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厚的手掌邦她抓住鯽魚。
阮舒回頭,傅令元正將鯽魚放進水桶里。
“謝謝三哥。”阮舒笑了笑,趁勝追擊,重新取過魚餌,竄好后再次拋線。
傅令元瞧進她一連串熟稔又專業的動作,眼里頗有趣味兒:“會釣魚?”
阮舒抿抿唇。默認。
多年來應酬客戶,不同的人會約在不同的地方。飯店、夜總匯最經常。各類球場、運動館也不少。釣魚則是她曾經為了投一個客戶的愛好,特意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找老師教學。雖然算不上個中高手,但水平還不賴。
“吃點。”傅令元端了個盤子放在她手邊的小臺面。
是剛烤好的串。聞著挺香的。
他還邦她把茶一并送過來,又提醒:“這邊風大。小心別又吹感冒。”
確實,湖面上時不時便刮來冷風。
阮舒別了幾縷頭發到耳后。再次道:“謝謝三哥。”
而后是一段時間的沉默。
傅令元靜靜站在她的身邊,看她釣魚。
一旁的張未末則在吃著單明寒給她端來的食物,和單明寒討論著她為什么釣不上來魚的問題。
反襯得阮舒和傅令元之間更加安靜。
眼角余光是他被風吹得晃動的衣擺,須臾,阮舒終是忍不住仰頭,建議道:“三哥如果要看,就找張凳子來坐吧,站著挺累的。”
“確實站著挺累的。”傅令元斜斜勾唇俯瞰她。瞅見她只坐了半張的板凳,后頭還剩大半的空面。倏地便蹲身,兩腳跨開,坐在了她的身后。
阮舒:“……”
這樣的姿勢,相當于她坐于傅令元的腿、、間。偏偏傅令元的兩只手臂還從她的身后伸到前頭來,幾乎將她整個人籠進懷里。
一群人霎時樂呵呵地起哄。
“傅三,你不老實,釣個魚還和人家摟摟抱抱,你是故意寒磣我們這些沒帶女伴來的人紅眼對吧?”
“只是摟摟抱抱么?我瞅著這姿勢。該不會是忍不住想要……嘿嘿嘿……”
“你們這外套穿的是情侶裝吧?”
“單明寒,你快也和你的小女朋友來一個啊!別被傅三給比下去!”
“后、進、式!后、進、式!后、進、式!”
“……”
一瞬間成為被調侃的對象,阮舒不禁蹙眉。全部都是傅令元的朋友,如果她直接起身走人。一方面顯得她小家子氣,一方面等于打傅令元的臉。
“三哥。”阮舒低聲喚他。
“嗯?”傅令元應。
氣息拂過她的頸側,簌簌地癢。阮舒有種不可名狀的奇怪感覺——最近她越來越發現,以前不認為有任何不妥的小互動。如今她變得有點敏、感。
捺一捺心緒,她和他打商量:“你能另外找張凳子坐么?”
“怎么?害羞了?”傅令元含笑反問。
“不是。”阮舒微凝兩秒,妥協,“算了。沒事。”
他帶她來這里,好像是故意想要向這群人昭顯他們的關系。現在只是有更進一步的親密舉動罷了。
這是他在這樁契約婚姻里的需求?那她履行合同滿足他……
如是自我寬慰。阮舒心里坦然了些。
“怎么又算了?”傅令元湊近她兩分,冒著淡淡青茬的下巴碰上她的臉頰,“你別太放在心上。他們這群人的嘴一向無遮無攔。幾個男人聚在一起難免有些強調。倒并非惡意針對某個人。”
“我知道。”阮舒不是沒經歷過。眼前的程度,算不了什么。她只是……
“當然。如果我的靠近令你不自在,你坦白告訴我。”傅令元沉穩的呼吸繼續噴在她的后頸。頓一秒,。向她確認著問,“所以。你現在有不自在么?”
阮舒忖了忖,搖頭:“沒有。”
“嗯。”傅令元在她耳邊笑了笑,倏然握住她的雙手,“魚上鉤了,傅太太。”
兩人一起收線。
一條比方才要大得許多的鯽魚活蹦亂跳地飛出水面。
阮舒的唇邊不自覺彎起一絲淺淺的弧度。
……
下午,一群人離開休閑牧場,回市里吃飯。地點恰恰是她曾約見海城生活周刊主編的那家會館。
幾人晚上都還有正事要辦,需要開車,所以全部沒有喝酒,用果汁和飲料代替。
等菜上來,包廂里的氣氛熱絡起來,幾個男人聊在了一塊,停不下來。
阮舒本就只是來作陪的,根本不想插話。
許是太久沒注意到她的動靜,傅令元回過頭來瞥她一眼,發現她沒有動她盤子里的那份大閘蟹:“怎么?不喜歡吃?這是這家會館的特色菜。”
蟹類的海鮮,阮舒幾乎不碰。不是因為不喜歡吃,而是嫌麻煩——需要用手,且會弄臟手。再比如類似橙子這種需要手又會濺水的水果,她也盡量能避就避。
這種顯得性格龜毛的理由,阮舒自然不會直接說出口,扯謊回答:“飽了,吃不下。”
瞥一眼雙手抓蟹的張未末,再瞥一眼阮舒捻著濕毛巾的手,傅令元隱隱約約明白過來什么,撩起自己襯衫的袖口,拿過她的那只大閘蟹。
他剝蟹的動作很斯文也很有技巧,不疾不徐地挖掉蟹臍和蟹眉,然后把處理干凈的蟹掰開,最后用筷子挑出蟹肉,裝到小碟子里,推到她面前。
凝一眼小碟子里的蟹肉,阮舒瞳仁微斂,抬起烏烏的眸子看傅令元。
傅令元在用濕毛巾擦拭沾了蟹黃和汁水的手指,沖她揚揚下巴:“現在可以吃了。”
桌上幾人均將這一幕收進眼里,又開始起哄了。
“傅三你真是不同以往了呀,上回你帶小花旦過來,都沒見你把人家伺候得如此周到。現在是二十四孝好男人了?”
一人剛戲謔完,另一人緊接著接口:“我看應該是林二小姐太有手段了,把傅三給治得服服帖帖的。”
“這么說,傅三你該不會由此結束放、、蕩不羈三十年的心吧?”
大家顯然都默認這句為玩笑話,不約而同哈哈哈地笑了幾聲。
但見傅令元挑挑眉峰,懶懶道:“我確實該結束放、、蕩不羈了。”
他在桌面上握住阮舒的手,像是宣告一般。
“我們倆已經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