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信息中,還有這歌曲的演唱者,一個充滿了清翠聲音的天真少女,勾起了他遙遠的回憶,多少年前,黃曉卓也將這樣的女子當成夢中情人,但現(xiàn)在久經(jīng)滄桑的他,雖然精神和外型仍然保持著青春,但心態(tài)早已變得波瀾不驚,這樣的情景,絲毫不會讓他有多少觸動。
他又欣賞了一陣,然后在該處星域的信息鑒別中,下了評定“未發(fā)現(xiàn)威脅異常,物質(zhì)收集計劃繼續(xù)正常執(zhí)行”。
人類自己一個決定,會讓無數(shù)物種滅絕,它們在本能的驅(qū)使下,會嘗試所有可能的生存辦法,但都敵不過生存環(huán)境的惡化,最終而滅絕。
黃曉卓下了斷語,很快將這段消息轉(zhuǎn)發(fā)給另外的人去二次鑒定。
第二個人的鑒定結(jié)果,將最終決定這片星域的命運。
雖然技術的強大,可以快速篩選出各種有意義的信息,將宇宙的噪聲,以及不可能產(chǎn)生影響的信息屏蔽掉,同時觀察整個宇宙的信息,當然對于高等文明來說,他們有的是手段屏蔽掉自己在宇宙中留下的痕跡,讓其他文明無法捕捉,這也是地球世代的人類,無法看到外星人的原因。
那些能夠來到地球的,是不可能讓人類發(fā)現(xiàn)的,而不能來到地球的,人類也觀察不到。
………
炎星上的人焦急地等待著命運的判決,距離信息發(fā)出已經(jīng)超過一年,雖然從他們自己的理論中,知道,這點時間只夠信息在宇宙中走出很少的距離,一光年,在整個仙女星系的尺度上,距離災難發(fā)生源頭,遠不到萬分之一的距離,根本不可能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讓這些人恐懼的是,星空被吞噬的速度越來越快,發(fā)展到后來,距離數(shù)千光年外的恒星系也一個接一個的消失,每天都有微弱的星辰在太空中熄滅。
民眾們就算不清楚具體速度,也能知道這種宇宙災難在逼近自己,天上星星都是有星圖的,而星圖也是一種在網(wǎng)絡上大部分公開的信息,比如某些恒星距離本行?本行星的距離等,有多少光年,一些明眼的人,只要算出兩個已知恒星熄滅的時間差,再找到它們和行星的距離差,就能知道吞噬的速度。
這部分人,已經(jīng)從天文學家,擴散到絕大部分擁有一定天文知識和數(shù)學知識的人,而網(wǎng)絡盡管已經(jīng)全面封鎖,也無法阻止人們從各種渠道獲取消息。
恐慌終于開始蔓延起來,不同與其他災難,這種天文災難,是每個人都能看得到,而且國家政府可以封鎖消息,卻不能封鎖星空,不能屏蔽天文觀察愛好者,用粗陋的工具進行估算。
眼見得災難一步步逼近,卻無法逃避,無法預防,無法抵抗,和其他災難不同,地震,火災,海嘯,這些行星中會在歷史中當成神罰一般記載下來的災難,至少還有幸存者,至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辦法應對,不管是躲避,還是抵御,都能有較高的生存率。
而各種災難幻想片中,都是在死亡中孕育著希望。
但一旦到了現(xiàn)實中,就造成了死亡的絕對,希望的渺茫。沒人能夠看得到希望,凡是意識到星球毀滅命運的人,要么發(fā)瘋,要么想要完成最后的遺愿,還有一些失去理智,以破壞秩序為樂的人。
生態(tài)就是這樣,在死亡面前,生物會表現(xiàn)出各種各樣的姿態(tài)。
“為什么會沒用,因為我們和蟲子差不多,所以沒人關心蟲子在深夜中的低鳴?沒人會關心蟲子是不是還應該存活,他們是這么傲慢,只是因為在文明發(fā)展中領先,就將同樣的智慧生物,當成低下的生物一樣對待嗎”一些類似怨恨的言論,在這個星球上蔓延著。
更多的人在沉默著,他們只能盡量地過好最后不多的日子,災難不是馬上就來,給所有人留下了告別的時間。
社會秩序已經(jīng)在失控,但還是被控制在一定范圍內(nèi),不管如何,最后還剩下幾年的存活時光,還是有一批人,只想安靜地等待死亡,而不是進行死亡前的發(fā)泄,那種發(fā)泄除了讓文明失去尊嚴之外,對個人來說也不過是在麻痹自己,不想清醒面對死亡步步緊逼的壓力。
一處原本繁華的大城市,炎星上一個大國的首都。
