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衿總覺得何今給她灌了奇奇怪怪的東西,喝完之后整個人就開始不好了。上吐下瀉的,李子衿在廁所里罵著:“什么奇怪的東西也給我吃!現在我的胃跟肚子都要疼死了。”簡直了,何今這只催命的鬼。
何今自然沒興趣盯著李子衿上吐下瀉,“這可是妖樹的靈根。你喝了有些不良反應說明你身體不好,什么時候喝完之后不再上吐下瀉,說明你就好的差不多了。”
“你的意思不會是我還要喝吧?”李子衿嚇一跳,她絕對不會再和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還想多活兩天呢。
桃花姬始終是一言不發冷眼看著,突然桃花姬從桃樹里出來,瘸著一條腿坐在了桃樹盆景上面,凝神看著何今,把何今看的有些心虛了,沖著她皺眉:“我們夫妻說話你看什么?”桃花姬疑惑的沖著何今搖搖頭,隨口說:“也不是我多心,只不過子衿這情況十分反常,正常人喝完我的靈根之水一定會神采奕奕精神百倍。李子衿這么強烈的反應,只能說明她是——”
“是什么是,你少給我烏鴉嘴。”何今冷冷一笑,抱著手臂道:“你要敢多話,小心我剁掉你另外一條靈根。”
桃花姬本想著我是好心嚒。你怎么不識好歹啊,卻也是怕何今的,哼了一聲回到了桃樹里面,還不死心的說:“你做這么多事人家未必領情,我的靈根,她意外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呢。”
何今想著,這桃樹絕對不能留在這里了,這桃樹瘋癲起來太不是東西了。何今突然想到什么,笑著說:“要不然給你搬個家吧,把你送去給齊澤南你覺得怎么樣?”
“真的?”桃花姬探出頭:“別是騙我的。”
“不騙你,只要你閉上你那張嘴巴,這點小事不算什么,就是花盆里的土比較貧瘠,也不知道你受得了受不了。”
“受得了受得了。”桃花姬說:“只要能經常見到齊澤南。”
李子衿從廁所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蒼白的很,虛脫了。倒在沙發上奄奄一息。饅頭拉著她的手。她就打了個哆嗦,畏寒。
“別碰你媽,你媽這會怕冷。”
何今把饅頭抱到了一邊。
他跑去找了個快遞公司的電話,決定寫個卡片插在花盆里面,就把這可桃樹送給齊澤南了養著了。快遞來了才發現是同城,干脆也沒打包,直接罩了個透明的塑料布,兩個人抬著花盆走了。
桃花姬走的時候興高采烈,揮手致意說:“謝謝你了何今,我記住你的好了。”
何今說:“你別忘記天劫,別再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了。”
“放心吧,再說我的天劫已經過了,這事也得謝謝你。”
桃花姬這次的天劫就是斷根之劫,這幾天她仔細的掐算過,如果當時何今砍掉她兩條腿,那她就徹底的沒救了。但是現在只是被砍掉一條腿。天劫就順利渡過,下一次天劫還要等一百年。
李子衿突然回味過來,“你,你剛才在快遞員面現身了?”
“放心,他們沒看出來我是鬼。”
“我的桃樹呢?”李子衿指著角落里。
“送人了。”
“送人?”
何今突然說:“下午了,再喝一碗靈根水。”
“不喝了,要喝你自己喝吧。”
突然,李子衿的身體開始不自覺朝著墻根倒退,整個人像墻貼一樣貼在了墻壁上。
何今端著一碗水,捏著李子衿的下巴:“喝吧。”
“不喝。”斤助斤弟。
不喝?何今突然鉆進了李子衿的身體里,瞬間上身讓李子衿措手不及,一抬頭把這碗靈根之水咕嘟咕嘟的全部灌下去。
何今離體之后,李子衿的胃,突然翻江倒海。
一抽一抽的疼痛,是巨痛。
她倒在了地上,何今忙著把她送回了臥室里面去。
這疼,比起一般的胃潰瘍簡直是沒法說了,就好似有個人正在胃里捅刀子,嗤拉嗤拉的,疼起來人幾乎能昏厥過去,冷汗全身,這疼痛的感覺,李子衿只體驗過一次,就是跟何今結婚的第一年的時候,有一天晚上突然胃病就爆發了。
那次的記憶太深刻,李子衿不會忘記,“送我去醫院快點。”
李子衿說。
“爸爸快送媽媽去醫院啊。”
“不用。”何今說:“等下上吐下瀉一次就好了。”
“何今你是混蛋么?你還是不是人?”
