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田建軍現(xiàn)在心里很著急,我心里的焦急程度也不會比他輕。眼睜睜看著別人死在我面前,我的心里同樣很不是滋味。
不過我很清楚,我現(xiàn)在的能力有限,不可能救下每一個人。如果我離開了田建軍的身邊,他的處境只會更危險。
“別猶豫了,人命關(guān)天!他們都是跟著我來的,我就算是死,也要保住他們!”田建軍又推了我一下,繼續(xù)把我往水里推。
在這種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田建軍所說的應(yīng)該都是真心話。怪不得張揚等人,都愿意唯他馬首是瞻。
田建軍平時籠絡(luò)人心的手段,并不只是裝裝樣子而已。真到了危險關(guān)頭,他依然會毅然決然的把下屬的生命放在第一位,這種人確實值得跟隨。
“可是……”我還是有些猶豫。
這片水域的面積很大,只要看看水底那森森白骨,就可以肯定,水中蘊藏著無盡的危險。現(xiàn)在還有三個人下落不明,想從這片水域中找到他們,不是容易的事情。
要知道,這片水域中的水并不清澈,而且整片空間內(nèi)的光線十分昏暗。想要找到失蹤的三人,必須下水仔細搜尋,耗時耗力。
我最擔心的就是,經(jīng)過一番折騰之后,非但沒救上來一個人,反而把田建軍也搭進去,那可就虧大了。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我的道行還是太淺了。體內(nèi)的那道符箓,又到底應(yīng)該怎么才能煉化?
一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無法驅(qū)動那道符箓。我體內(nèi)的符箓,只在感受到危險的時候才會破體而出。
“你特么怎么那么墨跡?大小伙子的,還不如我女兒做事干凈利落,你就不能干脆點?走,我跟你一塊下水!”田建軍火了。
我的嘴角微微抽搐,尼瑪,這算是什么事啊?他還有臉怪我墨跡,我特么還不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
就他這種狀態(tài),下水絕對是找死的節(jié)奏。哪怕控尸蟲不襲擊他的腦袋,再來那么一下,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話都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再推辭就說不過去了。我冷哼了一聲,迅速背起田建軍,朝水中趟過去。
“抓緊了,別掉下去。掉進水里,死了也活該。”我沒好氣的甩給他這么一句。
我無法保證控尸蟲不襲擊田建軍,為今之計,只有讓田建軍盡量貼近我,如果有什么突發(fā)狀況,希望我體內(nèi)的符箓能及時反應(yīng)過來。
下水后,行走起來異常艱難。水下淤泥很深,并且夾雜著碎骨,稍不留神小腿就會被碎骨劃傷。
最重要的是,水中可能隱藏著控尸蟲。即使身懷爺爺布下的那道符箓,我依然走的小心翼翼,提心吊膽。
“往左走十步,那邊水中有團黑影。”田建軍在我背上照著亮,順便幫我指路。
按照他的指引走過去,還沒到地方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所說的黑影。可怎么看,那團黑影都并不像是人形。
“不對吧?你用手電仔細照著觀察一下,我覺得那不會有人。”我對他的判斷產(chǎn)生質(zhì)疑。
“怎么,難道那團黑影看起來不像是一個腦袋?”田建軍反駁道。
我心里直犯嘀咕,沒錯,那團黑影看起來確實像個腦袋。但水里如果只有一個腦袋孤零零的漂著,也基本上沒有冒險走過去的價值了。
在距離那團黑影只有兩三步的時候,我瞇起眼睛,又仔細的看了看。突然,我體內(nèi)的符箓劇烈的顫動了一下。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籠罩心頭,我顧不上跟田建軍解釋,背著他掉頭就往岸上跑。身后的水里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這怪聲帶給我一種壓迫感,甚至讓我不敢回頭看。
“啊!快點,再快點!那些該死的蟲子追上來了!”田建軍應(yīng)該是回頭看了一眼,緊接著渾身緊繃,聲嘶力竭的吼了幾嗓子。
越是慌張越是容易出錯,慌亂之中我差點跌倒在水中。扭頭看了一眼,我渾身發(fā)麻,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剛才那團黑影所在的水域,像是沸騰了一般。水里黑黝黝的一大片控尸蟲,在瘋狂的扭動著身體,用一種詭異的方式游動著,朝我們追過來。
這一瞬間我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不管是誰看到這場景,心里都不會平靜。我咬了咬牙,硬著頭皮繼續(xù)往岸上跑。
被這么多控尸蟲圍攻,就算是有符箓我也撐不住啊。更何況,我體內(nèi)的符箓只是顫動了幾下,并沒有飛出來直接把控尸蟲解決掉。
“嘭!嘭……”在我剛踏上岸的時候,身后傳來了巨響。
不用看我也知道,失蹤的那三個人應(yīng)該是遇到了控尸蟲的襲擊。田建軍的身體顫抖了幾下,用沙啞又帶著哭腔的聲音吼了幾聲。
我暗暗嘆了口氣,遇到這種陣仗,那三個人活下來的希望很渺茫。我沒能力救他們,甚至都沒能力自保。
剛開始我只是一門心思的往岸上跑,等跑上岸之后,我卻沒有了前進的方向。現(xiàn)在該往哪走,留在這里只有死路一條啊!