此時人口已經(jīng)銳減到之前的十分之一,因為大多數(shù)人都是搬遷進入的,在死亡面前,很多人都想回到自己根所在的地方,回到故鄉(xiāng)。
這讓原本繁忙堵塞的城市,第一次出現(xiàn)了寬松的交通,燈火的熄滅和減少,讓晚上也可以第一次看到星空,看到那些原本應該億萬年不會改變的星辰。
“看,那顆星星又消失了,爸爸,我們的星星也會消失嗎?這是為什么?”一個只有三四歲大的孩子,正在仰頭望著星空,在自家的陽臺上,一家三口正在看著久違的星空。
“星星只是去睡了,它們被女神蓋上了被子,所以我們看不到它們了,我們的星星距離睡覺還早,不要擔心”一個皮膚有些深黑的男子,溫柔地對自己兒子說道。
“老公,聽說有人正在兜售末日飛船的船票,你看是不是預備上一張,至少讓孩子走”他的身邊,一個二十幾歲的少婦,在將兒子哄回臥室睡覺后,憂慮地看著自己的男人。
“那種東西你也會信嗎?這又不是末日洪水,還有躲的地方,這是宇宙的憤怒,是神滅世的旨意,沒人能違背,也沒人能夠有能力逃生,除非是得到神寬恕的人”那名男子搖搖頭,根本不相信那種事情,女人或許容易被虛假的希望迷惑,但他知道,就算有末日飛船,速度比光速也要差得遠,頂多是在末日來臨前,飛出這個恒星系而已,也不可能逃出接下來的吞噬星空范圍,尤其是那些超光速的現(xiàn)象,更是決定了,他們可能造出的飛船,根本沒有出航的意義。
幾乎所有的實干科學家,都說出了悲觀的態(tài)度,再有才華的人也做不到,這是一個宇宙的災難,就好像古代人面對洪災一樣,除了躲避和逃跑,根本想不到束縛住它們,只有有組織的進行,才能將一個個單個的人集合起來,對抗那些沖毀家園和土地的災害。
但他們同樣也保持著一些微不足道的希望,那就是制造出這一切災難的源頭,那些高傲的外星人,能夠停止,能夠看到他們的請求,停止這場宇宙災難。
………
一艘飛船降臨在炎星附近。
炎星人當然看不到它,也不可能看得到,飛船的控制者,無心和他們打交道,他只是來貫徹和執(zhí)行任務的。
很快一個個人影從這個星球上消失,被轉(zhuǎn)移進入飛船的休眠艙內(nèi)。
至于它們的環(huán)境需要,自然是通過早已非常發(fā)達完善的生態(tài)圈計劃來處理。
炎星人對微量元素的不同需要,對陽光,空氣,水這三種碳基生命基本上算是必須的東西,也在第一時間就會收集了起來,尤其是那些特殊交代下來的人物,甚至有著單獨的模擬環(huán)境用來提供,防止對方因為星系崩潰而失去利用價值。
“這就是那些有價值的人,那片空間中,居然還能誕生出天然就有精神力,就能夠不局限于大腦,而是能夠從底層量子效應上,來影響和干涉其他人的思考,這果然對應了一種哲學理論,自然總是留下了生存的契機,只看如何挖掘出來,”
黃曉卓并不惱火自己的評定被推翻,一個新晉升的資深輪回者,從他轉(zhuǎn)發(fā)出去的消息上,發(fā)現(xiàn)了更有價值的東西。
比如那個歌姬留下的歌曲,不僅僅是一些數(shù)據(jù)的結(jié)合,還有更深的,在精神領域上的特殊組合,來感染人,來制造出特別的氛圍,甚至達到操控人情緒的地步。
連強大的資深輪回者,如果事前不是有所預料,也可能會稍稍被影響情緒。當然只是稍微,不會影響任何真實的判斷。
就好像黃曉卓一樣,雖然他對信息有些興趣,但這不妨礙他不去拯救對方,坐看他們被毀滅的下場。當然這僅僅是他自己的看法,另外一個負責評價的輪回者,就不這么人為。
他對那些文明信息絲毫沒有興趣,他關心是對方居然能夠在短時間內(nèi)選出一個能夠通過靈魂去溝通其他同類的人,這就是建立在物質(zhì)基礎上,精神領域的一扇門。如果這個人被那些高等文明抓住,肯定會有足夠的實驗,來證明這是如何實現(xiàn)的,又是否容易復制,也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結(jié)果。
這個物質(zhì)宇宙,也就在意識生物上,放松了口子,也體現(xiàn)了各種理論上的不完整,只有引進哲學才能解釋,否則就會導致難以繼續(xù)進行下去。
這個資深輪回者,就深刻意識到這點,能夠提前掌握精神領域的技術,是代表著就在高等文明中走到了前列,能夠有后發(fā)的競爭優(yōu)勢,轉(zhuǎn)而繼續(xù)前行,不被瓶頸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