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逃離了那處已經變成人間煉獄的山洞,我和那個姑娘抵達了一處遍佈山石的清泉附近。這裡四周沒有植物,都是或大或小的石頭,比起叢林裡的環境要好上許多。
我躺在大青石上,心神都被那些繁雜的想法和思考搞得疲憊不堪。想著想著,我在不經意間竟然就這麼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半左右。
感覺胃裡空空的,我翻了翻揹包裡的儲備,把能吃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結果發現就還剩下之前抓到的那條蛇,以及幹掉哨兵後繳獲來的一包牛肉乾。思考了一會,我回頭看看還在昏睡的女孩,心想她肯定也需要食物,畢竟海島環境弄吃的也不是那麼容易,那些強盜們不會給人質任何食物,她肯定比我更飢餓。
於是我就把牛肉乾放在了她的身邊,預備她醒來的時候有東西吃,然後提起十字弩走向了叢林。
我還得去打點獵物回來,不然的話單單一條蛇我自己都不夠。但是這次打獵似乎運氣並不是那麼好,我守了好半天,沒有找到任何吃的東西,連一隻兔子都沒有看到。
好不容易天黑了,我放棄了狩獵,心想去找點水算了。我跑的線路是一條弧形,繞到水湖邊需要大概半個小時。我心想快去快回應該就不會出什麼亂子,就加快了腳步。
但是我沒想到去水湖邊取水的行爲卻導致我有了意外收穫,到了水湖邊時,我一如既往地放輕腳步慢慢靠近。但是我從灌木叢中露頭時,卻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一抹白影從湖邊離開。
“……水湖邊的形勢和氣勢的確可能會有幽靈聚集,但是我這麼一個陽氣旺盛的活人靠近,他們還敢顯形,是不怕魂飛魄散嗎?”我心中不由得起疑。
我從腰包裡摸出一張符咒,抓緊時間製作了一張照夜明燈符,在眼前一抹。周圍的黑暗環境霎時亮了起來,許多物體都散發出了瑩瑩的光芒。我繞過水邊,追蹤著叢林中若隱若現的那個白色影子跟了過去。
此時我才發現,原來這些影子並不是一個,而是一羣。熒光模糊了他們的外形輪廓,看起來似乎很矮,只有一米出頭的樣子。我悄悄靠近的過程中,腳下不小心踩斷了一截樹枝,結果那羣白色影子立刻警覺,加快速度運動離開。這麼一動,我纔看清楚,那竟然是一羣羊!
海島上爲什麼會有羊?
我心中好奇,但是另一個念頭也立刻跳了起來:“這可是絕佳的美食!”
於是我耐心繼續跟蹤,直到羊羣慢慢放鬆了警惕時,我舉起了十字弩,瞄準了一頭半大的小羊。
這羣山羊並不是普通的山羊,而是一種肉羊(人工飼養,主要價值是其肉類爲主的羊),看上去像是馬頭山羊。很顯然,這羣羊是人工飼養在這座海島上的,不知道什麼原因導致他們跑出了圈養地點,跑進了叢林中。我的目標是打中一頭能夠提供我們兩個人接下來行動所需要的養分和熱量的羊,所以找一頭小羊就可以了,成年的羊吃不了會浪費。
瞄準的這頭半大的小羊看上去應該還不到一歲,一邊咬著一些草類植物啃食著,一邊擡起頭左右看看。眼見親朋好友們都在身邊,它似乎感覺到了安心,就繼續低頭吃東西。
我放緩呼吸,心念如水一般平靜。等四周的風力減弱、弓弩逐漸平穩的那一瞬間,我猛地扣下了扳機!
弩箭“颯”的一聲射出,準確的貫穿了小羊的脖頸!三棱箭頭在十幾步的距離連穿了鎧甲的人都能貫穿,何況只是小羊被血管和神經包裹的脖頸軟骨?一股血箭從它的脖頸上飈出,慘叫聲頓時嚇壞了周圍的所有羊羣,大家都在頭羊的領導下慌忙逃命,小羊無力地掙扎幾下,顫抖著腿倒在了血泊中。
我把弓弩重新揹回後背,拔出匕首走了過去。我切斷了小羊的脖頸,簡單進行了一次放血,把羊頭割下來丟棄,把三棱箭擦了擦裝進揹包,然後拖著腿把小羊拖到了湖邊。
藉助湖水的幫助,我把羊羔剝掉了皮,徹底把血放空,從骨架上把大塊的鮮肉割掉拿去洗乾淨裝好,然後把骨架就地掩埋。我把多餘的部位全都去掉後,得到了十幾公斤肥美的羊肉和肋排骨。其實羊的內臟有很多是可以吃的,但是我並不確定這些人工飼養的羊在野外有沒有亂吃什麼東西,所以就沒有吃。
有的人可能會好奇我爲什麼這麼說,我就詳細解釋一下吧。人工飼養的羊並不像野外的羊,有著比較高的自身淨化能力和識別毒物的能力。一般這些哺乳動物吃了有毒的小昆蟲或者植物,毒素一時沒有發作,都會沉澱在內臟中,人類吃了就有一定風險,而如果單單是吃大腿肉、肋排骨肉等這些肉類肥美的地方就不會有風險。雖然說,這種風險並不是很大,但野外環境缺醫少藥,我也不知道還要在這樣的地方呆多久,所以還是儘量避免的好。
又取滿了兩壺水,我揹著沉甸甸的羊肉往回走,一路上還採摘了一些能夠調味用的野草。我擔心那個姑娘一個人可能會有危險,就加快了腳步,儘量快一些往回趕。
好像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快要離開叢林到達大青石附近時,我聽到了那個姑娘驚恐的呼喊聲!
