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世界的彼岸到底是什麼?誰都不敢妄下定論。老天發明了相遇,就會相輔相成地給相遇安排一個離別,或傷感悽美,或不痛不癢。每個人的感受都不一樣,當世界灰飛煙滅之後,也許我們只是擦肩而過……
邦邦說他的夢想是穿上軍裝,當上一回兵,去追尋兒時憧憬的那一抹軍綠色,以及贏回剛毅、熱血、鐵骨錚錚的代號。而擺在他面前的就是今年的冬季徵兵,他早已盤算好了所有。那天邦邦跟我說他要去當兵,不能在輔助我追女生了。但再三強調追女生不能急,感情有時終會有,沒有就隨它去吧。握不住的沙還不如隨手揚了它……
雖然說的大氣都不喘一聲,但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嗎?我不知道他在說漂亮話還是真心話,邦邦有粗有細,我分不清楚他有時候的深沉跟裝深沉是有什麼差別,但他作爲我追女生的軍師,我還是認同了他說的話。點了點頭,心中開始對他有些不捨,才認識不到三個月就開始分別。這是我怎麼想也想不到的,我甚至有些私心地期盼他軍檢不過,或許有些陰險,但卻只是不想這麼快就跟他道別……
我是最先知道邦邦要離開的事,後來他跟彬姐請假回家軍檢,舍友們才漸漸知曉。不久後回到學校,我的期盼沒有成功。邦邦通過了軍檢,不日便會以新兵的身份入伍。這次是回來辦退學手續的,本以爲學校會挽留邦邦,但我想錯了。對於黨的號召,學校是大力支持這種事的,很快就幫邦邦辦好了退學手續。快到了我無法想象的地步,簡直就是吃一碗米粉的時間。本來需要跑來跑去的找相關部門,但現在只要一個電話便能了事。我想替黨組織給你們這些相關部門頒發一個響應號召獎,但發現我沒有那個權限,我甚至不是黨員。
在我們去上課的期間,邦邦就已經把所有的行李全都搬出了‘216’,我們沒能幫忙搭把手。我們上完課回到宿舍,看見門開著。邦邦坐在我的牀上,手上拿著一些退學的文件,我們一走進門,邦邦笑了笑。我不知道怎麼迴應,居然在邦邦面前出現了從來沒有過的陌生感。他讓我把退學文件轉交給彬姐,把我拉進廁所。指著擺放在陽臺的含羞草:我的含羞草剛發芽,記得幫我澆水。兩年後我也許會回來,希望到時候你真的能追到她……
很短的兩句話,我聽得發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轉過頭。也許我以後再也看不到他那張大臉,不能再跟他一起逛校園,聽他說該如何追女生。聽他講那一大堆的哲理。即便開始不習慣了,也只能硬著頭皮試著去習慣。他跟每一個舍友道別後走出宿舍,我們只是目送,並沒有緊隨而去。邦邦關上了‘216’的宿舍門,彷彿我們之間便是因爲這扇門的關係而被相隔,也許兩年又或許一輩子,無從得知。邦邦揮了揮手,最後透過窗戶看進宿舍。此時,我們與他的目光就像是人海中擦肩而過人羣一般……
邦邦走了,8人的宿舍變爲了7個人。偶爾吃飯的時候會想叫邦邦一起去,但喊出他的名字之後卻得不到迴應,才知道他已經當兵去,隨後微微一笑,祝他好運!
沒有邦邦的出謀劃策,追女生的腳步變得極爲緩慢,甚至約都沒約過她。只是偶爾在聊天工具上閒侃幾句便沒了下文,漸漸地變得有些煩躁不安……
我像一條沼澤,開始吞食所謂大學的頹廢,我開始有了心事,想起了更遠的未來,這些帶來的是深沉,但伴隨著它一起的還有煩惱,來大學之前,對於另外一種像城市人一樣的生活,我是想都不敢想的,我甚至不敢進入電影院,我怕,怕一個人,怕沒有誰跟我一起記錄下我人生第一次看電影的情景,所以我畏懼了。想到未來,我開始迷惘,不知道該怎麼辦,我開始抽菸,突然發現可以暫時忘掉那些煩惱,我終於淪陷了,開始漸漸成爲一條無物不噬的沼澤,所有陋習,來者不拒!
由於黎洪班晚睡早起,搖牀磨牙襪子臭等一系列的‘基因遺傳’問題,我跟他提了一個很好的建議。我叫他搬去邦邦的牀位,那樣我便可以解脫,他也可以想玩多久玩多久,想什麼時候起就什麼時候起。但我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他是很難溝通的一個鳥人。他只活在他自己的世界裡,並且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有他想聽你說話的時候纔會打開雙耳。我甚至無數次羨慕他那項技能,這你他媽哪裡學的?你祖宗是少林寺的方丈?竟能做到六根清淨的地步。別人那麼大聲跟你說話你聽不到?
跟他說話困難到什麼地步呢?我告訴你!你餵過豬嗎?豬圈裡的豬隻有你去喂泔水的時候纔會特別精神。而他差不離,叫他搬點東西,即便你叫的再大聲他也不理你,但是我們一說去吃飯,即便喊得再小聲,他的耳朵就像狗的鼻子一樣靈敏。食物真的對你有那麼大的誘惑?可以搬動你的萬金之軀?那泔水呢?
每晚12點我步入熟睡狀態,但他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看著他以爲非常好看的非誠勿擾。嘴裡時不時地冒出幾句‘這小妞好看’‘這男的不行’這樣的字眼,我去你大爺,中國的相親節目也是你能評價的嗎?能上那節目的,哪個不是白富美高富帥?
最要緊的是他上牀的動靜,就好比08年的汶川地震,而我是受苦受難的汶川人民。每一次他上牀我都會驚醒,以爲天朝又要地震了。驚醒之後要想再入睡,就好比登天。所以我只能每次期盼著他看完那狗血坑爹的相親節目,早早睡覺,好讓我解脫。長此以往,我的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邦邦走後的第三天我爆發了,我拉住他,叫他搬到邦邦的牀位。他看著我,一幅好像沒聽見的模樣,停了好幾秒鐘,才語重心長地說:同學,有意見你可以提。
天地良心啊!我提了,我發誓我提了!我以爲他剛纔走神了,之後又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地說了兩遍。他終於聽懂了,他竟還反問我爲什麼要他搬而不是我搬。但此時,我火氣已經上來了,吼了他一句:叫你搬就搬,廢話這麼多幹嘛!
他又把那句話說了出來:我們是同學,有意見你可以提。
我去你大爺,叫你搬個牀位有那麼難嗎?火星人都沒那麼難溝通!徹底火了,直接把他推進廁所,想來場刀光劍影的廝殺。但最後我的理智還是抑制住了怒火。華仔跑出來圓場,跟他說了將近半個小時,才似乎將他說服了。最後他竟然還想叫我幫他搬他的鞋子。士可忍孰不可忍,立馬到處找刀子,今晚就徹底爲民除害!但到最後還是沒有找到,只是窮盡在下畢生罵人的功力把他從頭到腳罵了一遍。最後跟他的關係徹底變爲仇人,但我從未後悔。唯一值得後悔的是那晚沒有找到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