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重在臨走的時候問了我一句:“佳茵,你是回學校住還是回我那兒?”
我一勾唇笑了:“我先回學校收拾收拾東西,去你那兒住。”
這一次去云南。一走走了大半個月,回到寢室的時候,只有雪兒一個人,她看見我的時候還被震驚了一下:“佳茵!你回來啦?!”
我點了點頭:“嗯,回來了。”
我看得出來,雪兒眼眶有點紅血絲,也有點腫,像是哭了的樣子。
不過我沒問直接開始收拾東西,反正雪兒這人跟溫溫不一樣,對于溫溫來說,你想知道什么都需要套話。一點一點地把話套出來,還不一定會全盤托出,但是雪兒就不一樣了,你什么都不用問。雪兒就會主動告訴你一些事情,甚至連你不想知道的都告訴你。
雪兒湊過來,坐到我床邊:“佳茵,你知道那個謝準佳住哪里么?”
雪兒這一句開場白倒是讓我愣了兩秒鐘,我回憶的一瞬間,先是想了想謝準佳是哪一位。想必是時間太久了,我一時間竟然沒有想出來這個人是何許人也。
雪兒說:“就是你那個班的同學,磊子說她是同學的那個女生。”
我“噢”了一聲,搖了搖頭:“不知道。”
雪兒聽了這個回答,忽然就嗷嗚了一聲,然后跟身上生了跳蚤是的,手舞足蹈了一番。跟一個蔫兒了的氣球一樣一下子摔在了床上,聲音從被子里悶悶地傳出來:“我真想殺了她!”
聽了這句話我忽然猛的一個激靈。上前一步拉住雪兒:“你在亂七八糟想些什么?!”
雪兒說:“我就是隨便說說。”
我說:“這種話不要亂說知道么?”
雪兒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我就意識到,其實顧雪真的跟我不一樣,現在她只是發現相戀從高中到現在的男友劈腿了,就好像天都塌了,是因為她從小到大真的沒有受過什么挫折,就以為這種事情大過天了,倘若她如我一般這樣一路走來,也就不會在寢室里只這么折騰自己了。
不過,雪兒性格比較直,和磊子又是一貫的吵吵鬧鬧,指不定今天還揚言要分手,明天就一起去麥當勞了。
收拾了東西,我給雪兒說出去住一段時間,雪兒點了點頭。
“溫溫呢?”
雪兒說:“溫溫回家了,桑桑出去了吧,最近她也有點不正常。”
跟一個現在情緒不穩定的人,總是會變得情緒不穩定,所以我就給雪兒倒了一杯熱水,拎著一個大包出寢室門的時候,給桑桑打了個電話,不過桑桑沒有接通。
我皺了皺眉,難道是出去的這半個月里發生了什么嗎?
確實是發生了什么,只不過桑桑沒有告訴我,這是我從黃靜雅口中知道的。
給李崢科的鋼琴課本意是想要辭掉,但是李崢科偏偏說一個星期就只有周六周日兩次,一定要上,我也就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說來也奇怪,黃靜雅的丈夫虞澤端,自從我來到這個別墅里給李崢科上課,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好像從那個時候開始,黃靜雅和虞澤端就已經開始分居了。
說到底,也是一段不幸的婚姻,順帶連累了一個不幸的人。
黃靜雅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他求婚了。”
我反應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這個“他”指的就是她自己的丈夫虞澤端,至于向誰求婚,反正不應該是桑桑。
“向誰?”我問。
黃靜雅說:“一個女學生,不是桑柯。”
我總算是明白了桑桑那種刻入骨髓的悲痛是怎么回事了,不是因為不可以有,而是因為有的這個人不是她自己。
“你和虞澤端離婚了么?”
黃靜雅搖頭。
我問:“那不是重婚了么?”
黃靜雅:“放心,在這個節骨眼,他看過法律,還不算是,只是走了一個擦邊球。”
這一刻,我看著這個已經三十多的女人,恍然間覺得,婚姻真的是一座圍城,如果只有一個人愛著,那就太可悲了點兒。
因為知道了桑桑的事情,我也就沒有再給她打電話了。
現在再打電話說這件事兒,無非就是給人在傷口上撒鹽,這個時候沒法雪中送炭,還不如讓時間慢慢撫平傷痕。
其實,李崢科的鋼琴課完全可以暫停了,因為再向上學,李崢科明顯吃不消,學了幾首名曲等到上流圈子里聚會的時候裝裝門面綽綽有余了,但是他還偏偏就想讓我過來,說是一個星期好不容易有休息的兩個小時,就別把這唯一的一點樂趣給剝奪了。
我是真的沒看出來李崢科對鋼琴有什么興趣的,相反,他倒是對我和陸景重的事情很感興趣了,還知道在下周xx體育場有陸景重的一場演唱會,說讓我近水樓臺一下,拿兩張貴賓票來,他有一個哥們想去看。
“什么演唱會?”
“你不知道?”李崢科比我還驚訝,“重哥沒跟你說過么?”