回頭跟那些控尸蟲拼了?可為什么我總覺得體內(nèi)的符箓,并沒有要飛出來大干一場的意思,如果符箓出了什么問題,我依然必死無疑。
“田隊,怎么了,里面出了什么事?”突然,我竟然聽到了張揚的聲音。
聽起來,張揚的聲音似乎在我們的頭頂。伴隨著張揚的叫喊聲,我更是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我皺著眉頭抬頭看了一眼,我們應(yīng)該就是從上面掉下來的。這里跟水底的空間類似,掉下來容易,再想上去就困難了。
當初我們從水底空間脫困,主要是因為頭頂?shù)摹案裟ぁ彼榱眩铀苛诉M去。這個方法,在此時似乎根本行不通。
現(xiàn)在我們頭頂可不是河水,而是廢棄的磚窯。如果再發(fā)生“隔膜”破碎的事情,我們分分鐘會被活埋在這里。
“張揚,我們在這里!能不能聽到我們的聲音!”我仰頭大喊道。
“沒用的,那些該死的蟲子沖過來了!”田建軍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把他放下。
回過頭,數(shù)不清的控尸蟲涌上了岸。上岸之后,這些蟲子的速度慢了許多,可是它們可以弓起身子,把自己彈飛出去。
這應(yīng)該是控尸蟲的攻擊手段,它們把自己彈飛出去的速度極快,用肉眼根本看不清楚。這種高速的沖擊,估計效果不會比子彈差太多。
想來那些被控尸蟲入侵了身體的人,都是這么中招的。我有些手足無措的往后退了退,控尸蟲的速度陡然提升。
但很快,我發(fā)現(xiàn)這些蟲子始終跟我保持大概一米的距離,不敢逼得太緊。他們在地面上的速度,也沒有我想象中那么緩慢。
如果我判斷的沒錯,我體內(nèi)的符箓還是對控尸蟲有一定的威脅。它們完全可以提升速度,轉(zhuǎn)眼間沖到我的身上。
可是現(xiàn)在這些蟲子無一例外,都在距離我一米左右的地方停止前進,在原地來回彈動著。一分鐘不到,我已經(jīng)被數(shù)以千計的控尸蟲包圍了起來。
“這些蟲子怕你,看來情況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田建軍不顧我的反對,從我背上下來。
他深吸了口氣,又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帶著我,我會成為你的累贅。陳帆,你還有希望,趕緊走吧!”
有些時候,我在心理陰暗的情況下,也巴不得田建軍早點死。可就算是死,我也不希望他以這種方式,死在我的面前。
我注意到,田建軍不動聲色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雖然他藏得很隱蔽,但我卻能清楚的察覺,他的后腦勺處有一張引爆符。
如果我真的把他扔下,毫無疑問,他會在下一刻,成為一具尸體。他敢進入廢棄磚窯探索控尸蟲的老巢,應(yīng)該也早就抱著必死的決心。
“別鬧了,只要跟著我,我保證你死不了。”我沉聲道。
其實在這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心里沒一點譜,我自己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離開。
控尸蟲怕的是我體內(nèi)的符箓,那道符箓再神奇,也不可能再一瞬間把所有的控尸蟲都誅殺。
現(xiàn)在想想,我不免有些慶幸。幸虧符箓沒有主動飛出我的體內(nèi),在符箓飛出去的一瞬間,只要有一只漏網(wǎng)的控尸蟲侵入我的體內(nèi),后果都不堪設(shè)想。
“陳帆,你不用逞強了。離開這里之后,立即聯(lián)系張揚,跟他一起,帶著田欣和小白離開。這里的事情,已經(jīng)遠遠不是馬龍能解決的。”田建軍說完這句話,很突然的推了我一下。
他又想用這種方式催我離開,猝不及防之下,我差點摔倒,也不知道丫的是想害我還是真的想讓我逃走。
好在田建軍現(xiàn)在腿受了傷,有些使不上勁。我穩(wěn)住身形,瞥了他一眼:“你就別添亂了,就算我扔下你,我自己怎么離開這里?我不想死在這里,但也不想把你扔下,現(xiàn)在我們只能拼一把。”
“拼一把?我們還有拼的機會?你不用安慰我,如果真有辦法逃走,你自己逃生的可能更大。我只求你,一定要救走田欣。”田建軍的聲音有些滄桑。
我冷哼了一聲,沒有搭理田建軍。他的那番話固然煽情,對我卻沒有任何作用,我依然不會因為他一句煽情的話,改變自己的想法。
抬頭仔細打量了一番,頭頂處張揚的聲音始終沒有消失。當有腳步聲在頭頂響起的時候,依稀有灰塵落下,逃出去的希望就在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