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以后,我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一個(gè)人了?甚至連我自己也不能相信了?
我真的要“寧教我負(fù)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負(fù)我”?真的要“白首相知猶按劍”?
漫漫長夜,思緒萬千。
好不容易,到了清晨六點(diǎn)多,晨曦漸露。
后來回想,我真的不知道這一夜我是怎樣熬過來的,我也忘卻了那一夜我想過一些什么。
只記得一整個(gè)晚上,腦袋都極度混亂,東思西想,想到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這時(shí),街道上的人慢慢地多起來了,一些老人家已經(jīng)在開始晨練。
看著一些攜手并肩的老夫婦,我的心中無限感慨。
想要擁有一段平淡的幸福,真的不容易嗎?想要像他們那樣,兩個(gè)人手牽著手,簡簡單單地把一輩子走完,真的有那么困難嗎?
我慢慢地站起來,走到摩托車前,看了看后鏡,不禁嚇了一跳。
鏡里的是我?
頭發(fā)蓬松,兩眼紅腫,還布滿血絲,臉上寫滿了憔悴。
簡直跟乞丐沒什么兩樣。
我心中一陣凄涼,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不想再等了,駕著摩托車離開。
即使讓我等到鄭梓灃和雨晴出來又怎樣?他們已經(jīng)在酒店里呆了一整個(gè)晚上了,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我和雨晴,再也不能回頭了。
想到這里,我心中一陣絞痛。
我心底吶喊:為什么要讓這一切發(fā)生!
我回到家,洗了個(gè)澡,爬到床上便躺下來。
雖然腦袋仍然很亂,心仍然很痛,但不一會(huì),我還是睡著了。
或許,經(jīng)過這一夜,心力交瘁的我,真的累了,真的再也支持不住了。
我又做夢了,夢見了很多沒有聯(lián)系的人和事。
醒來的時(shí)候,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diǎn)多了。我慢慢地走下床,走到大廳,見雨晴的鞋子放在門前。
雨晴已經(jīng)回來了。
一想到雨晴,我的心又很痛了。
我要怎樣面對她?
我踏著沉重的腳步,走到雨晴的房間,竟然見雨晴正準(zhǔn)備把一顆藥丸放到嘴里。
我叫了聲:“晴!”
雨晴完全沒想到我會(huì)突然出現(xiàn),大吃一驚,驚慌失措地把手中的藥藏到身后。
我沒想到她會(huì)有這樣的反應(yīng),也被嚇了一跳,接著情不自禁地厲聲問道:“你在干嘛?”
“我……”雨晴低下了頭。
“你在吃什么藥?”我大聲說。
雨晴不答,等了好一會(huì),才長長地嘆了口氣,慢慢地抬起頭,望著我,緩緩地說:“樂揚(yáng),我要跟你說這是治感冒的藥很容易,但……我不想騙你。”
我瞪了瞪眼睛:“那這是什么藥?”
雨晴的表情有點(diǎn)委屈,過了好一會(huì),才像終于下定決心似的,低聲說:“不要問,好不好?”
那一剎那間,我的心中只想到五個(gè)字:緊急避孕藥!
昨晚……
啊——
老天啊,你殺了我吧!我真的好難受!我真的堅(jiān)持不住了!
我喘著氣,全身抖個(gè)不停。
雨晴叫了聲:“樂揚(yáng)!”忽然快步走到我身邊,把我緊緊地抱住。
我全身一顫,整個(gè)人軟倒下來,撲到在床上。
雨晴也一起撲倒在床上。
我想到雨晴和鄭梓灃昨晚在酒店里做的事,想到現(xiàn)在抱著我的這個(gè)身體,不久前在抱著另一個(gè)男人,我的心就極之反感。
甚至想吐。
我急促地喘著氣,稍微使著勁,想把雨晴推開。
雨晴卻把我死死地抱住。
我痛苦地說:“你放開我……你放了我……”說到后頭,不能自已,眼淚又流了出來。
雨晴也哭了起來:“樂揚(yáng),你不要這樣……嗚……你不要這樣……”
我抽泣著說:“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你放開我……我不要你抱著我……”
雨晴一個(gè)勁地哭:“樂揚(yáng),你不要這樣……你這樣子,我的心好痛,好痛……”
我提高了聲音說:“我的心也好痛……嗚……我的心也好痛呀……”
“我知道,我知道,”雨晴貼緊著我的臉,她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我的臉龐上,“對不起……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我有點(diǎn)激動(dòng),“我們說過,不要跟對方說對不起!嗚……我們也說過,不能騙對方……什么事都要坦誠……嗚……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不敗……”雨晴這一聲叫喚,充滿了柔情,充滿了真誠,也充滿了委屈,讓我聽得柔腸百結(jié)、肝腸寸斷。
“晴!”我大哭起來,把雨晴緊緊地抱住。
那一刻,我好想撕開雨晴的衣服,我好想得到雨晴的身體!
但,我終究沒有這樣做。
即使得到雨晴的身體又怎樣?雨晴的心,再也不屬于我了。
“樂揚(yáng)……”雨晴那柔和的聲音,讓我稍微冷靜了一點(diǎn)。
雨晴接著說:“我知道你知道了一些事情,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我……唔,我答應(yīng)你,明天我會(huì)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自始至終、完完全全地告訴你。你現(xiàn)在先不要問,好不好?”
“為什么?”我紅著眼睛,嘶啞著聲音問道,“為什么我們會(huì)走到這一步?為什么一切變得這么快?我接受不了,我真的接受不了。”
“樂揚(yáng),先不要去想,好嗎?先把你知道的一切忘記,好嗎?明天,我一定告訴你。”雨晴的聲音充滿感傷。
我沒有說話。
其實(shí)我也不想去想,因?yàn)橐幌氲阶蛲淼氖拢业男木蜁?huì)很痛。
既然雨晴也叫我先別去想,那就不要想好了。不想,我的心會(huì)好過一點(diǎn)。
盡管我心底也清楚,發(fā)生了的事,是無法改變的,即使不去想,但它還是已經(jīng)發(fā)生了。
“不敗,你餓了嗎?我們一起去做飯,好不好?”雨晴在我耳邊說。
“嗯。”我低低地應(yīng)答了一聲。
雨晴慢慢地把我放開,自己先站起來,再輕輕地把我拉起來,說道:“來,我們做飯去。”
于是我們來到廚房,像以前那樣,一起做飯。
一樣的場景,一樣的人物,不一樣的心情。
從前一起做飯時(shí)那種甜蜜的、溫馨的感覺,已經(jīng)蕩然無存了,已經(jīng)一去不復(fù)返了。
剩下的,是一具幾乎沒有靈魂、沒有思想的軀體,和一個(gè)對我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的雨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