確實沒說過,最近陸景重特別忙,而且很累,晚上都是十二點多才回到家,有時候來不及去洗澡就直接栽倒在床上睡覺了,第二天早上又是五六點起床,行程排的相當緊湊,就連平時跟我說話的機會都很少了,偶有時候我支撐不住了就先躺下睡了,等到他回來的時候,只能感受到身邊床墊的微微凹陷。
我就想著,今天晚上回去,一定要問清楚陸景重到底怎么一回事了。
晚上回到家,我就先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以免自己又困了,撐不到陸景重回來,結果相反,這一次陸景重回來的很早,不到九點就回來了,回來了就直喊餓,問有什么吃的沒有。
我就囧了,因為下午去李崢科家里教琴了,所以晚上回來的時候順便在外面吃的。
所以,我就從冰箱里拿了兩個雞蛋,給陸景重下了一晚雞蛋番茄面,陸景重直夸我手藝好,吃起來有他媽媽以前做飯時候的味道。
我就湊過去,趴在桌上,撐著兩個手臂看著他:“什么時候帶我去看你媽媽呢?”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還特意伸出手來在他眼前晃了晃,展示出手指上的鉑金指環,前兩天怕人看見,我一直是穿在他給我戴上的項鏈上的,今天晚上為了提醒他,特意取了下來重新戴在手指上。
陸景重揚起眼角掃了我一眼:“下個星期吧,等演唱會完了。”
我故意夸張地張大嘴:“你什么時候有了演唱會?!”
陸景重正好吃完面,目光牢牢地盯著我:“嘴巴張的太大,眼光太撲朔,臉部肌肉笑的有點僵硬。”
我:“……”
果真跟天王在一起,就是沒辦法拼演技。
陸景重的演唱會是定在下周六晚上八點,最近因為恰逢期末復習階段,除了需要背的文化課之外,專業課基本上不用擔心,所以,隔天醒來之后,我就開始正式跟著陸景重去公司了。
我原本打算穿一套合身的職業裝的,但是陸景重說我不適合穿這種衣服,我照了照鏡子,好像確實是,所以就換上了牛仔褲和女式的白襯衫,把襯衫下擺收進褲腰里,配上短發,也是挺干練的。
我在鏡子前照了照,覺得自己的頭發在這兩個月里長長了不少,已經能蓋住耳朵了。
陸景重從后面抱住我的腰,向下沿著我的臀線挨著大腿,說:“你穿緊身褲很好看。”
我嘿嘿一笑,扭過去就在陸景重臉頰上吻了一下:“是吧,我腿型好看,而且直。”
陸景重直接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怎么以前沒發現你這么自戀。”
到公司,高明看見我的第一個反應動作就是向上推了推眼鏡,第二個動作就是把眼鏡摘下來擦了擦。
我:“……”
因為剛剛來,還不熟悉業務,一整天我就跟在高明身后,他做什么我都在旁邊跟著,學著,其實也沒有太難,我有時候還走走神,盯著陸景重的臉發一會兒花癡,不過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我需要學車。
跟著陸景重如果還需要去駕校的話,那就太low了,陸景重答應等我放了暑假,他正好通告安排的不那么緊,可以教我開車。
這一段時間,過的太愜意了一些,讓我幾乎以為,我的生活本就該這樣,就算沒有大起大伏,只要是跟著陸景重在身邊,我也會很開心。
只可惜,我真的已經忘記了,陸景重既然生在陸家這個環境里,就不可能沒有大起大伏,現在的生活忽然安逸下來,倒讓我幾乎已經忘記了,陸正宇那一張銀魂不散的臉。
我以為,事情會來的更晚一點,等到我跟著陸景重回到陸家去見他媽媽的時候,才會來臨,讓我做好充分的準備,但是,只可惜,今晚就來臨了。
因為李崢科拜托讓我給他拿兩張演唱會的入場券,還特意交待了在場地里要是絕好的位置才行,本來是想要李崢科跟著一起去后臺的,但是他說他還帶了有別人,眼神有點躲閃的意思。
我就笑了笑湊過去問他:“是誰啊?”
李崢科說:“沒誰,就是一個哥們。”
“喲。”
李崢科說:“佳茵姐,我說了,我喜歡你至死不渝,現在因為有重哥在,我才會退出的,要不然我會繼續跟著你,反正過了七月份我就成年了。”
李崢科這么一說我算是沒了話,只拿出來兩張票來給了他。
李崢科家里這個時候沒有人,那個特別善解人意的媽媽也不在家,只有李崢科一個人,我就多呆了一會兒。
李崢科忽然聊起來他電腦里一些珍藏版的電影,還有一些因為某些鏡頭被刪減的全版電影,我就想要拷回去,放到自己的電腦上去看。
正巧這個時候喬初給我打了電話,我就讓李崢科自己去我包里拿u盤幫我拷:“一個銀色的u盤,在外面的小兜里,前兩天剛買的。”
只不過,我這邊轉頭還不過一分鐘的工夫,李崢科那邊忽然“啊”的叫了一聲。
我沒有在意,還是慢條斯理地和喬初把話說完,喬初說這個暑假想要留c市,問我有沒有知道出租的房子,畢竟陸景重的路子比較廣,到時候她和一個同學想合租。
我說:“我晚上回去問問他。”
其實這種事兒問陸景重也是一問三不知,還不如問高明,現在我就覺得高明是一個萬能機器貓,什么事情都能輕而易舉地解決掉。
等到我接了電話回過身走向李崢科的房間的時候,進去的時候,他還在死死地盯著電腦屏幕,腦袋把電腦屏幕擋住了,就問:“在看什么?”貞嗎介扛。
李崢科手中鼠標一動,啪的一下就點了右上角的叉。
這下我有點奇怪了,走過去看見李崢科的臉色發白,是那種血色褪盡的慘白,一雙眼睛里寫滿了驚恐。
“怎么了?看恐怖片了?”
我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低頭看見電腦主機上插著的那個u盤,上年貼著一個蝴蝶結貼畫的u盤,從陸正宇手中失而復得的u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