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地克制著一種淡淡的離愁,對著他微笑。
“沒有理由。”輕聲說出這四個字,他的心又是一陣窒息。
我愛你!這就是理由。
你也愛我,這還是理由。
只是這些,他沒有辦法輕易出口,他得先放她自由,總有一天她飛累了,還會回來他這棵樹上棲息吧。
“這兩個人最近有點兒別扭,我們多給他們一些空間吧。”肖鴻杰對柳小萍說。
“好!”柳小萍微笑。
齊洛格個性上很像柳小萍,心里再難過,對待別人時也是微笑的。
肖鴻杰看到這個女人,不自覺地想起了自己這一生最愛的那個女人。她們兩個人很巧合的都是齊洛格的母親,并且都是那樣美麗善良的女性。
剛才在法庭上,陸琛遠認罪了,他承認了對柳小萍的強暴。
這個女人,她是飽經滄桑的,到現在眼神中也總是流露出絕望,這讓肖鴻杰真是說不出的難受。
齊洛格的眼光總是跟隨著傷感的母親,他是知道的。
很想要為女兒做件事,為了她,多陪一陪柳小萍,多開解她,讓她看到這世界的美好。
他和她一樣,都被自己心愛的人拋下,孤單地留在這個世界上。
就算不為了齊洛格,他也愿意陪陪她,不忍看她絕望的樣子。
“小洛,你媽媽說想去公園走走,我陪她去了。你們想做什么,隨便你們吧。”肖鴻杰跟女兒打了個招呼,齊洛格剛要說還是她來陪著媽媽,卻被喬宇石拉住了手臂。
“讓他們去,你沒發現嗎?你這個爸爸看你媽媽的眼神有點兒不對了,何況你母親現在的狀況真是需要有人陪伴。他們年齡相仿,又都失去過愛人,互相之間應該能更懂對方的心思。”
喬宇石什么都看在眼里了,這個男人,他現在其實處處都在想著她的事。
“你有想去的地方嗎?我也陪你走走。”喬宇石看肖鴻杰都主動提出要陪柳小萍了,自己也鼓足勇氣再次約齊洛格。
“不用了,我回去收拾一下東西。這幾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要回學校,功課已經落下了很多。還有網店的事,夠我忙的了。”
“那就回去吧!”他不勉強她,跟她一起拿了車,往最近住的地方開去。
路上齊洛格的手機響,是久違了的喬思南。
“喬思南的電話。”她輕聲說,好像是在征詢喬宇石的意見,這電話接還是不接。
自從知道他的事,齊洛格跟他再沒有過接觸了。
從前的小勇哥,因為有過欺騙利用,即使他是有苦衷的,她心里恐怕也缺少了當時的信任感了。
“接吧,別讓他知道你已經知道了所有事情是他做的。他快行動了,必須得給他一些教訓,不能讓他胡鬧下去。要是讓他知道了我在布控,他警惕了,事情也會砸了。”
“好!”她配合他,也是為了喬思南好,讓他早點回頭。
“喂?”
“最近好嗎?”喬思南問。
他其實早想打電話給她了,也知道她父親的死訊,更知道自己大哥在幫她處理這些事。
特意選在今天才跟她聯系,是他知道今天開庭,且也早知道結果。
費盡心思地拆開了兩個人,他們現在卻還是這么藕斷絲連的。
在最終的行動之前,他不能再做可能讓喬宇石起疑的事,對齊洛格的想念,對她的追求,他要等到事情完成之后。
“還好!”
“我想跟你見個面,方便嗎?是關于我大哥的事,我想和你聊聊。”
“他的事沒什么好談的了,我們已經沒有可能了。”不自覺的,齊洛格偷眼看了看喬宇石,他像是沒聽見她的話,沒有任何表情地目視前方,開他的車。
這個時候喬思南說要見面,她想,勸他們重歸于好都只是一種說辭。
他也許更多的是想著怎么拆散,何必呢,都已經拆開了。
想到小勇哥總是千方百計地讓她和喬宇石分開,她的心都是痛的,冷的。
四五年的感情了,原來只對她是一種感情,對喬思南來說卻只是欺騙,她是一顆棋而已。
“小洛,很久沒見到你了,我們見個面行嗎?”他的聲音里甚至有種請求了。
即將要付出行動,他現在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夏宛如自從和喬宇石走了以后徹底地消失了,他每次想起心里都是空落落的。
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喜歡夏宛如,還是齊洛格,就是覺得好像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他。
齊洛格再次看了一眼喬宇石,他應該聽得到話筒那邊喬思南的話吧?
