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莊大門口,等候多時的周朗遠遠的看路的盡頭緩步走過來的身影,緊繃的臉上終于松快了一點。他大步的跑了一段路去迎那人。
“少莊主。”
沈七黯然的抬眸看他一眼,嘴角弧度冷硬,沒說話。周朗微微頷首,跟在他的身側。
“夫人知道你回來了,在找你。”
沈七點頭,“知道了,我換身衣服再去見她。”
他一路騎馬狂奔未停歇,身上沾滿了塵土也沒來得及抖落就去找趙紅珠想挽回,沒想到還是……思及此,沈七眸光又暗了幾分。
門口突然傳來爭吵的聲音,守門的人不耐的用手驅趕著兩名臟兮兮的乞丐,沈七側耳聽到他們大聲說要見沈夫人,不禁心生疑問。
“他們什么人?找我娘干什么?“
周朗拱手,“屬下這就去問問看。”沈七嗯了聲,立在暗處沒動。
那邊兩名乞丐沒能如愿,心口謾罵的正要離開,周朗過去攔住了他們,十分客氣的問道:“不知二位找我們夫人有何事?”
二人面面相覷,“你是誰?”
周朗笑了笑,從善如流,“在下沈夫人身邊的護衛。”
兩人頓時像見了救命恩人似的,那個矮個子激動的對周朗道:“我們,只是、只是像找夫人來討賞錢的。可夫人說我們根本沒辦成事兒,連個酒錢都不賞給我們兄弟兩,這不是太……”
周朗道:“既然是你們辦事不利,還有什么好抱怨的?”
“可是那姑娘就算沒有我們,左右也失去了清白之身嫁不成你們少莊主了,目的達到就行了,在意那么多呢?沈夫人也太沒有信譽了,我們兩兄弟好歹跑腿了一番,沒有功勞也有苦惱,到頭來一顆子兒都不給我們,讓我們怎么能服氣。”
因為實在太不滿,大個子亦不忿起來了,也不顧面前的人是沈夫人的“護衛”,將事情全然道出,就希望能遇上一個明理的能替他們傳傳話。多的不說,好歹能吃幾天飽飯就行了。
只是大個子話剛落音就感到脖間有一冰涼的事物抵著,他驚恐的瞪大眼睛回頭,看見了站在他身后目瞠欲裂的沈七。
“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周朗眼疾手快抓住見機要逃跑的矮個子,拎住他的后領。
沈夫人正坐在廳里悠然喝茶呢,突然就見他多日不見的兒子面無表情的拎著兩個人摜到地上,沈夫人驚了一跳,連忙站起來身來。
“孩子你這是怎么了?”
等目光落在地上抬起臉來的兩人時,沈夫人面色一白,雙手緊緊交握住。
“這是,這是……”
“這是什么,娘不是比我更清楚嗎?”沈七道。
沈夫人眼神閃躲開來,勉強的笑,“我又不認識他們,清楚什么……”
兩名乞丐已經被沈七殺人的眼神嚇得渾身發抖,他們朝沈七哐哐哐的磕頭求饒:“少莊主我們什么都沒做,真的什么都沒有做,真的不關我們的事情啊,沈夫人的確囑咐了我們辦這事兒,但那天我們跟上去的時候,已經有人在、在那個……所以我們是無辜的,您就行行好,饒了小的們吧!”
“娘,你還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我,我……”沈夫人結舌。
人證面前,再多的狡辯的話都是徒然。沈夫人被自己兒子冰冷的眼神看得無地自容,默認了般身子一軟,神色難看的倒回椅子上了。
只是這樣向兒子服軟認錯她又不太甘心,她思忖片刻,又挺直脊背坐著,望住自己的兒子,端起長輩的架子語氣生硬的教訓他起來:“是娘做的又怎么樣,是你不肯聽娘的話,非要娶她,小七你太固執了,娘不得已才這么做的。而且你看娘派去的人并沒有做什么,她自己還不是不自重失了身子,鬧得自己成了所有人的笑料,這樣的女人娶回來還怎么得了?現如今她也已經嫁人了,我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沈七在她還在喋喋不休的時候,死死的握緊了手中的劍轉身就走了。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做出沖動的事情。
……
沈家莊后院的階梯上,沈七虛著眸子望著夜空中的繁星點點,任由晚風吹著自己散開凌亂的頭發,往嘴里大口大口的灌酒,前襟全部被灑下的酒水弄濕了也沒有管,一向風流自在的沈公子此刻滿是讓人心酸的頹然之色。
周朗從暗處走過來,在懷里掏出一樣東西遞給他。
沈七斜看了眼,接過去,是一個做工挺精致的荷包,上面還散著輕微的香氣。
“是趙姑娘之前托我轉交給你的。”
沈七貪戀的湊上去聞了聞,突然低笑出聲,“真的難為她那性子,除了蕓兒姑娘之后,還肯為我安安靜靜的坐著繡荷包了。”
他緊緊捏了半晌,喉嚨滾動一下,然后垂眸諷刺的嗤了一聲,又猛灌一口酒。
沈七說:“我真的差點害死她了。”
要是趙紅珠真的被那個兩個骯臟東西侮辱了,沈七連殺了他娘的心都有了,竟然背著他對自己心愛的女子做出這樣齷蹉不堪的事情……
周朗在旁邊搖頭,也不知道怎么勸他才好。
“去,幫我牽一匹馬來。”
“少莊主這么晚要去哪里?”
“繼續幫我爹追查蘇涼的事情。”沈七按了按額頭,苦聲道:“我現在,總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才行。”
周朗不禁上前一步:“讓屬下同你一起去。”
“不。”沈七朝著他擺擺手,沉默了片刻才抬起頭來,看著他吩咐,“惡言傷人,堪比利劍……你留下來,暗中護著她,有必要的時候就出手。”
“是。”周朗應了。
“對了。”沈七想起什么,“你順便幫我盯著點姜孝。”
“他……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不知道。但是直覺他有些怪異……總之,有什么奇怪的舉動,就一同報給我。”
“好,屬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