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古帆的靈魂，古峰和古帆彼此之間思維想通已經太多年了，甚至很多時候，就連靈魂都可以互相溝通，他們彼此之間，幾乎不分你我，在和古帆在一起時，古峰才是真正的古峰，沒有了古帆，古峰似乎也變得和不自信起來。

在超光世界之中，古帆的大腦停止了活動，思維波也是無法使用的，但是此時的他，卻用另外一種形式溝通了自己和古峰的思想。

靈魂交融。

自從進入了超光世界開始，古帆的靈魂就在自己的“回憶”之中飄蕩著，這是他的特殊福利，讓他在超光世界中也能夠進行思考，甚至可以進行“超光思維”，使他的計算速度超越想象，而這種超光思維，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本身其實是純粹的信息交流，完全的信息，不需要用思維波作為載體，不但沒有減緩這種交流方式的便利，反而讓它不再局限于思維波的強度，已經達到了古帆的計算能力所能達到的理論極限。

但是這種超光思維，同時也有一個弊端，那就是他進入超光世界之后，就下意識地進入了“回憶”之中，使得他比別人更難以使靈魂重新回到現實的世界，所以，即便是本身的靈魂比古峰強大很多，在紅門號和白帆號遭遇危機時，卻是古峰率先靈魂破冰，把紅門號從危機的邊緣拯救了回來。

現在，白帆號再次遭遇危機，而且是很難化解的危機，古峰都變得束手無策起來，古帆的靈魂被困在“回憶”之中，卻不時地接收到外界傳來的充滿了不安的信息，讓他完全無法專心思考。

迄今為止，就只有三個人進入過古帆的“回憶”的世界，其中一個當然是古峰。而后是不請自來的靈女，最后一個則是曾經和古帆并肩作戰的鐵堂杰。當古帆的靈魂完全進入“回憶”中時，那種強烈的不安感，讓他盡最大努力搜索著附近可以共享信息的靈魂。

古峰的靈魂最先被他所感應道。但是當他向古峰的靈魂發出進入“回憶”之中的邀請時，古峰的靈魂卻非常干脆地拒絕了。

這一切都是古峰所沒意識到的時候發生的，他的靈魂，是比潛意識更深層的，可以主導他的思維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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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他就感受到了靈女的靈魂，只是靈女的靈魂之強大。就像是汪洋大海，他所釋放出的訊息，就像是石沉大海，毫無反應。

再之后，他才感受到了鐵堂杰的靈魂，鐵堂杰此時靈魂正在冰面之下，封閉而枯燥的靈魂在接收到了古帆傳來的訊息時，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進入了古帆的“回憶”之中。

剛剛進入古帆的“回憶”之中時。鐵堂杰茫然了許久，這和他在與蠻牛怪戰斗時進入的世界還是不同，那個世界就像是完全由信息構造的世界。而現在，卻是一草一木，逼真無比，就像是完全真實的一樣。

在靈魂的世界之中，古帆一般都在思考各種問題，或者學習和計算飛船的各種參數，看到古帆沒時間理會自己，鐵堂杰也在一旁演練起各種戰斗技巧，這個世界是如此神奇，只要在外界能夠使出來的招數。在這里都可以使用。凡是在外界擁有的東西，這里都可以模擬出來。

鐵堂杰在“回憶”之中呆得正爽的時候，突然發現四周猛然凍結了，他的靈魂就像是被卡在石頭縫里面一般，無法移動分毫。

此時，正是古帆真正感受到了古峰的吶喊之時。

那難言的危機感和來自古峰靈魂的呼喚。讓古帆的靈魂拼命地尋找答案。

不過，這個過程對古帆來說，實在是無比艱難，和別人不同，他沒有戰甲，沒辦法把靈魂從自己的身體中擴散出來。

但是他還是清醒了過來，以一種別人所無法理解的方式。

古帆的靈魂，從自己的身體向外擴散，尋找著能夠作為憑依的東西，最先成了他靈魂寄托的東西，是勝利軍刀，兩把勝利軍刀幾乎已經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早就可以對兩把勝利軍刀進行“靈魂契合”了，但是勝利軍刀本身是沒有什么機體能力的，充其量只是把靈魂所影響的范圍擴展開來，依然無法行動。