喬宇石沉重地點了點頭,很想知道他到底還要跟齊洛格說些什么。這些,齊洛格都沒有瞞著他,她的心應該是無私的吧。
“好吧,什么時候,在哪里見面?”
“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接你,我們去江邊吧。”
江邊,是他們從前經常聊天的地方。
“下午三點,你到我家來接我吧。”
“好!”
還有幾個小時,喬宇石心中苦澀地想,這幾個小時可就是他的期限,他只能陪著她幾個小時了。
還不知道今天以后,她再肯不肯跟他聯系。
不管怎樣,她父仇報了,從今天開始她會努力快樂起來吧。
陪了她走過做黑暗的時刻,他又想陪著她找回快樂了。也許他永遠都會不放心她,想永遠和她在一起。
齊洛格掛了電話,握著手機出神。
她馬上要去見喬思南了,有件事情做很好,可以沖淡要離開喬宇石的傷感。
“他怎么會給你打電話,你跟他很熟悉?”從前喬宇石不會問這個問題,實在是最近知道了喬思南的隱蔽,相信他還有很多事情瞞著他這個大哥呢。
齊洛格的出現,從一開始他就覺得很奇怪。
為什么她就正好會在那天晚上他喝醉的時候到城南別墅,又為什么她跟夏宛如那么相像。
還有她后來的相親,如果說前幾次都是巧合的話,那次不該是的。
“其實我出車禍,就是喬思南撞的。”
所有的事情齊洛格都不想再為喬思南遮掩了,萬一他還有什么陰謀,也免得她和喬宇石覺察不到。
這一點的確是喬宇石沒有想到的,喬宇石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喬思南啊喬思南,他從來都認為他就算是報復也不會傷害別人。
他恨喬家,恨他母親,恨他這個大哥,卻也沒有下殺手,說明他還是有良知的。
卻不想他早在幾年前就對齊洛格下手了,車禍,應該不是巧合吧?
“跟我去一下城南別墅。”他要知道他撞齊洛格到底是不是意外。
喬宇石在往城南別墅飛奔的時候,也留意了后面有沒有車輛。
看來這許多年來,喬思南經常是暗中跟蹤的。
他記得很清楚幾年前初次強暴齊洛格的時候,根本沒有叫過喬思南來。
他怎么會正好出現在那兒,而且還撞了人?
喬宇石的表情那么嚴峻,齊洛格想,他定是想到了什么。自己從前也認為喬思南是意外撞了她,他的謊言騙了她幾年,讓她從沒有想過這場車禍有沒有可能是故意為之。
就連喬宇石和喬思南長的像這一點,她都沒有懷疑過。她怎么那么單純,那么傻?
“也就是說你跟他已經認識好幾年了?”喬宇石已經從最初的痛心中完全冷靜下來。
無疑仇恨讓人變得可怕,喬思南實在是太處心積慮了,看來他還是低估了他。
必須要把所有事情串起來想,說不定還有些是他錯漏了的。
“對,從出車禍開始我就跟他認識。他說他很愧疚,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他說他叫小勇,我都叫他小勇哥。”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他是喬思南的,當時就沒有懷疑過?”
“懷疑過,可后來還是被他說服了。他跟我說當時他剛接手喬家自己的生意,要是讓家人知道他撞了人他就死定了。他說他不是喬家的孩子,能得到你們認可是不容易的事。是我不好,我要是早發現他有陰謀,或許后來就不會發生那么多事了。”是她對喬思南的理解縱容了他,才讓喬宇石和她沒有任何警覺。
看齊洛格的小臉那么暗淡,喬宇石伸出揉了揉她的發。
“不怪你,別說是你,就是我也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喬思南的高明之處就在于,他總是做一些讓人覺得他是為你好的事。
他同時還融入了情感,亦真亦假,讓人根本就防不勝防。
“對了,你當時來跟我相親,是怎么來的?我總覺得你對我的接近都是有問題的,是有人設計的。”
“是我母親的一個朋友,她說你是喬氏總裁。當時我爸的廠子要倒閉了,母親急著讓我嫁出去,怕到時候落架的鳳凰不如雞,我會被人瞧不起。”
“你呢?你又是怎么來的,是喬思南讓你來的?”
“也不是,是我奶奶。你等一下,我打個電話。”
喬宇石撥通了喬宅的電話,讓奶奶接電話。
“奶奶,幾年前我總相親,你那些相親對象是哪里來的?”
