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晗,現在怎么辦?”白事店老板問我,因為現在龍三元師傅不在,身為主人家,我有必要挑起大梁。
看了看時間,也不知道師傅多久能治好小倩,雖然小倩被雨沫所傷,但是以龍三元的陰陽術水準,估計用不得多長時間,但是開門擺宴,哪有讓客人等著的道理,所以我權衡一番后,便是對白事店老板說道:“要不咱們就先開酒席吧!”
現在也只能用這個法子了。
等龍三元師傅將小倩治好,到時候直接拜堂成親,雖然步驟上有些不同,但是現在也顧不上那么多了,反正大體上步驟沒有錯就行了。
我是外行人,但是白事店老板可是內行人啊,他聽了我的話之后點點頭,示意沒有什么問題,當下便是轉身開始操辦酒席去了,沒過多久,宴席上便是傳來的一道道喧囂勸酒的聲音,好不熱鬧。
都說國人愛喝酒,許多事情基本上都是在酒桌上談成的,只是沒有想到這幫死鬼喝起來,比活人也不遑多讓,尤其是燃燈的師祖,這花和尚光我看見就不知道喝了多少罐了。
真是個酒漏……
“主……主人家!”突然一道沖天酒氣在我身邊猛地沖來,嚯,那味兒!
我扭頭一看,正是師祖,他手里抱著個酒壇子,不知道喝了多少,一張胖臉上已然布滿了紅霞,口中發出酒臭之氣,整個人一步三搖的來到了我的身邊,然后呲瞇著一張笑臉,問我道:“主人家,原來你就是主人家啊?”
我點點頭,打心眼里有點兒鄙視他,不過想到這小老兒許久未曾飲酒,當下還是笑著說道:“怎么,花和尚難道還嫌酒不夠喝不成?”
“夠了!夠了!”
師祖擺擺手,一張臉上滿是迷離之色,此刻他的一雙眸子一個勁兒的往廟中望去,嘴巴里面嘀嘀咕咕:“主人家,這婚禮啥時候繼續進行啊?新娘子咋還不出來?”
我笑笑,打趣道:“花和尚,你一個酒肉和尚,老惦記我新娘子做什么?再說了,你來喝喜酒,怎么也得隨點份子錢吧?難不成打算白吃白喝啊?”
我本是玩笑的一句話,落在師祖的耳中卻被他給當真了,當下便是牛眼一瞪,道:“老和尚我從不做套白狼之事!你不是想要份子錢嗎?好!我給!”
一聽這,我笑的更歡了。
其實我只是消遣消遣他,他是鬼,拿出來的自然也是紙錢,我一個大活人拿他的紙錢有什么用?
當下我便是打算推諉。
誰知這老和尚還跟我較上真了,只見他一雙牛眼瞪著我,一只胖手在寬大的袍袖之中掏啊掏,掏了半晌,這才是老臉一紅,對我說道:“嘿,你看這,今天出來的匆忙,竟然忘了帶錢了!”
我一看他那傻乎乎的樣子,心中便是好笑,當下給他一個臺階下:“行了,沒帶就沒帶吧,以后補上!”
“不成!”
誰知這老和尚喝多了,一聽我這話,頓時不干了,一把拽住我的手腕便是說道:“大婚當日,哪里有事后隨份子錢的?不過主人家你放心,老和尚雖然沒錢,但是我有寶貝啊!我拿寶貝湊份子行不?”
我一聽這,好啊!你的錢老子還用不上呢!
當下便是手一伸,跟他笑呵呵說道:“有啥寶貝,給小爺拿出來瞧瞧!”
老和尚道了一聲等著啊,然后便是開始在另外一個袍袖之中摸索,他摸了半天,臉上的表情一連數變,這才是從中摸出一本線裝古書。
我一看書名,好家伙!
《苗疆種蠱大法!》
苗疆的蠱術,也算是陰陽術的一種,不過因為蠱術太邪,加之經常被心術不正之人拿來害人,所以苗疆的蠱術口碑并不怎好,但是正所謂世間之事,并無好賴之分,只有人心善惡之論,所以即便是學了蠱術,只要我將之用在正道上,還是一樣可以發揮其效用的。
這東西不錯,嗯,真不錯。
我正要接過去,誰知那老和尚竟然晃悠著大腦袋搖搖頭,嘴巴里面嘀咕著:“這個不行!”然后便是將之重新塞進了袍袖之中。
我眼睜睜的看著這混蛋將那本書塞進去,一雙眼睛瞪得跟燈泡一樣大,可奈何人家已經收起來了,我總不能死纏爛打的搶過來吧?
算了,等等看,看這老和尚舍得給我拿出什么好東西來!
師祖似乎并沒有發現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當下一個勁的在寬大袍袖之中摸索,半晌之后,突然間道了一聲:“找到了!”
然后便是從大袍袖之中取出一物,這東西是一雙鞋,大紅之色,做工精巧,其上還繡著一朵盛開的牡丹花。
我艸!
一見這東西,我被唬的差點兒沒蹦起來,這這這……這不就是那雙繡花鞋嗎?怎么……怎么落在了師祖的手中?