然后，古帆的靈魂似乎尋找到了一個可行方案，他的靈魂向外擴散開來，遇到任何的東西，都想辦法和其“契合”。

然后，古帆的靈魂感受到了一個充滿了親近和依順之意，卻有暴怒無助的靈魂。

不，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就像是尋找到了一個通道，他的靈魂蔓延著，順著一條曲折漫長的道路，然后他看到了船艙里的情況。

浮生龍正在攻擊白帆號的船艙，白帆號駕駛艙的甲板已經被貫穿，他的身體正僵硬地呆坐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有些地方可以做，那不屬于身體，卻被靈魂所操縱的地方。

勝利軍刀自動出鞘，洶涌的信息被古帆的憤怒所催發，釋放出了強大無匹的攻擊力。

銀色的由信息構造的龍口藤爆發出了無盡的攻擊力，浮生龍幾乎是毫無招架之力的被擊飛。

古帆上下活動了一下身軀，然后就感受到了一個信息傳來：“阿帆，你……你在我的身體里？”

“老爵爺？”古帆這才發現，自己所在的這個位置，其實是老爵爺眼球所在的位置。

他似乎掌握了老爵爺的身體的控制權，但是老爵爺的思維卻依然還在，沒有因此而被壓制，而且老爵爺的思維和古帆的靈魂詭異地結合在一起，就像本身就是這樣一般。

“我……有靈魂了？”然后老爵爺意識到了這一點，“這就是……有靈魂的感覺嗎？無法言喻的，可以掌控身體的感覺？”

人工智能并無被人侵犯了隱私的感覺，反而是驚喜與自己突然有了靈魂。

不論這靈魂是誰的，只要能夠和這靈魂緊密結合，這靈魂就是自己的，古帆的靈魂可以影響老爵爺，但是老爵爺的思維。卻也可以得到靈魂的響應，雖然靈魂處于主導地位，但靈魂更像是“潛意識”，具體的做法還是老爵爺去做。就像是古帆發號司令，老爵爺執行命令。

而古帆的靈魂和老爵爺的思維結合在一起，就產生了一個完全不同的生命，此時的他們，不是古帆也不是老爵爺，而是完全的新的存在。

通常來說，人類靈魂契合的對象都是戰甲。戰甲本身雖然擁有人工智能，但是更像是冰冷的機器，空白如紙，沒有絲毫的個性，不會影響靈魂契合之后的人類。即便是某些高級的戰甲，平素有自己獨特的個性和思維方式，但是在靈魂契合之后，也被設計為自動屏蔽個性化元素。只作為身體的“本能”而存在。

古帆這樣靈魂契合了一個高等級的人工智能，其實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只是此時古帆卻顧不上這一點，他的靈魂的影響力還在擴散。

龍口藤是有靈魂的。這種強大的生物本身非常奇特，兩只龍口藤的靈魂各自獨立，卻又基于同一個“根系”，而現在，古帆也順著這個根系，爬上了兩只龍口藤的“靈魂”，取得了兩只龍口藤的視角與掌控權。同時，他和古峰的靈魂，彼此毫無隔閡地融合在一起，古峰的身體。就像是他的身體一般自由指揮。

然后古帆就有了一種奇特的感覺。

他就是白帆號，白帆號就是他。

不需要動作，不需要思考，一切如同流水一般自然，無需考慮，只是本能。

白帆號如同游魚一般輕輕閃了兩下。躲開了兩只浮生龍的突擊，兩只龍口藤就像是寄生在游魚身上的水藻一般，順著白帆號擺動的方向晃動著身軀，飛彈沒有給白帆號帶來絲毫的壓力，反而讓白帆號變得更加靈活。