“啊,那些啊,都是你爺爺的朋友什么的介紹的。”從前他問過兩次,都是這么說的。
“不是吧?我都知道了,根本不是,是喬思南讓你給我提的吧?”
“你知道了?是啊,思南也是為你好。他總說你為了喬氏太累了,應該早點結婚生子,以后有了孩子能早點接你的班。你知道,奶奶也想早點抱重孫子。”
“奶奶,我知道思南都是為我好。這件事您就當我沒問過吧,他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這些情況呢。奶奶今天心情好嗎?身體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
“我啊,好得很。最近你們幾個都忙,也不總回來看我們。尤其是上次說了跟小齊去打結婚證,后來也沒音信了。唉!我的重孫子,你讓我等到什么時候?是不是又跟她分手了?上次的事不都說了是誤會了嗎?怎么也不帶她回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多天了,她每天都在掛念這件事。
想要提一提,老頭子脾氣暴躁。即使是誤會了,也從此不太喜歡齊洛格了,她都不敢提這件事。
“奶奶,最近她家里有些變故,她父親過世了,所以我們就沒怎么回喬宅。”
“阿彌陀佛,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們說,我們是應該去吊唁的呀。”
“奶奶,我在開車先不和您說了。我一定盡快回喬宅看您,您放心啊。”喬宇石匆匆掛了電話。
“相親的事也是喬思南安排的?”
“是!所以我懷疑你的車禍也是他故意的,你能說說當時具體的情況嗎?我忘了,你不記得那些了。”喬宇石和齊洛格這么多天一直在為她父親的事奔走。
除了那個很少交流,她也并沒有把自己恢復記憶的事跟他說。
“我已經想起來了。”她輕聲說,有時她真希望自己從來都沒有想起過。
要是沒想起來,在喬宇石對她好的時候,她也許還更容易敞開心扉重新接受他。
車,被緊急剎住了。
喬宇石誠惶誠恐地看向齊洛格,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要凍住了。
她知道了,她知道他是怎么奪走她第一次的了?
她一定更恨他了吧?
“我都知道了,就在上次我想要自殺之后,我的記憶全恢復了。我也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所以你更恨我,更不原諒我了,是嗎?”喬宇石痛苦極了。
多希望時間能夠倒流,他一定不會侵犯她。
時間能倒流嗎?顯然是不能的,他所犯下的錯誤永遠都沒有辦法彌補。
“我剛想起來的時候是非常恨你,明明是你奪走了我的第一次,還理直氣壯地總是懷疑我對我不好。現在,沒有恨了,也沒有愛。我們曾經很好,你對我不好過,也對我好過。我還是希望你能過的好,過的快樂。我父親的事,我是很感謝你的,也算是扯平了吧。”他為她死過,她也為他差點死了兩次,平了,也該散了。
這話比她還恨他還讓他恐慌,有句話叫哀莫大于心死。
шшш. ttκΛ n. c○
她對他沒有愛沒有恨,那還能有什么?就是沒有任何感覺,再怎么努力,也抓不住了。
曾經的信心滿滿在得知她恢復記憶的一瞬間,好像被徹底的擊潰了。
喬宇石,你在指望什么?你希望她永遠有一段記憶的空白,僥幸地讓她原諒你嗎?
傷害過就是傷害過,你是男人,你該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我知道了,我不會打擾你了。你也要幸福,好嗎?”
車輛重新啟動,緩緩前行,齊洛格不敢看他有些憂傷的側臉。
她說沒有愛了,也沒有恨了,她騙了他。看到他難受,她也難受,看見他高興,她還是會不自覺地高興。
逃避著壓抑著,只是不想再被傷害,不想重蹈覆轍。
“我會的。”她輕聲說。
“那天晚上,我被你……我很絕望,陸秀峰追上來的時候,我覺得很羞愧。正好有一輛車開過來,還開的飛快,我就沖了上去。你這么說,我也有些奇怪,當時要是我沒沖上去,他會不會撞我呢?”
小勇哥真的會殘忍地去撞一個女人嗎?總該有個理由才是。
“我們去城南別墅找找證據在給這件事下定論吧。”
到了城南別墅,喬宇石帶著齊洛格上了他別墅外面的山坡查看,也去了別墅里面。
果然看到有攝像頭,看來那個山坡上曾經發生過什么,喬思南都是知道的。
“他真的是有意撞我?不可能吧?那個時候他根本就不認識我啊。”這個問題也是喬宇石在思考的,他應該是不認識齊洛格,為什么又要撞她?