“我本來就不是人。”何今冷淡說道。
李子衿迷迷糊糊沒多久就開始上吐下瀉,整個人暈乎乎的,她突然回憶起那次住院的事,當時何今還是人呢比做鬼的心腸好多了,陪著她在醫院里治療,整整陪床了一個星期呢。現在變鬼了,怎么六親不認啊。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李子衿才覺得整個人開始有了一種輕松的感覺。
何今坐在床邊遞過一碗水:“喝了。”
李子衿突然雙手合十,閉著眼睛狂念著楞嚴經。
只聽到沒多久陶瓷碗墜落地面咔嚓一聲碎了。
李子衿睜開眼睛見何今已經不再房間里,在外面大聲說:“李子衿你謀殺親夫啊!”
“我這是要超度你,讓你早點走!”
這下才好了,不過李子衿想不到的是,何今讓小蘭燒飯的時候把靈根水加進去煮的,李子衿這次吃完之后何今才說:“你看,第三碗水下肚,是不是整個人都神清氣爽,感覺能飛起來一樣?”
“能飛起來的是鬼。”李子衿完全搞不懂何今說什么。
她站起來想走兩步,沒想到突然雙腳輕飄飄的真的像能飛起來一樣。
整個人都帶勁,從來沒有感覺過這樣的輕松。
“前幾天上吐下瀉掉的全是身上的臟東西,病氣消除了,以后老胃病的毛病也就斷根了,要是還不好。”何今拿出一個罐子,里面是一塊塊的桃樹根:“再有不舒服就拿這個泡水。”
李子衿把罐子接過來,再也不嚷嚷著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了,突然覺得好少啊,就這么一小罐。
何今的表情沉淀了下,目光忽而有點讓人摸不透,他望著李子衿的臉端詳了片刻。
“今晚讓小蘭小翠帶著饅頭出去玩吧。”
這是一種暗示,何今是想要——
李子衿當然是想拒絕的,不過這眼神怎么看起來特別的絕望?
“最后一次。”何今笑著說:“你老說我怎么還不走,我這次真要走了。”
“你少騙人。”她就怎么容易相信么?聽說男人想要做這種事的時候是什么謊話都說的。
“真的。”
“你去哪啊?”
“到地府去報道,我死了幾年,還沒去報道,前幾天收到了下面的傳訊,下面知道了我的存在,是不允許我這么輕易的飄著的。”
“說的像真的一樣。”
何今突然撲過去:“最后一次,以后保證不煩你。”
李子衿總覺得不像真的,不過她身體太舒服了還在怎樣,今天被何今這么抱著突然耳朵癢癢的,也就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任憑他抱著吧,這夜糊里糊涂的,也不大真切,何今倒是很賣力,而且比平時溫柔。
激情過后累了困了,李子衿最后一個念頭是,明天早上天亮了她再問問那只死鬼,你不是說要走了么,怎么還在啊?騙人的鬼話當她會相信么?
天亮了,李子衿一覺醒來,房間里空空的只有她一個人。
李子衿到外面看看,見到饅頭自己坐在桌子上吃早餐。
“饅頭。”李子衿坐在了兒子身邊:“小翠小蘭呢,你爸呢。”
饅頭說:“沒見到,我醒過來就看到有早飯吃,看是他們人都不見了。”
玩什么啊!李子衿捏了捏額頭。
突然,李子衿覺得她的生活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怎么說呢,最近上班下班,非常的平靜。
李子衿上班發呆,林清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嚇一跳。
看到林清的臉,心里也會有點失落。
“怎么回事?”林清好奇:“又出什么事了?”
李子衿身邊會有怪事,林清已經開始習慣了,而且有點期許。
畢竟也很好玩。
“呸呸,什么出事,沒事。”
“那你這幅表情是怎么回事?”
“何今前陣子說,他要走了。”
“要走了?”林清正色:“這么快?”
還快?已經好幾年了——
“然后呢?”林清追問。
“然后他好像就走了,從那天之后他就不出現了——難道說,真的,走了?”
李子衿有些呆,掐了下她的肉,疼的。
林清陪著李子衿出神了一陣子:“何今他鬼,是鬼早晚要走,哎,本來我還想跟他見一面的。”
“子衿,你怎么又發愣啊,真沒事么?”林清是說,你要有事記得告訴我。
“沒事——”李子衿對自己說。
有什么事?不是她自己成天嚷著,何今你怎么還不滾蛋,怎么還不回你的陰間去么?
現在何今走了,她不是應該開心么?
“媽媽,家里突然變得很冷清。”
“饅頭,你能不能多陪媽媽一些時間?”李子衿把兒子抱住,抱的很緊。
“當然啊,我是小嬰靈,必須要很久才能投胎的。”
“嗯,要不然都走了,就真剩下我一個人了。”不能想象。
那只幾只鬼都在的時候,成天打打鬧鬧,沒感覺,突然他們幾個不出現了。
才發現,沒有了他們,心里空的發慌。
李子衿心想,何今,你難道是真的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