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的眼神洞若明火。
榮一自知已無法再隱瞞,便坦誠:“九思說,兩個堂口的堂主打算繞開宋經(jīng)理,直接和大小姐您搭上線。”
“噢?想直接和我談是么?”阮舒饒有興味兒,“很好。我也想知道,他們和宋經(jīng)理私底下究竟是種怎樣的關(guān)系。”
扭頭,她問:“所以,你不說,是怕因為這件事,我和傅令元見上面?”
身份地位必須是相匹配的。就兩位堂主,肯定是不夠格來見她這位莊家家主、董事長的。
榮一覷了覷她,隱晦地回答:“大小姐,別說傅令元,就算是陸振華親自來,也不是說想見您就能見到您的。”
其實還是在暗示她,讓她不要和傅令元面對面。
阮舒讀懂,點頭認(rèn)同:“嗯,確實,就算陸振華親自來,誠心地三顧茅廬,我都不會給他面子。”
“不過榮一,”馬上她話鋒一轉(zhuǎn),“我們本就要讓這件事打斷在不需要出動陸振華的程度,才是最有利的。”
且,陸振華真的來了,她暫時也是不方便見的。雖有莊家護著,但她還不想在自己尚未完全掌控莊家之前將自己暴露于陸家面前。
榮一聽言緘默。
阮舒看著他:“不要半途而廢。這件事已經(jīng)做到這地步了。就要達到我們的目的再放手。”
榮一咕噥:“那個時候又不知道傅令元會來江城……”
阮舒蹙眉:“你還是不相信我,對么?”
“我不相信的是傅令元。”榮一否認(rèn),迎視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試圖接近大小姐,肯定是要再對大小姐您花言巧語。他滯留在江城處理這件事,兩位堂主都聽他的指揮,這個主意肯定是他的圖謀不軌。大小姐,我們必須謹(jǐn)慎小心。”
阮舒收斂瞳仁:“榮一,如果不是因為傅令元剛好來江城。挑撥莊家碼頭和青門兩個堂口的事,不會發(fā)展得如此順利。”
榮一心里其實也早有疑慮和猜測。
“而且,”阮舒繼續(xù)道,“也正是因為我們現(xiàn)在面對的人是傅令元,能爭取到的獲益才可能更多。”
道理自然懂,但榮一就是憋一口氣:“我不希望大小姐您用美人計!”
未曾料想他會蹦出這么一個詞來總結(jié),阮舒先是怔了一下,繼而肅色糾正:“這和美人計差遠了。只是利用我和他之間的糾葛,方便我們辦事而已。”
“可大小姐你終歸是個女人。”榮一說。
“女人怎么了?”阮舒眉心擰起。
榮一也不怕直言不諱:“女人容易心軟。”
阮舒面容泛出冷薄:“你是看不起女人還是看不起我?”
“沒有!”榮一噗通一下跪倒到地上,“對不起!大小姐!是我失言了!”
阮舒從大班椅里站起來,低眸注視他垂著頭頂:“我是陳家的青山,陳青洲的仇我是一定要報的,陸家是要滅的,傅令元也是得死的。這點決心我從來沒有改變過。”
“這次的見面必須促成,陸少驄快要回國了,我一定要拿莊家碼頭的事作為籌碼保妥榮叔的安全。傅令元是最合適我們利用的人。除非你現(xiàn)在馬上給我找出一個更好的辦法!”
榮一安靜兩秒,應(yīng)承下來:“我明白了,大小姐。”
“起來吧。”阮舒坐回大班椅。打開電腦,開始準(zhǔn)備把心思投入工作。
榮一卻沒有起,悶聲悶氣:“請大小姐允許我自己給自己罰跪。”
阮舒看他一眼,沒有說話,默許。
莊爻回來,看到榮一跪在地上,怔了怔,旋即抬眸望向阮舒的面無表情。
他未多問,自顧自行去會客區(qū)的茶幾桌。開始烹茶。
漸漸地,滿室茶香。
依舊是她最喜歡的西湖龍井。
鼻息間縈繞。
阮舒感覺五臟六腑都通暢許多。
不多時,莊爻把剛斟出來的茶送過來。
阮舒輕嗅著,呡一口。
每每這種時候,總令她恍然好似回到林氏的總裁辦。
此時還是林璞的莊爻,作為她的助理,也每天給她泡茶。
只不過他那會兒是半路出家,接了苗佳的班,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
學(xué)得倒是快,如今不僅泡得好,而且十分了解她所喜歡的濃淡程度。
待她放下茶杯,莊爻盯住她的手腕關(guān)切:“姐之前傷得嚴(yán)重嗎?”