別說他不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就算是,也得分對象使壞。
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他撞她,怕是因為夏宛如吧。
“我知道了,他以為你是夏宛如。你們長的相似,那天晚上我把你當成了她,很可能他也是把你當成了她。”喬宇石苦笑了兩下,所有的事情全部能解釋通了。
從頭到尾,夏宛如都是喬思南手中的棋子,是用來對付他的紅顏。
后來夏宛如的出現就足以說明是跟喬思南有關系,為什么喬思南要對自己的棋子下手?恐怕只有一個解釋了,他喜歡夏宛如。
喬宇石想到此,立即給江東海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去查夏宛如的資料,并且把她現在的情況都查清楚。
“我們坐在這里聊聊天。”喬宇石輕聲說,齊洛格在他旁邊坐下來。
“別恨喬思南,他當時撞你,我猜是因為他喜歡夏宛如。他以為夏宛如背叛他跟我在一起了,是想懲罰那個女人吧,至少不是沖著你。要恨,也該是夏宛如恨她。”
“夏宛如”齊洛格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事情太多,她幾乎都不回想從前的事情。
“我父親說我有個姐姐,你說她有沒有可能是我的姐姐呢?我覺得她的年齡是相符的,何況我們長的又這么相似。”
“我也懷疑過,已經讓江東海查她的資料了,很快就能給你一個回復。”
這么說來拆散她和喬宇石的,有喬思南,也有那個可能是她姐姐的女人。
“我想到了!”她低呼了一聲。
“想到什么?”
“你記不記得我跟你提起過,曾經有過一個女人警告我。她戴著墨鏡遮著臉,我看不清她長的什么樣子。我猜那個人就是夏宛如,一定是她!”
“她早就知道喬思南的陰謀,知道要對付我們,所以她警告我。她說我跟你在一起不會幸福,要我珍惜和肖白羽的緣分。看來她還是不忍心吧,她不是個壞人。”
“傻瓜!”喬宇石嘆了一聲,把齊洛格攬過來,讓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小洛洛,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一定要幸福。”最后一次靠他的肩膀了吧,她沒有拒絕,輕輕依靠在上面。
“你覺得喬思南對你是真心的愧疚,還是只想利用你?”
依照他自己的判斷,還是相信弟弟是個好人。
征求齊洛格的意見,他是想更肯定一下自己的想法。
對他的教訓可大可小,全在于喬思南到底有沒有失去良知了。
“我相信他的本性不壞,我也能感覺到他對我還是有幾分真誠的。有時候一個人被仇恨控制了,就會連思想也變的扭曲。我真是希望有一天他能夠放下所有的不愉快,不要再執著下去了。”
“他會的,我會想辦法讓他走上正道的。也是我這個做大哥的沒有做好,沒及時發現他的問題。要是從小時候就開始引導他,也許就不會有今天了。”所以他們的劫難也是對他的懲罰,也或許是對當年父親和喬思南母親的事情的一個懲罰。
不管是對誰的,他是喬家的長子長孫,由他來受懲罰也不為過。
“你已經做的夠好了,你對他的信任卻成了他利用你的工具。喬宇石,你別自責,你應該高興點兒。”就要離開了,她舍不得,也不放心。
他和喬思南的較量,她不知道會是誰獲勝。她多希望別有這場較量,可是喬思南做了這么多年的準備,不會輕易放棄的。喬宇石說要給他個教訓,這教訓還必須得給。
她的眼神中寫滿了關心,心疼,他應該沒有看錯吧?
他的小東西,永遠都是那么心軟善良。
“我會的,我們都要快樂幸福。”
“走吧,我還要收拾東西回到家里去。”
“跟我在吃一頓飯吧。”
“嗯!”
喬宇石載齊洛格去了一次精心齋,飯吃的有些憂傷。
他們都明白,他們之間是被設計的,是造化弄人,卻又無力牽手。
吃過飯回到住處,齊洛格開始收拾東西,喬宇石靠在門邊看她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
上前一步,就能抱住她,也許可以親吻她。
他沒動,好像腳有千斤重,只能定在那里看著她。
“我走了!”齊洛格輕聲說。
“不要你送了,我還是一個人回去。”
看著她提著簡單的東西走出門,只留背影對著他,喬宇石深呼吸了幾次,還是忍不住幾步跑上前,從身后摟住了她。
“小洛洛,再給我抱抱,給我抱抱。”他在她的耳邊喃呢,她的淚涌上來,在眼圈里旋轉。
要是你舍不得他,就給他一次機會?她在問自己的心,這種想法維持了一瞬間,還是被她壓了下去。
不能原諒,不能回頭,一時的感動心軟承載不起一生的幸福。
掰開他的大手,她輕聲說了一聲:“我走了。”
“我送你!”