白帆號一個側向變向，左邊的龍口藤一口就咬住了一只浮生龍，另外一只腦袋也湊了過來，兩顆巨大的腦袋一左一右，嘶啦一聲，就把這龍口藤直接撕成了兩半。

龍口藤的凄厲慘嚎瞬間被遏止，龍口藤兩口就把這只巨大的生物吞了下去，古帆能夠感受到浮生龍那饑渴的欲望和體內迅速興奮起來的細胞，浮生龍本身的養分，給了龍口藤很大的滋養。

來自超光世界的高能級能量，對龍口藤的滋養遠大于亞光世界中捕獲的各種獵物，龍口藤剛剛被撕扯掉的部位，此時已經開始迅速恢復，甚至有幾個小龍口藤又生長了起來，甚至在這些龍口藤中，古帆感受到了有一個新的“靈魂分支”在慢慢成長。

“嗷！”兩只龍口藤興奮地對天狂吼著，雖然每一個龍口藤都擁有自己獨立的思想，會和其他的腦袋進行競爭，但是本身的強大，卻是它本能地喜歡的。

吞掉！成長！吞掉！

龍口藤畢竟是植物，本身的思想頗為簡單，只是最基礎的欲望，這些欲望，也影響了古帆，進而影響了以古帆的靈魂為中心，古峰、龍口藤三者的靈魂為核心，整個飛船為軀體的這個奇特的“生物組合”的思維，白帆號瞬間化成了宇宙之中掠食的兇獸。

此時，若是有其他的存在，譬如戰爭之鐮看到白帆號的形象，一定不會相信這是一艘飛船。

整艘飛船都包裹在銀色的靈魂之中，飛船的外殼甚至如同生物一般輕輕地蠕動著，星光藤在超光世界中歡欣鼓舞，龍口藤對空咆哮，引擎靈活地偏轉著方向，在超光世界中輕輕一劃，帶起了一串串的重力波漣漪，向外擴散開去。

重力波就像是海浪，巨大的浪頭把一只小的浮生龍卷入，這正是剛剛在白帆號前方炫耀自己戰績的那只。

它應該是還沒有成年的雄性浮生龍，正是好斗和表現自己的年齡，年齡上的優勢讓他精力旺盛，輪番攻擊依然不知道疲憊，但同時也讓他的經驗不足，反應也不夠靈敏，其他的浮生龍已經覺察到了不同，提醒它小心白帆號時，它還有些不以為然。再次用尖銳的爪子，從龍口藤上撕下了一塊帶著鱗片的組織，耀武揚威。

白帆號的駕駛艙里，老爵爺的詭異紫色眼球從天花板上降下。投過了白帆號的駕駛艙前方的舷窗看向外面，那詭異的紫色眼眸中，慢慢的邪惡殺意。

“嘶”一聲輕響，古帆腰間的勝利軍刀再次出鞘，透過舷窗，飛射窗外。

“嗷！”銀色的龍口藤橫向咬住了那只小的浮生龍，然后轉頭。把那小的浮生龍直接按在了小龍口藤腦袋叢生的根部，十多只龍口藤頓時撲了上去，咬住了這只小浮生龍，撕扯著，撕咬著，嘶吼著。

“嗷……”小浮生龍拼命呼救，一只體型較小的浮生龍不要命地對白帆號發起了沖擊，卻被兩只巨大的龍口藤所攔下。龍口藤一改之前兇悍卻不知變通的戰斗方式，狡猾無比地左右策應，在那浮生龍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的傷痕。然后趁其不備，一口咬住。

“嗷……吼……”再次被龍口藤按到了那些小龍口藤群中的第二只浮生龍徒勞地張大了翅膀，似乎打算用自己的身軀去保護之前的那只小浮生龍，但是在那些浮生龍的撕咬之下，卻血肉模糊，漸漸沒了聲息。

“嗷……唳……嗷……”剩下的三只浮生龍，兩大一小，都被眼前突然逆轉的局勢所驚呆了，彼此交流著，發出了慌亂的鳴叫聲。它們離開了龍口藤的攻擊范圍，卻不肯離開，其中體型最大的一個向前靠近了一點，然后古帆就感知到了一個訊息。

