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地打量她。
她熟視無睹地專心喝粥。
少頃,傅令元薄唇一掀:“你是不是和藍沁說什么了?”
他看得很清楚,她在抽藍沁鞭子之前,藍沁又用言語羞辱她,有一瞬她分明湊近了藍沁,從他的角度,感覺兩人是在說什么悄悄話。
阮舒未做回應。
傅令元抿緊唇。
外面的守衛在這時送了一份快件進來:“老大,上面沒有寄件人,但收件人是你。我們檢查過了,不是危險物品,像是文件之類的東西。”
“好。”
傅令元擰眉接過,揮揮手讓守衛下去,謹慎地稍微掂了掂,沒掂出什么異常,才撕開封口。
幾張照片立刻從里頭滑落出來。措手不及地散掉在桌面上。
內容全部都是她被蒙住眼睛月兌光衣服綁在床、上的場景。和發到阮舒上的視頻分明是配套的,可能也就是陸少驄所提過的藍沁托人給他的那些。
區別在于,現在呈現在自己面前的這些,并沒有打碼。
只一眼,傅令元的臉便?得如鍋底。沉得快要滴出水來,迅速地蓋住。
一抬頭,發現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阮舒的視線早就掃了過來,疏離而冷漠地落在照片上。
“抱歉。”傅令元遮擋著將照片統統往回塞。
阮舒作為當事人反倒十分平靜,平平靜靜地伸出手,捏住距離她最近的那一張,拿起在自己面前。
傅令元猛地奪回,極其惱怒,也不知是惱自己是惱她還是惱藍沁。或者全都有。
積累多日的沉悶,因為藍沁的這一步緊接著一步的b迫而轉變為狂躁,像是早些年尚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的毛頭小子那般,一旦出現和阮舒此次遭遇有關的東西,他就被引爆得直跳腳。
是啊。是跳腳,是無能為力的干跳腳,其他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但聽阮舒忽而清清淡淡地出聲:“沒關系。我身上的哪個地方你沒有看見過?現在不是只有你在看?沒什么可遮遮掩掩的。或許你還可以留下來做紀念,必要的時候拿出來分享給大家。”
傅令元先是微微一怔,繼而眼睛暗沉沉,眼神陰森森。
阮舒的表情無害無畜,很干凈,唇邊旋出一抹淺淺的笑意:“你不喜歡嗎?我以為你喜歡的。你不是也拍過類似的?這幾張比起三鑫集團慈善晚宴上的那張,要吸引人,對不對?”
點到為止,她并未完全攤到明面上來。
她的視線停在傅令元的臉上沒有挪開。約莫因為她的話題過于猝不及防,他的眼神從陰森中又生出一絲微恙。
阮舒保持著笑意。
那個未解之謎啊……很早之前她就排除了各種因素,確認下來兩個可能:第一,強了她的人拍的照片;第二,強了她的人離開后,又有人進來拍了她的照片。
在傅令元承認他自己就是強了她的那個人之后,其實謎底已經算基本揭曉。
她在心里猜測過他當時那么做的原因——既然他揣著目的故意接近她,那么大概就是為了給她制造難堪的處境,他好多一個表現他自己的機會,同時也體現他的大度。大度地不介意她的壞名聲。
她始終未曾提起過,始終未曾深究過,始終未曾向他確認。
直至今日,此時,她突然就想拿出來刺他了。
她想她一定是和這樣的造型特別有緣。他強她的時候蒙她的眼。為了防止她看到是他;藍沁找人強她也如此,為了防止她看到羞辱她的是女人。
傅令元繃著臉沉?。
阮舒又從他的神色里看到了愧疚。
這是最近她每天都能無數次從他臉上看見的他的情緒。看得她都快要膩煩了,膩煩得她都要覺得,為什么他的愧疚好像特別廉價,動不動就擺在她的面前。
她需要的不是他擺表情,她需要他為這份愧疚而做出實際的行動。
嗯,實際的行動……阮舒握緊手中的碗。
傅令元的唇線抿出堅冷,嚅動嘴唇似乎打算要說點什么。
阮舒已經喝完粥,率先將空碗放下,起身,離開,上樓。
傅令元定定坐在沙發里,神色晦暗不明。
“阿元哥!”
陸少驄也從后面的屠宰場回來了,身上攜著消毒水的味道,顯然剛清理過他自己。
“元嫂怎樣?”他的視線有意無意地朝樓上的方向瞟一眼,問:“剛剛看她的狀態,好像比之前要好不少。阿元哥你之前不是說元嫂總不吭氣嗎?現在不僅說話了,而且還能主動拿鞭子抽那個賤人了。看來那個賤人還是有點作用的,至少能刺激刺激元嫂的情緒。她有反應總比沒反應好。”
“嗯……”傅令元應得頗為敷衍,往后靠上沙發背。閉上眼睛,狀似疲倦地用手指揉眉骨。
見狀,陸少驄知他心情不好,忖了忖,有些笨拙地安慰:“這……元嫂這情況,還是要慢慢開導。好歹她現在沒有太消極。對吧?阿元哥你多陪她做些開心的事情,紓解她的心情,元嫂肯定能恢復的。或者你們要不要去旅個游什么的,散散心?”