“不用,我還是自己走。”
“必須送!”
好吧!再感受一次他在她身邊,即使分手也不想做的太絕,不想讓他心冷。
送她回家,進門,她再不留他,他也沒有理由留下。
終究是要散的,他走后,齊洛格發現家里是如此的冷清。
爸爸不知道把媽媽帶到了哪里,只吃中飯的時候給過她一個電話,說中午不跟她一起吃。
好在一會兒還約了喬思南見面,否則她真沒辦法在空蕩蕩的家里呆下去了。
沒等喬思南來接,齊洛格一個人先走路去了江邊。
坐在那張椅子上,看著來往的船只在江面上行駛。看浪花在水中翻騰,一點點地卷走,消失。
為什么剛跟那個男人分開一會兒,就有些想他。
總是要拼命地回想他曾經怎么對她不好,她才能把他從大腦中趕走。
如果記憶能夠選擇就好,她愿意把關于喬宇石所有的記憶抹去。
就像當初被車撞了失憶,她徹底忘記了陸秀峰,忘記了一段不美好,那樣多好?
喬思南來了,見她看著江面發呆,也沒出聲,默默在她身邊坐下來。
“你來了?”她輕聲問,沒有扭頭看他。
“怎么不叫小勇哥了?聽大哥說,你父親過世了,難過吧?”
“嗯!”輕輕地點頭。
小勇哥,你的關心是真的嗎?
“想哭就哭,以前有難過的事都在我身邊哭的,還記得嗎?”
“嗯!”她再次點點頭,卻哭不出來了。
想著他是怎么騙她的,她的哭,她的傾訴有多傻,她還怎么能哭的出來?
喬思南也沒多想,覺得她不愛說話可能就是因為喪父。
伸出胳膊想摟她一下,被她閃身躲開了。
有多少天沒見她了,他心里想的厲害,偶爾是她,偶爾是夏宛如。
他總是跟自己說,他愛的人是齊洛格,絕對不是夏宛如。那個女人走,他一點都不關心,根本無所謂。
“原諒他了嗎?其實我大哥還是愛你的,他那樣對你,也是因為太愛你了吧。我只是擔心,有些男人積習難改,尤其是家庭暴力。要是別的原因,我真希望你早點跟他重聚。”這就是他今天來的目的吧,如果不是她知道了他的那些計謀,此時她會覺得他真是為她著想。
心里泛起了苦味,小勇哥是徹底沒有了吧。
“我明白,我不會跟他在一起了。”她依然低著頭,依然看著江面輕語。
“我不是想拆散你們……”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小洛洛,看著我!”他忽然伸手搬過她的肩膀。
避無可避,她抬眼看向了他,他的眉眼跟喬宇石真的很像,為什么她從前都沒發現呢。
“別太難受,你父親走了,我也很為你難過。可你要往前看,你要活的高興,明白嗎?不要讓過世的人不安心,我失去過親人,我知道沒有親人的滋味。我都挺過來了,你也可以。”
這一刻他是真的關心她的嗎?她忍不住猜測。
他所有的關心她都沒有辦法分辨真假了,小勇哥,怕是再沒辦法回到從前的默契和親和。
“我會的,明天開始我就會高興起來。我爸爸也希望我能高興,他會希望我忘記所有的不愉快。有時候,我們為了去世的人過于執著,是沒有必要的。他們走了,灰飛煙滅,什么都沒有。要是我們還為了他們去折磨自己,甚至身邊的人,就是不明智的。”
相交一場,我總還是想要警告你,你能懂嗎?
喬思南的表情一滯,她這話是巧合,還是意有所指?
