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裡頭,死人是不允許土葬的,要拉到火葬場,火化後,把骨灰盒交給家屬,再到指定陵墓,埋下去。
唐老五的後事兒,都是按照縣城規矩辦的,縣城裡頭,不流行道士超度。
他的死本來就和我有關,我又沒幫上啥忙,心裡多多少少有些難過。
唐老五葬禮上,靜靜哭成了淚人。
小小死後的第四天,靜靜商廈,沒有新的受害者。
小小的父親在第五天找到了我,說小小託夢告訴他,多謝了那個道士,現在她,已經去投胎了。
我呢,一直內疚唐老五的事兒,擺擺手也沒說啥。
又過了三天,靜靜打來了電話。
她約我在家咖啡店見面。
靜靜的聲音,有些不同,第六感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今天靜靜把頭髮綁的特別高,穿了件黑色的皮衣,黑色的皮褲,還有個黑色的靴子,和潔白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加上她走路時昂首挺胸,像是模特一般,渾身上下,透著股女神的氣質,尼瑪你們也別說我吊絲了,看著靜靜,我只覺小心臟跟兔子般,撲騰撲騰往外跳。
靜靜坐在我身前後,點了杯咖啡,說:“我來,是要謝謝你。”
“哪裡,唐老五的事兒……”
“別提那個傻瓜了。”靜靜眼神閃爍了下,一滴淚劃過了她的臉頰。
這些天,靜靜都快把淚哭幹了。
“傻瓜?”我有些不解。
靜靜拽了張衛生紙,擦了下眼淚,抽泣了下,道:“是傻瓜,他只是一味的聽我話,爲我著想,對我好,他以爲我不知道,他喜歡我……”
原來,唐老五雖然喜歡靜靜,但他並沒有去表白,可能是因爲靜靜一個大老闆,他唐老五就一抓蛇的,他感覺自己配不上靜靜,就把這份愛,埋在了心裡,可唐老五不知道的是,靜靜早就被他感動,都說女人是感性的生物,只要對她好,她就會被感動,唐老五不懂女人,也不懂愛。
本來靜靜是打算等商廈事兒,告一段落後,暗示唐老五,讓他表白的。
但她沒想到,這個傻子,再也沒機會向自己表白了。
靜靜說罷就哭成了淚人兒,桌子上的抽紙被她一張一張的抽去。
我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她。
但我感覺,愛,就要大聲說出口。
哪怕是被拒絕,也好過遺憾。
“他死了,再也沒人能夠像他一樣,愛我了,這個傻子,怎麼就沒自信呢?如果他主動一點……”靜靜痛哭起來,她沒有把後頭那句說出來。
“你這麼漂亮,會有人喜歡你的。”我拍了拍正在痛哭的靜靜。
“他死的時候,我告訴他,我喜歡他,他可以聽到嗎?”靜靜突然問道。
人死後,短時間內,三魂七魄不會散,這就是爲什麼,於老太太死後,我能把她帶出來,所以唐老五,是可以聽到的。
我想唐老五,可以含笑九泉了。
我點點頭,說:“可以的,最近商廈怎麼樣?”
靜靜擦了擦眼淚,深吸口氣,道:“聽到就好,聽到就好,商廈最近沒有再死人,生意場上,扶搖直上,收入日創新高。”
“上天是公平的,兩千年來,商廈那塊地皮,由於西王母陣,每年死人,幹啥啥虧,現在陣破了,最少會興運百年。”我道。
其實今天出來,我最主要的還是要把那塊玉搞到手,想到小花每日每夜都在忍受著飢寒交迫的痛苦,我的心就像是在滴血,爲了小花,我今天一定要搞到那塊玉。
“自古黃金有價,玉無價,從李文開始,你們家世代捨不得這塊寶玉,所以纔會受天煞孤星之苦,破解的方法也很簡單,把這塊玉,摔了就成。”我把話題轉移到了今天的重點。
靜靜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異樣。
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你是天正道的?”
靜靜問。
我不知道她爲什麼會突然問這個,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把劍,是七星劍?”靜靜又問。
我點點頭。
“怎麼了?”我反問。
“祖上講過,我們家的詛咒,會被拿著七星劍的天正道人所解,但……”靜靜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苦衷。
麻痹來的時候,我就聽出來靜靜有些不對勁兒,我這腦子,那可是出了名的聰明絕頂,剛纔的談話中,我已經聽出來了,這唐老五的事兒,靜靜已經原諒我了,只是她感到遺憾,可這玉,她還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但是什麼?”我有些著急,這塊玉對我,特別重要,不摔碎它,小花還要受苦,一想到小花受苦,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給捅了一刀。
小花沉默了下,道:“但你也說了,黃金有價,玉無價,這塊玉,我祖上世世代代傳了兩千多年,不能到我這代,不明不白的摔碎……”
我他媽可算是聽出來她啥意思了。
但靜靜,應該不是這種人啊!