“謝謝……我再考慮考慮……”
傅令元的語調沒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依稀給人一種低靡感。
陸少驄瞧得直擰眉。心底對藍沁的痛恨又是進一步加深。
傅令元睜開銳利的?眸,記起來一事道:“我回來的時候在門口碰到焦洋了。”
“噢,那個死條子啊。”陸少驄不以為意地哧鼻,“他每天都在來。頭兩天是秉著警察的身份來找我問話,問我最后一次見藍沁那個賤人是什么時候,我扯了幾個謊給打發了。我就說我如今tm的是網友們口中的綠帽子終結人,也是受害者,如果找到藍沁一定要通知我,我得高調地在公眾面前甩了她才能解氣。哈哈哈哈哈。”
笑了幾聲后,他繼續道:“他沒有證據。不是不能總騷擾我嘛。所以后面幾天就改為蹲守和跟蹤。哼,每天都在我屁股后頭,他以為我不知道?他愛跟就讓他跟嘍,反正我是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最近除了去公司上班和回家,就是來阿元哥你這兒,可比去c’blue有意思多了。”
“不管怎樣,還是注意點。”傅令元叮囑,“他已經認定了藍沁在這里,是不會輕言放棄善罷甘休的。”
“阿元哥放心。該注意的我會注意。”陸少驄輕輕地笑,“不過其實這個死條子恐怕根本折騰不出什么。都打聽過了,他之前偷偷摸到我們交易的那個會所,是他個人擅自行動,已經違反了紀律。之后機場的那次,貌似也因為什么收獲都沒有,遭到他上級領導的痛批。所以他暫時翻不出什么浪。”
眸子瞇出陰鷙,他算計地摸了摸下巴:“我瞧著他每天來來回回真累,都有點心疼,琢磨著想誘導他私闖民宅,幫助他再犯點過錯。”
傅令元聞言不予置評,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倒確實希望能治一治焦洋,讓他安分一陣子。
有手底下的人進來提醒陸少驄公司的一個會議已經被他耽誤了。他這才不情不愿地準備走人:“煩,又要去坐無聊的辦公室。阿元哥你不在,我連去公司也比以前更沒勁兒了。趕緊回來上班吧,季度考核快到了,董事會的那幫人還等著驗收成績。”
●тTk ān●c○
傅令元眉心微凜。不止董事會。還有四海堂。交易失敗之后,連著就是阮舒出事兒,后續情況他都沒有插手處理,不曉得陸振華都是如何幫他給出交代的。
“那阿元哥我晚上在來找你們。想和你以及元嫂一塊兒吃晚飯啊。”陸少驄道別。
“好。”傅令元略略點頭,“晚上讓十三下廚。”
陸少驄朗朗笑開:“那敢情好。好久沒嘗十三的手藝了。怪嘴饞的。”
傅令元勾唇:“你嫂子也喜歡十三煮的東西。”
陸少驄算是聽出來:“原來我是托元嫂的福。”
傅令元但笑不語。算作?認。
送走陸少驄,扭頭看見那份裝著照片的快件還在桌上,他讓傭人拿來剪刀和火盆,一邊將那些照片剪成碎片,一邊將碎片丟進火盆里。全部燒毀。
處理完之后,傅令元上樓,在臥室里找到了阮舒。
和之前的狀態差不多,閉著眼睛躺在床上。
他分不清楚她究竟是累了所以在睡覺,還是純粹地不想搭理他而把自己封閉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但一想起在樓下時她的溫和和笑容,他就不自覺感到心悸。
他干干地坐在床邊一聲不吭地陪她,而她則悄無聲息,就像兩人在中醫藥館的那幾天,只不過她給他的感覺不再那么地死。
坐了十多分鐘,傅令元將傭人叫上來守在門邊,嚴苛地要求傭人們不許關門,要讓她隨時在她們的視野范圍內,但同時要保持絕對地安靜,不能吵到她,不能礙她的視線。
旋即他下樓,打算去見藍沁。
恰巧有電話進來。
是陸振華。
期間他只在頭一天親自打電話來慰問過阮舒的情況而已。掂了掂心思,傅令元劃過接聽鍵:“舅舅。”
“阿元啊,聽說你帶回來了?”
“嗯,早上剛回來的。”在別墅的動向,素來瞞不住,傅令元并未訝異。
“阮小姐還好么?”
“還行。外傷差不多痊愈了,狀態也有所好轉。會說上一兩句話了,也能自己吃飯。”傅令元簡潔回答。
“嗯。好消息。”陸振華有點不咸不淡,下一句話鋒一轉,切入正題,“既然阮小姐有所好轉,你也該收回心。四海堂這些天的事情,可堆積了不少。正好我現在在和另外幾位老堂主喝茶,你要不過來一趟?”
雖是詢問,但其實就是要他過去。
傅令元眉心輕輕一跳,挑著唇際應道:“好。舅舅你們在哪兒?我現在過去。”
剛結束通話,不出兩秒卻是又進一通來電。
三張免費的推薦票記得投喲。先發這一部分,下一更:零點之前。
咦,我以為昨晚的驚喜給出之后,你們會給我漫天撒鉆的……(?ì_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