阮舒淺淺地抿唇,搖搖頭。
榮一在這時出聲插話:“是以前二爺還不清楚大小姐身份的時候,把大小姐抓來關(guān)起來,大小姐為了逼二爺現(xiàn)身,故意摔了碗,狠心用碎片割破的。”
他倒是記得一清二楚……阮舒朝他掃去眼風(fēng)。
莊爻笑笑:“確實很像姐你會干的事兒。”
榮一的話則尚在繼續(xù):“傅令元明知大小姐落在二爺手里,依舊選擇先和陸小爺去辦事,九思說,二筒給栗青去過電話,傅令元直接讓二筒不用管。大小姐在我們手里呆了兩天,傅令元才來把大小姐接走。”
阮舒下意識地握住腕,指腹摸著上面的疤。
神思輕晃,遙遠的記憶被拉出來(第130章)。
彼時陳青洲還對她好言相勸,說她只要呆在傅令元身邊一天,就得隨時做好被傅令元犧牲掉的準(zhǔn)備。
呵呵。
可不就是那樣的嘛。
她那時并不在意的。因為清醒,所以不在意。
后來怎么就迷糊得亂七八糟將他的傷害入了心?
她永遠不會比他的野心更重要的。
她相信,縱使如今被譚飛綁架的事件再來一次,他的選擇依舊是交易。
就像……縱使他一再強調(diào)和小雅之間是干干凈凈一清二白的,他也不會為了她,不和小雅繼續(xù)演戲……
思緒斂下,眸子凝回焦聚,阮舒瞍向榮一:“你不用瞅準(zhǔn)任何時機,不斷地提醒我傅令元對我有多狠。我最后明確地告訴你一次,無論如何,我和傅令元這輩子絕對不可能復(fù)合的。你把心放進你的肚子里去。”
她目光涼颼颼。口吻堅定,下保證似的。
榮一目光閃動。
阮舒瞥眸:“你就在這里跪到晚上下班。”
“好的,大小姐,跪三天三夜都可以。”榮一心甘情愿,沒有絲毫怨言。
莊爻淡淡一笑,才記起事似的,提及:“對了,姐,青門那兩個堂口的人有在找我。”
阮舒停下手里的事情。挑眉望向他:“找你什么事?”
“我剛知道的,因為沒理會,所以暫時還不清楚具體。不過,可以猜到的,不是嗎?肯定和姐你卡了人家和莊家碼頭的合同一事有關(guān)。”
說著,莊爻聳聳肩,“與有榮焉。作為董事長的弟弟兼職助理,油水好多。都往我這兒賄賂來了。”
阮舒戲謔:“那你盡管多收點賄賂。”
莊爻會意,笑言:“我不能低了自己的架子給姐你丟臉,會幫姐卡住,好好刁難一番再獅子大開口。”
阮舒微微抿唇。這下子也不用榮一去促成了。
但還有一個問題——
“宋經(jīng)理現(xiàn)在是在干什么?”
她交待過榮一最近兩天要盯一盯宋經(jīng)理。
答她話的是莊爻:“宋經(jīng)理去幾位董事家里竄門了。”
阮舒鳳眸輕狹。
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宋經(jīng)理是為何竄門。
看來青門的那兩個堂口是兩手抓,明面上繼續(xù)讓宋經(jīng)理幫忙,暗地里自行聯(lián)系她身邊親近的人。
“哪幾位董事?”既然能被宋經(jīng)理竄門,看來都是些試圖挑戰(zhàn)她這個董事長權(quán)威的人。
“我整理過名單后,就給姐送來。”
…………
訓(xùn)練館。
褚翹有點睡過頭。
見傅令元似乎還沒醒,她也不喊他,打著呵欠掏了鑰匙,幫他開鎖。
手銬松開的一瞬,她只覺自己的手忽然一緊,被人抓住似的。
待她凝睛,就見手銬銬到了她的腕上。
“……”
愣怔一秒,她反應(yīng)過來情況,猛地扭頭看傅令元:“你干嘛!鑰匙呢?!快給我打開!”
傅令元充耳不聞,撿起自己的香煙、打火機、手機和風(fēng)衣,卻是頭也不回地拉開大門離開。
“傅三!你以怨報德!”褚翹咆哮,劇烈地掙扎,均無果,換來的只有手腕的疼痛。
她能反悔嗎?
她要收回發(fā)給小阮子的錄音!!!
不過傅令元倒沒有做得太絕,沒搶走她的手機。
褚翹忙不迭給自己的同事打電話,找人來幫她。
…………
傅令元走出訓(xùn)練館,開機后第一時間給栗青打電話。
“老大!”