那訊息不是語言，卻比所有的語言都更有效，因為那是直接來自靈魂的信息。不需要任何的翻譯，不同的物種之間就可以交流。

“尊敬的強者，我們很抱歉冒犯了您的威嚴，我們向您投降，以請求您的諒解。”那只浮生龍道。

“諒解？”古帆依樣畫葫蘆地把訊息傳遞回去，“我不認為我們現在需要諒解你們。”

“您的強大毋庸置疑。”浮生龍道，“但是我們還有很多的同伴在不遠的地方，只要我們發出召喚，隨時可以招來三十只以上的浮生龍。”

“我現在正餓呢。”兩只龍口藤對著虛空中嘶吼著，很好地詮釋著“餓”的定義。

“我們可以付出代價，請您暫時停止進食。”那浮生龍道。

正在拼命撕咬著的小龍口藤們停止了進食，只是依然死死地把兩只浮生龍固定在飛船的外殼上，兩只浮生龍遍體鱗傷，殘缺了很多，但是它們的生命力極為驚人，即便是如此，還沒有死去，只是唉唉地叫著。

“我希望您能把我的妻子還給我。”那浮生龍看向了體型稍大的那只，“另外一只，則可以作為我們冒犯您的祭品……此外，我們會把您的威名傳遞出去，我保證，從今天開始，再也不會有我們的同伴對您發起攻擊。”

浮生龍本身是智慧很高的生物，它雖然不明白這艘飛船為什么那么奇怪，但是它知道，這飛船其實并不是超光世界的原生生物，他們進入超光世界為的也不是獵殺，而是飛行。

“你們怎么證明自己的誠意？”古帆問道。

“浮生龍不需要證明自己的誠意。”雖然已經是手下敗將，但是這只浮生龍的回答卻依然充滿了霸氣：“我們浮生龍不會撒謊。”

不知道為什么，古帆卻覺得這只浮生龍是可信的，正如同銅族人不屑于撒謊一樣，這個世界上，其實很多生物是不會“撒謊”的，撒謊和欺騙，其實只是一種弱者自保的方式，強者不屑為之。

當然，現在的浮生龍絕對算不上是強者。

“或許您覺得這個籌碼依然不夠。我可以付出其他的代價。”這只浮生龍回過頭去，從自己的背部一個類似囊腫的突起中翻找著什么，那是異化的鱗片所形成的一種攜帶物體的器官，它從中翻找出了一大堆東西，一股腦地取出來，懸浮在它面前的空間。

“這是我們這段時間的戰利品，浮生龍有搜集戰利品的習慣，但是這些東西其實對我們沒有用處，但是這是從一個非常強大的敵人身上得到的，想來應該有對您有用的東西。”

浮生龍的談判技巧真是差到了極點，甚至可以說沒有。若是其他的人類，在占據了上風的情況下。自然不會放過這些生物，反正干掉了他們，他們的戰利品也是屬于自己的。

不過古帆卻與其他人不同。

他是銅族人，至少自認為是銅族人。他也不屑于玩弄這些小伎倆。

看到那些戰利品，古帆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去吧，這個是你們的，這個我留下。”古帆讓小龍口藤放開了體型稍大的那只浮生龍，然后把小的那只死死地咬住，體型稍大的那只拼命哀嚎著，似乎在向和白帆號談判的同伴怒吼。對他的決定非常不爽。

“四翼浮生龍是一種一妻多夫的種群，那只浮生龍應該是之前死掉的種群的首領的子嗣。”老爵爺道，雖然四翼浮生龍一妻多夫，但是真正擔任首領的是最強大的雄性，而最強大的雄性死去了，剩下的那只雄性就成了這個團隊的領導者。

為了保證自身基因的多樣性以及產生更多的進化契機，這些高等級的生物，并不是一雌一雄兩性繁殖的。而通常是兩個或者更多的雄性同時把基因注入到雌性的體內，再產生一個擁有更多更復雜基因的個體。

