心蘭的鬼,都不是。
鐵心蘭見我們不過去,她可就要過來了。
“怎麼,一會兒不見,就不認識我了?”鐵心蘭有些生氣的說道。
我急忙拔出七星劍,對著鐵心蘭一指,道:“別過來!”
許小諾和我默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沙漠之鷹已經握在手中,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鐵心蘭。
鐵心蘭停了下來。
她冷笑一下,說:“怎麼?要對我開槍?”
“你究竟是誰!”我問道。
鐵心蘭依舊戴著耳機,仍舊是那副凡事都與自己無關的表情,說:“鐵心蘭。”
三個字,簡短,冰冷。
“不可能,鐵心蘭已經死了。”我道。
“不信我,我就自己走。”鐵心蘭說著轉身就要走。
“站住!”我喊道。
“怎麼?”她轉身。
“不是我不信你,是我們遇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這樣,你按照我說的做,如果你敢,我們就信你。”我道。
鐵心蘭轉身,說:“給你次機會。”
我們天正道每一代傳人,都會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大印,這大印,就是你道士的職業證,每次畫符,都要在符上,按上這大印,符才能起作用,一般的惡鬼,只要被這大印給拍到身子,不說魂飛魄散,也得傷些元氣。
我從乾坤袋裡,拿出了那枚屬於自己的大印,丟了過去。
“只要你敢朝自己身上戳幾下,我就信你。”我道。
鐵心蘭一把接住大印,冷笑一聲,就往自己額頭上戳去。
額頭,肩膀,腹部,甚至大腿,鐵心蘭都戳了。
“怎麼樣?要不要再來幾下?”鐵心蘭滿臉不屑的說道。
一股無形的恐懼,籠罩在我的心頭。
這個鐵心蘭,是人。
那死去的那個……
棺材裡頭的那些人……
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