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將她嬌小的身體包裹起來,與旁邊紛紛攘攘的人羣成了鮮明的對比,大家都趕緊路過這一段抽風口。
她只是安靜的坐著,安靜到蘇煥遠遠這樣望著,都捨不得將視線移開。
她有多久沒有在這裡出現了,自從上次小雅出事後,就沒有再見面,聽說她和左彥去了度假村,然後又聽說跟左彥鬧僵了,她那個可愛的弟弟也沒有醒過來。
他就想,現在的她是不是又一如從前那般悲傷到無法悲傷,茫然的徘徊在大街上沒有人可以陪她說話。
一輛計程車開到公司前方停靠在路邊,他知道那是林亞薇來了,自從他們訂婚後,她就每天接自己上下班。
他訂婚了,和一個該在一起的女人,也是曾經心疼過的女人,可是人是會變得,那個女人變得越來越不可思議,和從前判若兩人。
他有時候想這只是出於一種愧疚,去彌補這五年的離去,有時候又覺得自己應該照顧她,因爲她是因爲某人才變得這樣不可理喻。
所以他只是和所有人一樣理所當然的認爲應該是愛她的,一個人的眼睛和思維會騙自己的,唯獨感覺不會的。
他一出來林亞薇和木槿都注意到了,同時看著他,然後木槿垂下眼眸,當做沒看到他們。
林亞薇從車子裡走出來挽住他的胳膊,嗔道:“今晚下班特別晚呢,我們去吃點宵夜好不好?”而蘇煥只是“嗯”了一聲便將視線轉向了已經站起來的木槿。
木槿原本是想要離開的,卻被他的聲音怔?。骸澳鹃?,怎麼不回家?”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這樣胡亂地問道。
木槿沒有回頭,繼續埋頭往回走,卻被他一把拉住了,她擡頭望了一眼他,很冷漠地推開他的手,仿若陌生人一般繞過他。
“木槿,要是難過的話就找個沒人的地方狠狠地哭一場,哭過了就好了?!彼n著她的背影大喊道。
要是難過的話就找個沒人的地方狠狠地哭一場,哭過了就好了。很多年他也曾站在池塘邊這樣對著她說著,那時候他們是情侶,他總會把她摟著懷裡揉她的頭髮。
而現在只能遠遠的對她喊,甚至連面都不能見,時光在真的是一把無情的刻刀,改變了所有人的關係和容貌,甚至是心靈。
木槿停下了腳步,覺得眼前溼了一大片。
可是她開始越來越分不清這個人究竟是從前那個對她好的蘇煥,還是那個惡狠狠彷彿要看她生不如死他才痛快的蘇煥,她感動卻不敢忘了他對自己的恨。
“蘇煥,我曾經不小心的傷害了你的亞薇,而你也間接的傷害了我的亦晨,我們之間能不能一筆勾銷。我很累,真的很累,看不清你們的世界,那麼充滿了算計的世界,我只是個平凡人,請你們不要玩弄我於鼓掌之間!”
身後的蘇煥聽得一頭霧水,一個箭步走上前來問道:“亦晨怎麼了?我怎麼玩弄你了?”
“亦晨可能染上了毒癮,你滿意了?我又找不到亦晨了,你滿意了?從前你恨我,藏了他五年都沒有告訴我,現在我終於成爲最不幸的那個,你滿意了?”
木槿面對他這樣的質問覺得非常惱火,她忍住眼眶中的淚水:
“如果不是你唆使那些混混來找我麻煩,亦晨不會有事的!我不會好不容易找到他又再次失去他,你知道嗎?他差點死了,我也差點被昆哥殺了!”
“這些,你從哪裡聽來的?!我什麼時候派人去找你麻煩了?”蘇煥震驚了。一旁的林亞薇慌了,趕緊拉住木槿,慌亂地說:
“木槿,亦晨不會有事的,不關蘇煥的事情,有什麼怨恨你對我說吧,我們可以去找他,把他帶回你身邊!”
蘇煥一把拉開林亞薇,他眼睛裡冰涼到沒有一絲溫度,卻充滿了惶恐,一隻手緊緊抓住木槿,他怕這個女人此刻的眼神,那麼冷漠,那麼絕望,那麼。。。陌生的看著自己,依舊厲聲質問道:
“誰和你說的?!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木槿火了,在她看來這是蘇煥在害怕自己的計謀被戳穿,纔會這麼激動,也是自己知道了真相,以後他就沒的玩了,可是他明明做錯了還這麼理直氣壯的質問她。
“蘇煥!”大聲怒吼:“如果不是亞薇告訴我這些,我依舊還會像個傻子一樣被你玩弄於鼓掌吧!”她用力地甩開他的手,擡起頭吸了下鼻子說道:
“我曾一度以爲你是我生命中的天使,哪怕是後來你說報復我,我都沒有真的怪過你,信任你,可是我錯了,你怎麼會是我的天使?每次我在你面前哭著求你帶我去找亦晨,或者是我痛苦的被人羞辱的時候,你一定是心裡樂開了花吧?我真的知道錯了行不行?如果你還念一點點舊情,請放過我吧,我木槿只是個小人物,經不起你這樣的處心積慮報復。再見!”
她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決絕離去,留下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蘇煥和驚措的林亞薇,站在這臨近午夜,人煙稀少的大街,面面相覷。
這時候又開始起風了,大風掛得林亞薇的飄逸長髮凌亂無形,她抓住蘇煥的手,還是那麼冰涼,她急促地解釋:
“蘇煥,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怕失去你,我只是怕你忘不了木槿。?!?
“我害怕你對木槿的好,那麼溫柔體貼,我怕你又一次離去。。”她的眼神從未有過的慌亂和不安,“我真的只是希望你們不要再糾纏,沒有別的意思,蘇煥你原諒我好不好。?!?
“汪亦晨現在怎麼樣?”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冰冷到刺骨。
“我不知道,我哪裡知道他們的事情呢!”她停頓了一下,“只是聽說他被他們那個老大逼迫染上了。。。染上了毒癮而已。。”
只是染上了毒癮??哈哈。。。只是染上了毒癮而已嘛???
聽到這句忽然好想笑好想笑,笑得心底都開始抽搐,五臟六腑都開始翻騰,他竟然一次次原諒和包容這個已經猶如蛇蠍的女人。
還天真的以爲她會好的,只是暫時的沒有從五年前走出來,只是誤會木槿,會變好的。。
他笑的嘴裡的風忽忽地灌了進來,很洶涌,肚子裡彷彿都是空的,冷冷的風在他的身體四肢來回穿梭,冷的那麼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