但是浮生龍的生活環境也并不是安全的，一個種群中受到最多的保護的是雌性。雄性的死亡率和更替率非常高。

當然，這種所謂的非常高，也是以千百年為單位的。

那個被這個群體放棄的小浮生龍，應該是這只雌性浮生龍和之前的某兩位或者幾位雄性浮生龍誕下的后代，才會被后來的首領所拋棄。

面對妻子的質問和憤怒，那只龍口藤以更加憤怒和威嚴的語氣予以了回答，終于，它說服了雌性浮生龍，雌性浮生龍哀鳴著，回到了雄性浮生龍的身后。

“既然如此。我們就離開了。”浮生龍并沒有再多停留，它留下了留給白帆號的戰利品，帶著雌性浮生龍離開了，雌性浮生龍三步一回頭，叫聲哀婉凄涼，而被龍口藤咬住的小浮生龍也唉唉地叫著。卻一聲比一聲虛弱。

“好可憐啊，阿帆，我們養它吧……”古峰道，這家伙對敵人從來不心軟，但是對各種長相丑陋、巨大、恐怖的生物完全沒有抵抗力，可以說萌點長在了奇怪的地方。

當初若不是他，古帆也不會養著黑狼。

“浮生龍可不是容易養的小寵物……”古帆無語，“你想要養的話，就自己想辦法收服它！”

當初折服藍七就已經讓古帆喝了一壺了，想要收服浮生龍，談何容易？

“哦，好！太好了！”古峰幾乎要跳起來了。

“有什么好的。”古帆嘀咕，他感覺到一股難言的疲勞，用自己的靈魂控制龍口藤和飛船戰斗，對靈魂也是一種極大的負荷，他靈魂雖然強大，卻也沒強大到可以完全龍口藤那強大的軀體。

他的靈魂慢慢收回，最后退守到了他的飛船的駕駛艙的范圍。

“麻煩已經解決了，繼續出發吧。”古帆道，此地不宜久留，剛剛和浮生龍的戰斗，說不定會吸引來更多的敵人，雖然浮生龍說要告知其他的同伴，不會再招惹白帆號，但是超光世界中，四翼浮生龍不過是最低級的敵人罷了。

龍口藤一口咬住了那些四翼浮生龍所留下的戰利品，連同那只小浮生龍一起被放入了投放艙里，投放艙里也有幾個小小的龍口藤分布著，它們就像是老虎鉗子一樣咬住了浮生龍的四翼，把它固定在了投放艙里，這只浮生龍已經奄奄一息，也根本就不掙扎，趴在投放艙的角落里，拼命掙扎。

藍七就趴在和它相距不遠的地方，虎視眈眈地看著它，小浮生龍體型比藍七大不了多少，藍七也是接近D級的存在，此時小浮生龍身體受傷了，在藍七的面前也完全沒有優勢，受氣的小媳婦一般閉上了眼睛，不敢和藍七對視。

“我們現在到什么地方了？”剛才一番戰斗，卻是已經偏離了航線，負責記錄航線的是老爵爺，老爵爺略一思忖，回答道：“我們現在應該是依然還在龍瀾帝國的邊界，但是具體在什么地方，卻并不清楚。”

“離開超光世界吧。”古帆靈魂格外疲憊。需要休息，另外白帆號也受到了很多的損傷。

他沒有提到紅門號，在和老爵爺靈魂契合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從剛才開始，老古就一直蹲在角落里，一言不發，就算是白帆號勝利了，也只是咧了咧嘴，什么也沒說。

白帆號緩緩減速，在幾十秒鐘之后。達到了光速。

因為不知道現在具體的方位，白帆號依然保持著光速的臨街狀態，剛剛從超光世界中退出，飛船所吸收的超光能量還沒完全釋放完畢，飛船在光速時，保持了一瞬間同時溝通兩個世界的狀態，那一瞬間，就足夠白帆號判斷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否安全了。