我訝異的舉動,讓老和尚好一通嘲笑,他灌了一口酒,然后醉著臉問我道:“你……你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我可跟你說,這可是好東西……”
我此刻哪里還聽得進他瞎咧咧,當下便是沖過去,將他拉到角落中,然后顫聲問道:“這東西你哪兒來的?”
老和尚很是訝異,撓撓頭琢磨道:“好像是我撿來的!”
“撿來的?”
我懵了,這東西他怎么可能會是撿來的,這不是雨沫當年藏身的那個繡花鞋嗎?閆三虛情假意將這繡花鞋給我,說只要與里面的鬼子成婚,到時候就能夠避開災禍……
現在雨沫雖然已經被我們生擒,但是這繡花鞋又不在她身上,怎么可能落在老和尚的手中呢?
我追問道:“老和尚,這東西你是從什么地方撿來的?”
老和尚指了指遠處,道:“門口那地下通道里!”
什么!
地下通道!那豈不是我第一次見到小倩的地方?況且那地方我去過很多次,從未見到過這雙繡花鞋,里面到了晚上就是清一水兒的靈牌,黑漆漆的,格外滲人,這老和尚是什么時候撿到的?
老和尚晃晃悠悠對我說道:“你看看你這年輕人,咋腦子還沒我這老家伙靈光呢?你忘了那天晚上咱倆在地下通道口追的那只女鬼了么?這東西就是她掉下來的!”
說著,老和尚灌了一口酒,摸了一下自己的大肚皮,很是得意的說道:“得虧老和尚手快將之搶了來,要不然現在還真不知道該給你這新郎官什么賀禮呢!”
尼瑪……
你的大袍袖里面不曉得藏了多少好東西,結果到頭來就把一撿來的物事塞給我當見面禮,你咋這么不要臉呢?
不過此刻我已經沒有閑工夫跟老和尚犟嘴了,當下打開陰陽眼,看向手中的繡花鞋,沒錯,這東西上面閃爍著翠綠色的鬼氣,鬼氣森森,很是瘆人,一看就知道是鬼祟之物無疑。
我幾乎下意識的就認為這雙繡花鞋跟當年我見到的那雙是一模一樣的。
只是……
當我仔細一看,卻是猛地發現根本不是這么回事,我手中的這雙繡花鞋,雖然款式型號跟之前那雙幾乎一模一樣,但是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雙繡花鞋的針腳要略顯粗糙一點,沒有雨沫那雙繡花鞋精巧,并且其中一只繡花鞋上秀的牡丹花有些歪斜,色澤也并沒有之前那雙艷麗。
發現這些之后,我幾乎可以肯定,這雙繡花鞋,跟我之前見到的那一雙,其實并不是同一雙繡花鞋!
也就是說,這是第二雙繡花鞋,更進一步講,也許我的身邊有著兩只不同的鬼子!
今晚我雖然也喝了不少酒,但是腦袋好歹還算清醒,我很快就意識到這件事情并不簡單。
如果說這兩雙繡花鞋并不相同,那么就很有可能有兩只鬼子圍繞在我的周圍,這樣一來,也就可以解釋為何繡花鞋里面的女鬼一會兒要害我性命,一會兒又要救我性命。
如果都是一個人所為,那也就太亂了,而現在假設我身邊有兩只鬼子的話,這個假設就不太容易被推翻了。
到底是不是這么回事?
我看著手中的繡花鞋,一雙眉毛漸漸皺起來,這雙鞋,據燃燈的師祖所說,是在城隍廟外面的地下通道之中,與那晚的女鬼激戰之后撿到的,也就是說,這雙繡花鞋極有可能就是那只女鬼的!
那晚戰事正酣,有我助陣,那只女鬼很快敗逃,很有可能是她根本沒來得及將這雙繡花鞋帶走,于是被師祖給撿到了。
那是一只艷鬼。
雖然我并不能確定小倩的真身,但是想到她那漂亮的小模樣,別說,還真跟書上面記載的艷鬼一模一樣。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我基本上就可以確定那天晚上在地下通道之中看到的女鬼就是小倩本尊了,這樣一來,也就可以解釋為什么那天晚上我明明看到那只女鬼逃往城隍廟方向,但卻并沒有從我師傅的口中聽出端倪的原因了。
如果她是小倩,師傅怎么可能會告訴我實話?
越想我的心里面越是發涼,當下也沒心情繼續呆在這里了,只想自己去城隍廟外面的那個地下通道之中一探究竟。
可是老和尚拉著不讓我走,我費了好大勁才擺脫他,之后我看看場上似乎沒有人注意我,便是趕緊一溜煙的鉆出了城隍廟,快步朝著外面的地下通道之中走去。
今晚月黑風高,可能正逢十五,天地間陰氣大盛,雖然城隍廟中今晚可以說是整座城市里面陰氣最重的地方,但是此刻我來到地下通道的入口處,望著那黑漆漆的仿佛洞穴一般的通道,心中同樣是一涼。
太詭異了!
都說人好幻想,此刻我站在走過不知道多少遍的地下通道之前,卻是遲遲都不敢走下去。
就好像地下通道之中有什么東西正在等待著我的蒞臨一般。
而當我走進去的時候,迎接我的可不一定是某位故人溫和的笑臉,而很有可能是一張不知道等了我多久的猙獰的鬼臉。
這種想法,讓我不由自主的變得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