栗青的聲音難掩擔(dān)憂——雖然自家老大確實很經(jīng)常一個人消失,但現(xiàn)在畢竟是在江城,他又一夜未歸,聯(lián)系不上。
“我沒事。”傅令元先定了他的心,到路邊伸手?jǐn)r了一輛出租車。
栗青把本該昨晚就匯報給他的事情告知:“具體詳情不知。但隋潤東送去搶救了一次。他的十根手指頭全沒了。下、體的傷口也出現(xiàn)大問題,如今整個人的狀況有點危險。能不能留住一條命,醫(yī)生都無法打保票。”
“才十根手指頭?”傅令元眸色深一度,嗓音毫無溫度:“肯定死不了。莊爻不可能便宜就這么便宜他。”
隔著電話,栗青都能感受到自家老大少見的戾氣。
以致于他都不怎么敢馬上繼續(xù)匯報下一件事。
但傅令元主動問起了:“讓兩個堂主去辦的事,還沒有消息嗎?”
栗青只得開口:“跟在阮姐身邊進出比較緊密的就榮一和林璞。榮一對外的身份只是保鏢,林璞不僅是董事長助理,而且是董事長的弟弟。所以兩位堂主想方設(shè)法聯(lián)絡(luò)的是林璞。不過暫時沒得到理會。”
他個人認(rèn)為找林璞比榮一靠譜。因為如果找的是榮一,依照榮一對自家老大的憎恨程度,多半會攔下消息阻止傳到阮舒的耳朵里。
傅令元自然也是這么想的。
非但如此,他更多想一層的是,之前在酒店,聞野故意挑釁他,甚至撤掉了那一層的守衛(wèi)放行他去相親大會的現(xiàn)場,分明狂妄自大到不介意他和阮舒碰上面。
那么,這一回呢?
頓時便又記起昨晚阮舒去梁道森過夜一事。
傅令元眉峰一凜,冷笑著掛斷,轉(zhuǎn)而撥給褚翹。
褚翹一接起就是破口大罵:“傅三你還有臉打電話過來!你——”
傅令元自說自話打斷她:“你們最好小心點。‘s’很會耍高科技玩意兒,我特別懷疑你們盯在梁道森家外面的警員早已經(jīng)暴露了。”
“誰讓你不早點告訴我‘s’偽裝成梁道森?!”褚翹簡直胸悶氣短。這個問題她昨晚想到過。
仔細(xì)琢磨琢磨。她甚至覺得自己被“s”給耍了——她曾追捕過“s”,“s”肯定認(rèn)得她的,卻放任她當(dāng)阮舒的教練、和阮舒接觸?雖然她目的在于查探莊家,但“s”都不怕她的靠近?是“s”對他自己太自信,還是太看不起她這個警察的辦案能力了?
晃回神,褚翹盯著自己還被銬著的手,故意把方才給同事打電話順便收到的消息拿出來刺激傅令元:“小阮子和她未婚夫又恩恩愛愛地一起出門,由她未婚夫親自送她去上班。”
傅令元那邊二話不說直接收了線。
…………
傍晚下班。
快回到莊宅時,突然緊急剎車。
阮舒抬頭從擋風(fēng)玻璃望出去,正見有個女人擋在馬路中央攔了車。
剛辨認(rèn)出是隋潤菡,隋潤菡以癲狂的表情沖過來,拎起手里的水桶就往他們的車上潑。
察覺是汽油,榮一臉色一變,急急下車。
“姐!我們也先下車!”莊爻立即反應(yīng)。
阮舒沒多耽擱,馬上推開車門。
不再有阻隔,隋潤菡歇斯底里的聲音清晰入耳:“我要殺了你!我要給我大姐和我二哥報仇!……”
榮一毫不留情,奪了隋潤菡的打火機,一腳將她踹著遠遠的。
隋潤菡的下巴重重磕到地面上。掙扎要爬起來,吞吐著滿嘴的血,尚念念叨叨著咒罵,眼神怨毒地直勾勾射向阮舒。
平日只偷偷隨行的陳家下屬們早現(xiàn)身,悉數(shù)護在阮舒身周。
這兒距離莊宅也并不遠,莊爻打電話回宅子里告知情況,調(diào)來莊家家奴。
掛掉電話后莊爻提議:“姐,不要留在這里了,我們走幾步,先送你回去。”
“嗯。”阮舒蹙著眉心把視線從隋潤菡身上收回,沒走出幾步,浩浩蕩蕩的一行人迎面而來。
跑在開頭的兩個是隋欣和唐顯揚,直奔隋潤菡而去。
后面則是莊荒年,帶了一群的莊家家奴。
“姑姑!”