沒有灼熱的恒星。也沒有危險的黑洞，不在危險的生物群落里，四周一片空曠。星光閃爍，似乎只是一片非常普通的星域——其實，宇宙中絕大多數的星域，都是如此。

白帆號再次減速，完全回到了亞光世界。

“查詢星圖，確認四周的環境……”

“哎喲……憋死我了……阿帆，你怎么突然把我丟下，自己消失了？”被古帆拉入了自己的靈魂世界，而古帆又從靈魂世界中退出，鐵堂杰一直在靈魂清醒。卻無法控制自己的狀態，他抱怨了兩句，然后訝然道：“我怎么在白帆號里，我們不是在紅門號里嗎？”

哪壺不開提哪壺！

老古恨不得一頭在地上撞一個坑，把自己埋進去，再一頭把坑撞塌了。就這么死在里面算了。

“紅門號在戰斗中受損了。”回答他的是老爵爺，老爵爺蔚藍色的眼眸如同海洋一般清澈湛藍，老古抬頭狠狠瞪了老爵爺一眼，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當初就是這個家伙在搗亂，否則他也不會做出錯誤的判斷。

古峰回頭看了老古一眼，什么也沒說。

其實古帆也清楚，不過他也什麼也沒說。

老古做了錯誤的判斷，但是他的判斷是基于他自己的認識，只能說他對古峰和古帆還不夠了解，他沒有絲毫惡意——甚至可以說，他當時已經把自身置之度外。

只是，錯誤終究是錯誤，古帆會找機會處理這件事情，但不是現在。

身為船長，固然要公平公正，但是也并不是要抓住下屬的小辮子不放，犯了一次錯誤，就罪無可恕。

“我問錯了什么嗎……”鐵堂杰看氣氛有點不對，連忙捂住嘴，然后他轉移話題道：“啊，我知道這里，我們在龍瀾帝國的邊界！”

“嗯。”古帆點了點頭，鐵堂杰道：“這里是龍瀾帝國開拓軍團一部分的駐地……這星圖……”

鐵堂杰的聲音越說越小，他發現眾人似乎沒有人關心這里是什么地方——對白帆號來說，確實無需關心這里是什么地方，反正白帆號要略作休整，而且什么地方都不會比超光世界更危險。

束翮也剛剛清醒過來，打算問什么呢，不過他比較機靈什么話也沒說。

只要白帆號沒事就行，看白帆號受損的程度，就知道發生了什么，也會知道戰斗多么激烈，自己一個非戰斗人員，就不要再多說什么了。

“我累了，我稍稍休息一下。”古帆站起來，離開了這里，把這一堆亂攤子交給下屬們自己解決，而且他確實累了，靈魂契合一艘飛船和靈魂契合一個戰甲，其中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語，他現在身體和靈魂都很疲憊。

“阿峰你也休息一下吧。”老爵爺善意地提醒道：“我讓飛船保持這種速度飛行，應該不會遇到什么敵人。”

“啊，好……嘿嘿，我要去看看我的小龍！”古峰突然想起了被關押在投放艙里的小浮生龍，頓時興奮起來，招呼一聲：“狼毒，咱們走！”

就興沖沖地狂奔到后面去了。狼毒屁顛屁顛地跟在后面，他又要有小弟了？

“這孩子……”老爵爺略帶慈愛，又很是無奈地搖著巨大的眼球，這家伙似乎是不懂得什么叫做疲勞一般。

“沒人了？”老古嚯得站起來，捏著拳頭看著老爵爺：“我們是不是有些帳要算？”

他越想越生氣，之前根本就是這家伙在教唆自己，現在又裝作沒事人一樣，在這里裝好人，真是好人壞人他一個人全當了。老古雖然是老實巴交的銅族人，卻也不帶這么吃虧的。

更何況，現在他心中特別難受，他恨不得古帆一刀把他砍了。卻也好過這樣子不尷不尬的。

“我只能說，非常抱歉。”老爵爺蔚藍色的眼睛垂了下來，就在老古的腦袋前面，它巨大的眼眸映照著老古落下了戰甲的面甲，瞪大如同銅鈴一般的雙眼，充滿歉意地說道：“我的基因里有一部分隱性成分在超光世界中被激活了……當時的我，并不能算是真正的我。”