“你的意思是。”我問。
“一千萬,給我一千萬,玉給你,怎麼處置隨便你。”靜靜道,“祖上說了,這塊玉不能賣,我這麼做,已經是對不起祖上了。”
“啪!”
一股怒火,從我心底燃燒,傳遍全身,我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站直身子,道:“李靜靜,你他媽玩我!”
“聲音大就了不起啊,一千萬,少一塊錢都不行!”靜靜猛的站起來,轉身就走。
我真想他媽追上去把她玉搶過來,給摔了,但我知道那是違法的,摔塊祖傳兩千年的玉,就算趙曼幫我,那我後半輩子怕也得在監獄裡過了。
我不怕蹲監獄,但我怕小花那邊情況搞不定,又怕大叔和小花她娘沒人照顧。
一個人,到了一定年齡,顧慮就多了。
回到趙曼家,我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頭,這幾把一千萬,我上哪裡弄去啊,早知道我就把幽山那幾枚青銅鈴鐺撿出來了,現在一賣,說不定真能湊夠一千萬。
一千萬,他這真是爲難我,看我穿這身衣服,別說一千萬了,一千塊我也得東湊西借啊。
幹我們道士這行,手裡頭不能留太多錢,因爲我們的錢,大都是靠泄露天機,和死人打交道賺來的,留太多不乾淨,最好是,賺一點,花一點。
所以我沒啥積蓄。
晚飯的時候,趙曼和許小諾看我滿臉愁雲的,就問我怎麼了。
許小諾不是外人,趙曼呢,我對她也有了種特別的情愫,索性就把這煩心事兒給他倆說了。
趙曼聽說我在爲小花的事兒煩惱,眉頭就皺了下,但很快又恢復了過來。
她,在吃醋。
你們別說我吊絲啊,我覺得真是。
“一千萬,不是小數目啊。”趙曼道。
我說可不是嗎,這靜靜擺明了就是不想給玉。
許小諾說不行就去搶吧。
趙曼說絕對不行,一搶就犯法了。
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正說著,突然我電話就響了。
我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喂?”我接起來道。
電話那端,沒有人迴應我。
“喂!你找誰。”我本來就急,那邊還不說話,我更急了,就吼道,“你他媽到底是誰!”
迴應我的,還是死一般的寂靜。
“神經病。”丟下這句話,我就把電話給掛了。
“誰啊?”趙曼問道。
“就一神經病。”我道,“別理他。”
可我剛把話說完,電話又響了,我拿起來一看,還是那個號碼,我尋思著這特碼的是沒事兒找事兒了嗎?
“你到底找誰!”我接起來吼道。
這次,那邊有人迴應了。
“找你。”
我心裡咯噔了下。
這,這聲音,怎麼那麼熟悉。
“你……你是?”我有些不敢相信。
“是我,你沒聽錯!”那人道。
“不,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知道你遇到了些小麻煩,一千萬,對於你來說,是大數目,但對於我來說,卻是一句話,這樣,咱們約個地方見面,商量好的話,一千萬我直接劃到那女的賬戶上,玉,交給你,隨你怎麼處置。”他道。
“你怎麼知道一千萬的事兒?”我似乎知道了什麼。
電話那端,是聲耐人尋味的大笑:“你不用管我怎麼知道的,想得到玉,你就聽我的,給你十分鐘思考時間。”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我到底……”
我話沒說完,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我心說你還掛我電話,我再給你回過去。
找到號碼,按了回撥,可那邊卻一直是‘你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的提示音。
這幾把是不給我選擇的餘地啊,只能和他見面。
氣的我差點就把這手機給摔了,可我想想摔了還得再買新的,又要花錢,硬是把舉起來的手給放了下來。
“誰打的電話?”趙曼問我。
“一個老熟人。”我道。
“老熟人?誰?”趙曼道,“難道是劉叔?”
“對啊,九水你能有啥熟人?”許小諾也問我。
“這個熟人,我認識,你認識,她也認識,我們大家都認識,幾個月前,我以爲他已經死了,可我沒想到,幾個月後,他又回來了。”我道。
許小諾臉色刷的下就變了。
“你說的是……”許小諾沒把話說完,似乎在等我補充。
“沒錯,是老李,老李回來了。”我冷冷的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