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房間里只有我和小白兩個大活人,還有老胡的尸體。
我們倆肯定沒有相互拉著對方,剩下的應(yīng)該只有一種可能。
“咕隆!”我艱難的咽了口吐沫。
扭過頭,我看到一雙泛著紅光的眼睛在黑暗中盯著我。
“小白……我們好像遇到麻煩了。”我的聲音微微發(fā)顫。
小白瞬間心領(lǐng)神會,猛然間推了我一把:“快走!”
老胡的尸體發(fā)生了尸變,情況不明,小白首先想到的是讓我逃走。
“不要……不要走!”
這是老胡的聲音,他那冰冷的雙手緊緊攥著我的手臂,讓我無法掙脫。
“喵嗚……”
聽到熟悉的貓叫聲,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該死的畜生,怎么走到哪都有它?
老胡的力氣大了幾分,拽的我的胳膊生疼。
小白嘆息了一聲:“老胡,對不住了,回頭我會幫你報仇的!”
我們倆理所當(dāng)然的把老胡這筆賬算在了黑貓的身上,他臨死時雖然渾身扎滿了針,可是那些針明顯不是老胡死亡的真正原因。
“嘭!”的一聲,小白好像用鋼管砸在了老胡的身上。
我隱隱聽到了清脆的骨裂聲,老胡拽著我的手突然松開了。
我也在心里暗暗嘆息,小白為了救我,竟然狠心砸斷了老胡的胳膊。
估計小白的心里肯定很不好受,我們倆誰也不想讓老胡的尸體受損。
“帆子,快走!”小白又推了我一把,催促道。
現(xiàn)在我的狀況明顯經(jīng)不起折騰,也沒有制服老胡的實力,留下反而可能成為累贅。
我一個踉蹌,順著勁沖出了房門。
但我卻沒有逃走的意思,趁機抽出銅錢劍,準(zhǔn)備掉頭回去。
不管怎么說,我都不能扔下小白。
“不要走,燒了我!”老胡又大吼了一聲。
伴隨著這一聲嘶吼,我注意到老胡眼神中的紅色光芒一閃而逝。
我心中疑惑不已,難道老胡還沒死?
不,他確實已經(jīng)死了,而且死亡的時間很可能已經(jīng)不短。
不知道為何,他的身上散發(fā)著一股惡臭味,在他眼中泛著紅光時惡臭味更加明顯。
這種惡臭味,類似尸臭,卻又多了幾分說不清的怪味。
“老胡,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問道。
黑暗中我聽到小白又揮著鋼管砸了老胡幾下,而老胡卻沒有反擊。
“快,快燒了我!床下有汽油!”老胡的聲音急促,聽起來有些嘶啞。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老胡的眼睛中并沒有泛著紅光。
一片黑暗中,我看不到老胡的表情,卻能想象到他應(yīng)該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噗通!”
伴隨著這聲悶響,我嗅到了一股汽油味。
“轟!”的一聲,房間內(nèi)瞬間有了光亮。
小白用打火機點燃了灑在地上的汽油,火勢蔓延的很快。
火光中,老胡的身體瘋狂的扭動著,最終撲向火源。
在火中翻滾了幾下之后,他立即成了火人,卻又依然在蠕動著。
“走,快走!”火焰中老胡發(fā)出決絕的吼聲。
我和小白都愣在了原地,對眼前的情況有些摸不著頭腦。
很快我反應(yīng)了過來,老胡現(xiàn)在應(yīng)該努力的在克制自己,不讓自己的尸體被操控。
那只黑貓,那只該死的畜生能讓老胡的尸體詐尸。
可有一點我又不太理解,老胡死后陰魂為什么還逗留在體內(nèi)?
按理說人斷氣之后,陰魂不可能繼續(xù)留在體內(nèi)。
“小白,快沖過來!”
小白依然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我有些急了,催促了他一聲。
火勢越來越大,我站在門外,可以輕松逃走。
但是小白如果再有片刻的猶豫,他也最終會被火焰吞沒。
最后關(guān)頭小白反應(yīng)了過來,咬牙從一旁沖過來。
可就在小白即將沖到病房門外的時候,黑貓的叫聲再次傳入耳中。
“喵嗚!”
老胡猛然間站起身來,雙眼泛著紅光,帶著一身火焰撲向小白。
我的心在這一瞬間都懸到了嗓子眼,事發(fā)突然,我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嗖!”
我手里的銅錢劍突然脫手而出,化作一道金色光芒飛了出去。
“噗嗤!”
銅錢劍從老胡的胸前穿過,在老胡身上留下一個血窟窿。
老胡的身體猛然一顫,轟然倒地,火勢越發(fā)迅猛。
轉(zhuǎn)眼間的功夫,老胡的身體已經(jīng)消失,化作了一堆灰燼。
我和劫后余生的小白面面相覷,這是怎么回事?
銅錢劍飛了回來,我下意識的伸手抓住銅錢劍,卻被燙了一下。
吃痛之下,我松開手,銅錢劍掉落在地,看起來毫無光澤。
“唉,你這個混小子,差點害了他!”