“這并不是你欺騙和教唆我的理由！”老古憤怒道。鐵堂杰在旁邊茫然地看著戲，云聽微此時才慢慢地清醒過來，只覺得全身不適，伸了一個懶腰，卻是肌肉酸疼——超光世界中激烈的對抗，對她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負擔，在超光世界中不會顯現出來，回到了亞光世界。這才完全爆發。

“走，我們去休息一下。”束翮拉了拉鐵堂杰，鐵堂杰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一把抱起了云聽微，在云聽微嬌嗔之中，和束翮一起離開了。

駕駛艙里，就只剩下了老古和老爵爺。

“我也知道這個理由很難讓人信服……不過我其實沒有惡意，我也沒想過要讓紅門號毀滅……我只是打算給你制造一點麻煩。”老爵爺的眼睛瞇了起來，似乎很是苦惱，“我控制不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其實現在也是如此。”

“為什么？”老古怒吼，“我哪里得罪了你嗎？”

“其實是沒有的，如果一定說有的話……”老爵爺的聲音低沉下來，道：“我一定是嫉妒了。”

“嫉妒？嫉妒誰？嫉妒我？為什么？”

老古完全不了解了。

“我也不知道……”老爵爺的聲音充滿了迷惘。“我……這兩個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從他們剛剛會跑的時候，阿峰就會背著阿帆去爬垃圾山，我每次都會提醒他們，不要越過垃圾山的那道門，上面很危險……”

“然后，阿峰十歲了。后來發生了很多事，然后阿帆也十歲了……”他絮絮叨叨著，似乎完全沒有任何的重點，“我覺得我能夠一直保護他們，直到他們完全長大……我不知道……很奇怪……”

藍色的眼眸閉上了，然后轉過去，看向了舷窗的方向。

老古愣愣地看著那巨大的眼球，他從沒意識到這一點。

這個人工智能，這詭異的，讓人看一眼都不舒服的大眼球。

他是愛著古峰和古帆的，就像是一位老人愛著自己的孩子。

而他在嫉妒自己。

是的，沒錯，老古是把古峰和古帆當子侄輩看待的，固然他尊古帆為主，其實心里還是這種想法，而他身為銅族人，自然讓古峰和古帆天生產生親近感，就像是他們親近自己的父親一般。

這種親近，讓老爵爺嫉妒了。

雖然它只是一個人工智能，但是誰能說它僅僅是一個普通的人工智能呢？

人工智能也是有感情的。

它不是一段程序，它也是慢慢生長，歷經歲月。

“這不是理由！”老古沉聲道：“我會承擔責任，但是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不，該承擔責任的是我。”老爵爺道，“我誤導了你，而且是在存心不良的情況下……”

“不要胡說了，這件事情的責任在我。”

“不是你的責任，如果我當初不誤導你……”

“你少自大了，你不過是個人工智能罷了。”

“你這句話真傷人唉……”

飛船上都是年輕人，只有老古和老爵爺算得上是歷經滄桑，彼此之間，卻突然多了一種奇特的親近感。

“我說大眼球，你在超光世界里還真是很詭異啊。”老古道，“我覺得你最好能夠克制一下，我怕會給白帆號帶來什么不好的影響。”

“是啊……”老爵爺嘆息了一聲，莫名惆悵。

它的身上有一部分是屬于薩弗拉的，它本以為自己和紅眼球是薩弗拉的兩個方面，但是第一次以這種形態進入超光世界開始，他就發現了，他并非如此。

只是之前的白帆號，在超光世界中就只有它自己清醒著，而且它對白帆號的掌控力也沒那么強，所以并不擔心會造成什么壞的影響。

現在可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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