莊荒年緊趕慢趕地迎到她的面前,難為他年紀(jì)一把了,累得氣喘吁吁,視線逡巡著她,忙不迭關(guān)心:“姑姑沒受傷吧?”
“我看起來像有事的樣子嗎?還是你巴不得希望我有事?”阮舒反問。顯得頗為尖酸刻薄。
莊荒年松一口氣,側(cè)頭看向隋潤菡的情況,皺眉,再轉(zhuǎn)回來,和顏悅色道:“那我們先回宅子里,姑姑不要在這里吹——”
他話沒講完,阮舒已徑直掠過他,率先邁步。
宅子里,仆人馬上就給她送上來熱姜湯驅(qū)寒又壓驚。
或許是察覺她的不高興。莊荒年沒有坐,只站在旁側(cè)靜靜地等待。
頃刻,阮舒重重地落茶盞在桌面上,冷臉發(fā)威,冷聲質(zhì)問:“怎么回事兒?我不是讓你把大侄子媳婦兒交到族里去處置?呂品告訴我她和守宗祠的男人茍且了?而且還是三個?!一個寡婦做出這種事,是要把大侄子氣得從棺材里跳出來嗎?!”
大概是沒料到她會拿這件事先發(fā)制人,莊荒年未來得及立刻反應(yīng),頓住了兩三秒,才先問:“那呂品應(yīng)該也匯報過給姑姑,族里給大嫂的處罰是什么吧?”
“知道。不就是也讓她嘗嘗被下那種骯臟的藥的滋味?”說著,阮舒冷冷一哼,“這個處罰我挺滿意的。誰讓她幫他弟弟給我下藥。活該。”
“可是!”她生氣地落重音,“現(xiàn)在的問題是,怎么就發(fā)生這么丟臉面的事兒?”
莊荒年嘆息:“負(fù)責(zé)給大嫂送飯的人沒把門鎖好,大嫂吃了藥之后發(fā)作,給跑出來了。所以就……”
阮舒呵呵:“那藥只不過下來給她親身體驗一下的,藥性必然強不到哪里去。我那晚被她弟弟下得更猛,都懂得自愛。她年紀(jì)一大把了,還如狼似虎控制不住?”
莊荒年解釋道:“不止大嫂單方面的原因,還有看守宗祠的幾個男人。族里好久沒人犯大過錯被丟族規(guī)處置了,他們難免有些懈職。昨晚上他們又給喝高了酒。今天一個個已經(jīng)都在祠堂里懺悔接受處罰了。”
“事情都發(fā)生了,處罰有個什么用?”阮舒怒容未退,“大侄子媳婦的清白能回來嗎?我們家的臉面往哪里擱?”
“姑姑放心,族里的幾位老人已經(jīng)第一時間將消息封鎖瞞下來了。發(fā)生這種事,不可能聲張的。否則大嫂往后抬不起臉來做人,守宗祠的那幾個男人也沒有臉繼續(xù)呆族里的。畢竟大嫂是前任家主的妻子。”莊荒年安撫。
阮舒安靜一瞬。語氣平和不少:“大侄子媳婦現(xiàn)在人呢?”
“在醫(yī)院。”
“她什么狀態(tài)?”
“沒什么狀態(tài)。”
“我暫時就不去探望她了。反正我不想再看到他們隋家的人,他們肯定也不愿意再看到我。”說著,阮舒的語氣又不好起來,“隋家那個小姨子,不是頭一回惹我了。我住院期間她已經(jīng)來鬧過我一次。”
莊荒年作揖道歉:“不好意思姑姑,是我沒能處理好。打擾到姑姑的休養(yǎng)了。”
阮舒一臉嫌棄他的表情:“都能讓人堵到家門口來,你辦的真是好差事!”
今天她始終對他地不停開火,莊荒年卻是到現(xiàn)在為止依舊不慍不火,聽言后。不疾不徐地解釋:“其實他們今天是特意來莊宅找我的。我和隋欣正在說話。估摸隋家小姨子從仆人那兒聽說姑姑你馬上要回來了,所以偷偷跑出門去了。”
“他們特意來找你?”阮舒挑眉。
“是的姑姑。”莊荒年點頭。
“為了大侄子媳婦兒的事兒?”
“不止。還有潤東兄的事兒。”莊荒年稍頓了一頓,問,“呂品沒有匯報給姑姑潤東兄昨晚在醫(yī)院出的狀況?”