“糟了!”
我甩開裝滿羊肉的揹包,拔出大腿上的手槍就衝了出去。緊張的舉槍四處環顧,我卻沒有發先任何人。
我跳過大大小小的石頭,繞到了那個姑娘身邊,才發現她依舊在睡覺,似乎是發了噩夢,喘息很急促的樣子。我這才放下心來。
“不要!……不要靠近我……放開……放開!”
那個姑娘猛然抽搐了一下,醒了過來。似乎還處於噩夢給她帶來的驚慌感中,略一看到我,呼呼的喘著粗氣,顧不得其他就揮拳向我打來,嘴裡還吼叫道:“離我遠點!強盜,流氓!”
我接住了她的拳頭,但是她掙扎的力氣很大,我連忙後退,喊道:“你清醒點,是我!我不是壞人……”
她好像還沒有恢復清醒,匆忙中看到身邊有一包牛肉乾,不顧三七二十一就抓起來扔我。我嘀笑皆非的接住那包牛肉乾,說:“你冷靜一點,你現在安全了。無論你剛纔經歷了什麼,那只是夢,好嗎?”
似乎“那只是夢”這四個詞刺激到了她,她慢慢的安靜下來,過了好一會,才適應了那種變化感,摸了摸自己的臉,夢囈一般嘟囔:“我……我還活著?”
“我們都活著。”我說,然後把手裡的牛肉乾掂量了掂量,“你可能還沒有恢復,做了噩夢一般都會這樣。你先好好冷靜一下,我去把我的東西拿回來,稍等我一會。”
說完,我把牛肉乾放在腳下的石頭上,然後轉過身離開。回到叢林裡,我撿起揹包,又折返回大青石旁。她似乎已經冷靜了不少,想起了之前自己的遭遇,抱著膝蓋默默流淚。
我並不擅長安慰人,但是我知道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遭遇這種事情不啻是晴天霹靂,甚至會完完全全毀掉一個女孩子的生活,所以之前在帳篷裡,她纔會試圖自殺。只是我沒有想到,事情的真相遠比我瞭解到的更可怕。
我動手撿了不少石塊,堆砌成一個小爐竈,用鎂棒和打火石點了一堆火,然後把一直沒丟掉的野營鍋架上,往裡面填了水,把羊肉割成小塊,和那些調味用的野菜一起扔了進去。
等待的這段時間我也沒閒著,砍倒了一截小樹,用匕首砍砍削削的做了一雙筷子。包裡只有一個飯盒了,沒有多餘的,我打算給那個女孩子用,不過沒有筷子,我只好現場趕工一副。
等待水開的差不多了,我就從裡面用飯盒舀了一些野菜羊肉湯,然後用筷子夾了不少羊肉放在飯盒裡,拿著走到了她身邊。
她還在出神,我的靠近還嚇了她一跳。我站在了一定距離外,沒有擅自靠近:“對不起,嚇到你了嗎?或許我應該喊你一聲的。”
“沒……沒關係,我還……還好。”她擦了擦眼淚,茫然的看著我。
“我來給你送點吃的,剛纔打獵打到了一隻羊,我們運氣不錯。”
我把野戰飯盒遞給她,她遲疑了一下,接了過去,小聲的說了句謝謝。
我搖了搖頭,轉過身離開。把野營鍋從火堆上取下來,我又割了幾塊羊肉放在火堆上烤,同時用眼角餘光關注那個女孩子。她似乎餓了,小心的吹著氣,吃得有些狼吞虎嚥的。
“……好像挺能吃的,這個女孩子……”我暗暗好奇,心想那一野戰飯盒的量應該夠一個女孩子吃了,但是她吃肉喝湯的速度沒有減慢,似乎餓急了的樣子。我原本是出於身體營養方面的考慮才特意給她做的野菜羊肉湯,因爲身心受創後吃點帶湯的東西會對恢復元氣有利,比如雞湯等。但是現在看……野戰飯盒已經空了,她好像還沒吃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