聽到這道嘆息聲,我渾身一顫,緩緩的轉(zhuǎn)過身。
入目之處一片黑暗,可我卻在恍恍惚惚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爺爺,你來了?”我激動的問了一句。
爺爺冷哼了一聲:“我再晚來一步,胡來就魂飛魄散了!這個老家伙,果然是人如其名,竟然敢這么冒險。”
胡來是老胡的名字,我們兩個晚輩對老胡直呼其名不太合適,所以從來沒叫過他的名字。
更重要的是,我們倆也不知道“胡來”是真名,還是有人給老胡起的綽號。
再怎么說,老胡也是跟我爺爺年紀差不多的人物,平時開玩笑可以,卻不能太不懂老幼尊卑。
猛然間聽到爺爺說到老胡的名字,我有些不太適應(yīng)。
看起來爺爺好像跟老胡很熟悉的樣子,語氣里帶有一絲惋惜和愧疚。
“爺爺,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太理解爺爺?shù)囊馑肌?
現(xiàn)在我才明白,剛才銅錢劍會飛出去,是爺爺出手了。
這會爺爺應(yīng)該是對我很生氣,說話的語氣里帶有一絲責(zé)怪意味。
已經(jīng)幾年沒見到爺爺,我難掩心中的激動。
我顧不上爺爺會不會沖我發(fā)火,情不自禁的想沖到爺爺身邊。
我試著朝爺爺走過去,但往前走了幾步,卻發(fā)現(xiàn)好像離爺爺越來越遠。
最終爺爺深深的嘆了口氣:“有些事情,你現(xiàn)在還沒資格知道太多。記住胡來最后研究出的那套針法,關(guān)鍵時刻或許要用在我身上。”
“但有一點你要牢記,在把我火化之前,絕對不能把我身上的針拔下來,不然我也會面臨魂飛魄散的危險!”
爺爺不解釋也就算了,解釋完之后我更加疑惑了。
聽起來,我剛剛幫老胡整理遺容的時候拔掉了他身上的針,差點闖了大禍。
可是我很不理解,爺爺為什么說那套針法要用在他老人家身上。
難道爺爺暗示著自己會遇到生命危險?我不敢往下深想。
同時我沒敢再發(fā)問,爺爺?shù)吐暷钇鹨曛洌瑧?yīng)該是想把老胡的陰魂招回來。
這是引魂現(xiàn)身的慣用做法,施法時不能被打擾。
我制止了同樣想發(fā)問的小白,兩人屏氣凝神的等著爺爺施法。
一陣陰風(fēng)吹過,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火光中,一團黑影徑直飄向了爺爺。
片刻之后,火焰漸漸熄滅,空氣中彌漫著燒灼味和淡淡的惡臭。
“爺爺,你怎么樣了?”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問了一句。
回應(yīng)我的只有一片死寂,爺爺帶著老胡的陰魂消失了。
“老爺子,你別走啊!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白嚷嚷道。
我很無奈的搖搖頭:“別喊了,沒用的,我爺爺已經(jīng)走了。不過老胡的陰魂在爺爺手里,你大可以放心。”
按照爺爺以往的習(xí)慣,他肯定會想辦法把老胡的陰魂送走。
陰魂最終要去往該去的地方,也就是所謂的陰間。
逗留在陽間的陰魂,要么是怨氣滔天不愿離去,要么就是找不到前往陰間的路,成為了孤魂野鬼。
爺爺提過一句,枉死之人大多陽壽未盡,無法正常前往陰間。
遇到這種情況,必須用些手段把陰魂送走,不然陰魂很可能再也無法離開。
我和小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之中,老胡的死對我們倆沖擊挺大。
即使見識過再多生離死別,這種事情輪到自己的時候,心里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難以接受。
因為爺爺?shù)慕槿耄饎輿]有蔓延開來,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這一場火只局限在病房中,在老胡的尸體化為灰燼之后,火焰已經(jīng)基本上熄滅。
雖然已經(jīng)是半夜,比較熱鬧的幾條街道依然還有些店門開著燈。
我們倆買了燈泡,換上之后,緊閉著大門開始收拾房間。
死了人加上發(fā)生火災(zāi)這么大的事,如果傳出去肯定會引起警方的注意,我們倆必須暫時把這件事隱瞞起來。
我們先把老胡的骨灰收了起來,等事情平息之后再讓他入土為安。
隨后小白把散落在地上的藥材簡單收集起來,找到適合我的藥材幫我療傷。
按理說這種事交給老胡最合適,可惜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是陰陽兩隔。
“你的傷勢恢復(fù)的挺快,尤其是后背上。乍一看,就像完全沒受過傷一樣。”小白幫我敷藥的時候,小聲嘀咕道。
我艱難的伸手摸了摸后背,在觸摸到后背肌膚時,我有些愣神。
后背上的傷勢確實已經(jīng)好了七七八八,而且還沒留什么疤痕。
我可是清楚的記得,我后背上的傷勢很嚴重,我還以為會留下終身難忘的疤痕。
仔細想想,從昨晚到現(xiàn)在,我的后背一直有些癢癢的。
剛開始我有些難以忍受,后來也就漸漸習(xí)慣了。
難道是因為傷口在愈合,所以才會那么癢?
可是這愈合的速度,未免太快了點,有些超乎常理。
俗話說的好,事出無常必有妖,我暗暗留了個心眼。
“藥上好了,你忍著點,我用繃帶幫你包扎起來。”
敷上藥的傷口也漸漸有些癢,老胡留下的藥材和藥方依然很有效。
扭頭看了一眼,小白一手拿著繃帶,另一只手拿著的是一雙帶血的芭蕾舞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