難道她知道了我報仇的事?不,不可能,她知道怎么還會跟我見面,他會恨死我的。
“小洛洛這話說的真好,那我就不用擔心你了。你一定要記得一句話,不管你和我大哥怎樣,我始終是你的小勇哥。你遇到任何困難都可以找我,我……”我喜歡你。
他把后面幾個字吞了回去,不是表白的時候,她也不會接受。
他沒說,她卻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來了。
回避了他的目光,她從他手臂中掙脫,再次看向江面。
“小洛洛,要是別的男人喜歡你,你會接受嗎?我是說,如果他能有我大哥那么帥,比他從前對你還要好。”
“我喜歡他,不是因為他多帥,也不是因為他從前對我好。”她這相當于就是拒絕了他。
“那是因為什么?因為我曾經教過你要愛上他?”也許,也許她是個比較容易接受心理暗示的人。
“不是總有人說,愛上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嗎?”她愛喬宇石,她不知道為什么愛,從來都沒有答案。
小洛洛,我知道該怎么做了,我會讓你愛上我。
我要奪走喬氏,卻也不只是奪走喬氏那么簡單。我要讓喬家最重要的那個人,讓他痛苦,讓他一生都痛。只有他痛了,他的母親父親才會痛,這是他們應該付出的代價。
“小洛洛我走了,你要保重自己。”
“嗯!”她輕輕點頭,隨即目光再次注視著水面。
他起身,像來時一樣,默默地離開。
一直坐在那兒,過了很久,身邊又有人坐下來。
“對不起,我剛知道你父親走了。”竟是慕容博。
她轉頭看他,有些吃驚。
“你怎么找到這里來了?”
“跟著你來的,還看到你跟喬思南見面了。你最近好嗎?為什么發生了這么大的事也不告訴我一聲?”
“是故意不想讓你知道的,不想有個人跟我一起難過。”
“傻丫頭,不把我當哥哥了嗎?”
“哥哥就是哥哥,不當就不是哥哥了嗎?”她反問,勉強擠出一絲笑。
如果不是呢?
“我還能為你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陪我去喝一杯酒吧。”
齊洛格就只喝過那一次酒,酒后失身給了喬宇石。
這次喝酒,竟還是為了把他的身影從腦海中趕走。
“女孩子喝什么酒,心情不好就跟我說。”
“沒有不好,就只是覺得想要忘記這段時間所有的事,想要重新開始,想跟過去告別一下。”
“是在心里告別他嗎?”他盯著她的眼睛問,她的眼神黯了下去,看來他是猜對了。
他還是不能表白,表白了也沒有任何意義,她心里已經容不下他了。
“算是吧。”她倒坦率,坦率的讓他心有些苦。
“如果要告別一個人,喝酒是沒用的。就算是被洗了腦,也還是忘不了。”他試過了,喝酒,忘記她,都做不到,還不是隔三差五的要來看她。
非得看到她,他才能放心。
“誰說的,我爸爸過世前我都要把他忘了。”就是爸爸走了,他幫了這么多忙,才重新把他裝回心里了。
短暫的忘不是真正的忘記,傻丫頭。
“我帶你去散心吧?我們去希臘,怎么樣?”希臘嗎?那是充滿愛情的地方啊,她還記得喬宇石和程飛雪是在希臘度蜜月呢。
她的抽屜里還有一對手鏈,是程飛雪給她帶回來的禮物。
那一對鏈子栓住了程飛雪和阿欣的幸福,她也許是因為沒把鏈子送出去,所以愛神都不祝福她。
“走吧!現在就走!”她沒說話,他以為有希望,伸手來拉她。
“不,那是情人們該去的地方,你是我哥哥,不適合帶我去那里。”
“那就去馬爾代夫,或者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都行。”
“我哪里都不去,我就想留在家里陪我媽媽,她心情還是不好。”
“帶著她一起去,我們去環游世界,走一圈回來,什么煩惱也沒有了。”
“不了,她不會去的。父親的七周還沒有燒,就算是燒過了,她恐怕也不愿意離開跟父親一起生活過的地方。”不止是母親不會愿意去,她也不想走。
母親的事還是她的心病,這許多天來,母親雖然沒有表現得太絕望,她也還是擔憂的。
“那好吧,你哪兒都不去,我就經常陪你出來坐坐聊聊,你不會也拒絕吧?”
“當然不會。”她笑了笑。
又聊了一會兒天,接到父親的電話,母親已經被他送回家了。
“小洛,爸爸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您說。”
“我今天跟你媽媽說,讓她別再回去你們的老房子住了。她看到那里睹物思人,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走出來。她不肯,她說跟你兩個人生活很好。你看你能不能想些辦法,讓她搬過來?她受了這么多苦,我看著也不忍心。”
她馬上就要回學校上學了,并且還要弄網店。就算晚上可以回來陪媽媽,白天把她一個人放家里也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