“匯報過了。”阮舒從容淡定,“十根手指頭都沒了。說是仇家干的唄。”
莊荒年看著她的臉:“還有大嫂和守宗祠的那幾個男人的事,在潤東兄和隋家小姨的病房被直播了。說是電視機忽然見鬼似的自行打開,播放的就是莊家宗祠里的事。”
“嗯?”阮舒眉心擰得緊緊的,裝成干知道的樣子,要多像有多像。旋即臉一冷,“二侄子剛剛不是告訴我大侄子媳婦兒的事是意外?現(xiàn)在又說被人直播?難道不是有人刻意為之?你一會兒一個樣兒,到底哪種說辭才是真的?”
不等莊荒年回應(yīng),她猛地恍然狀,噌地從沙發(fā)里起身:“我明白了!你是在存心捉弄我套我的話對吧?”
“我和隋家的仇怨恰巧正新鮮著,如今大侄子媳婦兒家接連出事,你們順其自然地就都以為是我讓人干的對吧?”
“不是不是,姑姑,”莊荒年搖頭,似乎試圖解釋。
阮舒又搶過話頭,怒不可遏:“我如果要做這件事,犯得著偷偷摸摸的嗎?!在二侄子你來病房里告訴我隋家任憑我處置的時候,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做!”
“是他們隋家先對不起我在先,而且我是莊家家主,我怎么處罰他們都沒人敢說我過分。還用迂回地明面上把人交給你,背地里我自己搞小動作?”
她哂笑:“況且,我是傻子嗎?非挑在這種風(fēng)口浪尖的時間點,讓所有人都看穿是我干的?”
莊荒年的表情頗有些無奈:“姑姑,抱歉,是荒年沒表達清楚意思,讓姑姑誤解了。荒年的想法完全和姑姑一樣,荒年知道姑姑向來直白,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藏話。”
“所以,這件事多半是有人趁機渾水摸魚。”他最終總結(jié)。
阮舒依舊冷臉:“現(xiàn)在這件事你在處理?”
“是的姑姑。”莊荒年點頭,“我和族里的幾位老人一起負(fù)責(zé)。所以隋欣他們來找我。”
“哼,”阮舒重新坐下,“隋家的人認(rèn)定了是我讓人做的。”
莊荒年笑了笑:“姑姑放心,我會幫姑姑和他們解釋的。”
“不解釋也罷。反正他們不會信。”阮舒把剩余的熱姜湯喝完,“其實想想,我和他們本就存了齷蹉,多這一筆無名爛賬也無所謂。”
把茶杯放回桌面,她站起身,揉了揉太陽穴,揉了揉脖子,又舒展兩下筋骨:“有進一步的情況,二侄子你再另行告知。我乏了,先上樓休息,昨晚沒睡夠,今天又在公司開了一天的會,可累死我了。”
“好的姑姑。這幾天大嫂不在,我暫時來住幾天給姑姑作伴。”莊荒年點點頭,若有深意地瞅她一眼,又道,“我讓仆人給姑姑燉了一盅滋補的營養(yǎng)品,一會兒姑姑當(dāng)宵夜吃。還有葉酸,也給姑姑備著了,姑姑可以開始每天吃起來了。”
阮舒斜眼睨他:“辛苦二侄子了,每天要幫忙操心這些女人的事情。”
“不辛苦不辛苦,姑姑安好,才是最重要的。”莊荒年秉著笑臉。
阮舒打著呵欠,不甚在意地?fù)]揮手,帶著榮一和莊爻行向樓梯。
回到三樓的書房。
阮舒聽到榮一在向莊爻低聲請教:“強子少爺,葉酸是什么藥?”
“不是藥,是一種維生素。”莊爻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沒等他說完,阮舒自行把話接過來:“是莊荒年拿來給我備孕吃的。”
榮一明白過來的同時,更是冷笑:“我呸!我們大小姐才不會幫他們莊家生孩子!”
阮舒壓根不把這個話題放心上,轉(zhuǎn)向莊爻,疑慮:“隋欣來這里,真的只是單純地為了隋潤菡和隋潤東的事兒?”
她神色微凝:“我之前感覺,莊荒年好像有點受隋家的掣肘,所以寬容地允許隋家三姐弟的存在。你和聞野知道點什么內(nèi)幕么?”
莊爻搖搖頭。
阮舒坐進椅子里,又繞回另外一個話題:“你和聞野夠可以的。你們兩個人做的事情,最后由我來埋單。”
虧她昨天還以為,聞野既然敢在宗祠對隋潤芝動手,必然在他能夠完美處理范圍內(nèi),結(jié)果,還得靠她的演技。
平時和聞野沒白呆,學(xué)著他的神態(tài)裝傲慢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