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帆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夠設(shè)計出這龍骨,所謂“喝酒是一次巧合,既然是巧合,自然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
作為一名金屬師,靈感固然重要,但在自己的靈感迸發(fā)之前,還需要做到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而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就是長達一個月的冥思苦想。而靈感這東西并不是說出就出的,現(xiàn)在自己的靈感幾乎已經(jīng)枯竭,想要再制造出來一個力場金屬,幾乎是不可能的。
很多人一生說不定只能迸發(fā)出一次這樣的靈感,而迸發(fā)一次,便能夠一生享用不盡了。
而對車前子號來說,有了龍骨,其他的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古帆寧愿修改飛船設(shè)計圖一百次,換一百種現(xiàn)有的零件,也不愿意再去設(shè)計一個新的力場金屬了。
用古峰的話說,他也受夠了。
零件哪里來?把酒問青天……
當古帆問“剩下的零件怎么辦”時,眾人就情不自禁地把酒遞了過來,一雙雙充滿希冀的眼睛緊盯著他,似乎很希望他能夠再“古帆斗酒龍骨現(xiàn)”一次。
老曲頭很是羞愧地搖搖頭,道:“阿帆,我已經(jīng)問遍了我在地下技師協(xié)會中的所有關(guān)系,能夠拿到的零件極少,只有幾千件······這幾千件零件已經(jīng)足夠把我那三千萬花的精光了。”
一艘飛船中使用的零件有數(shù)十萬件,但是其中大多數(shù)零件是重復(fù)的,比如甲板只有那么幾種拼接起來,飛船的傳動裝置也是同樣的零件拼接起來,此外還有各種通用的類似螺絲的連接裝置·這些東西的數(shù)據(jù)都好辦。如果細數(shù)飛船的零件的種類的話,應(yīng)當有幾萬件。
古帆把車前子號原來的零件做了分類,剔除了那些車前子號的設(shè)計師自己生拼硬湊出來的質(zhì)量低劣的力場金屬的零件——這些零件很多都是多個小部件利用連接裝置拼接起來的,本身強度完全達不到要求。
但是車前子用得更多的是各種通用零件,這些通用零件絕大部分依然完好,可以繼續(xù)使用,零件的缺口是一萬多件,老曲頭拿到了幾千個,還剩下大概七千種零件。
這些零件該怎么辦?就算古帆是力場金屬構(gòu)造大師,就算古帆是a級生物·怕是也不可能在短時間里把這些零件都設(shè)計出來。
所以,只能想辦法尋找。
“阿帆,我倒是有一個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羅南道,在修復(fù)車前子號的這件事情上,誰都沒有他更上心,他早就考慮過很多種辦法,但是其中很多都不怎么可行,至少他自做不到·他不知道古帆能不能做到。
“阿帆,現(xiàn)在舵緣星上飛船修理商還很少,所以這些飛船,包括我們車前子號在內(nèi)·在前來舵緣星之前,都帶了大量的替換零件,如果,我是說如果,能有一種辦法,知道這些飛船的替換零件有哪些,是不是能夠從這些零件中找到我們需要的零件?”
“不可行吧······”聽到羅南這么說,老曲頭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這個辦法說起來簡單,但那也要讓這些船長配合才行,知道了一艘飛船的備用零件有哪些,就大概能夠知道飛船內(nèi)部的許多重要結(jié)構(gòu)的具體構(gòu)造了,而知道了具體構(gòu)造,幾乎就可以知道這艘飛船的優(yōu)勢和弱點,若是和這艘飛船戰(zhàn)斗,那將會知己知彼·立于必敗之地。
這也是傭兵公會使用積分換取的制式飛船雖然功能強大·卻并沒有多少人真正換取一般,那飛船的構(gòu)造都是制式的·即便是改裝,也不過是局部改裝,改變不了太多,使用那種飛船,飛船的弱點敵人一目了然,戰(zhàn)斗中非常被動。
“好辦法!”古帆卻猛然一拍手,很有一種“我怎么沒想到”的感覺。
對別人來說,想要知道別人的備用零件是什么,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那要拿到飛船的設(shè)計圖。
但是對古帆來說,因為有“回憶”和“思維波掃描”這兩個作弊器在,他只要用思維波掃一遍別人的飛船,立刻就能夠獲取這艘飛船幾乎全部的訊息,至少沒有做“防思維波屏蔽”的飛船如此。
“防思維波屏蔽涂層”是一種非常昂貴的材料,往往是用在保密用的保險箱里的,飛船上幾乎不可能涂裝,只要對方?jīng)]有思維波的使用者,古帆幾乎就可以出入別人的飛船,如入無人之境。
不過,問題又來了,即便是能夠得知別人飛船的設(shè)計圖,甚至掃描出來別人飛船的貨倉內(nèi)存儲有什么樣的備用零件,又怎么樣得到這些零件呢?若是強搶的話,怕是會被群起而攻之,死無葬身之地。
如果可以提出交易的話,通過合適的代價,也可以得到,但是這交易該如何提起?直接對對方說:“我需要你們貨倉里面的某某零件”,怕是會被對方當做已經(jīng)侵入對方的飛船,而被別人猜忌吧。而且,一次兩次還行,若是次數(shù)多了,恐怕依然會被懷疑,并群起而攻怎么辦?這是一個問題。
“阿帆,如果這些飛船上拿不到的話……有一些飛船可以毫無顧忌地翕鯛呢!”古峰突然道,古帆眼前一亮,道:“星盜!”
如果搶傭兵的飛船,那屬于犯罪,會被記錄在案,在傭兵履歷上流下一筆污點,甚至可能會受到傭兵公會的處罰,但是若是搶奪的對象是星盜,那確是功勞,極大的功勞。
“羅南,這附近有什么星盜團體嗎?要大點的。”古帆問道,事實上他不認為這里會沒有星盜,因為在護送箭魚飛船前來舵緣星的時候,他就曾經(jīng)和幾波星盜戰(zhàn)斗過,擊沉的星盜飛船不下五艘。
只是,較小的星盜飛船,可完全滿足不了他的胃口·他想要的是大群的星盜!
“星盜星!”聽到古帆這樣問,羅南和阿力對望一眼,異口同聲叫了起來。
正如同光明與黑暗總是共存的,開拓者中,冒險者和星盜也總是相輔相生,有傭兵冒險的地方,就有星盜搶劫,人類的開拓史,向來是一部開拓者和劫掠者糾纏而生的歷史。
而對正式的開拓者來說,星盜的開拓者往往更深入那些危險的星事實上·在銅先生剛剛在這里開辟出了一條安全的航線之后,就有一群被通緝而無路可走的星盜來到了這里,占據(jù)了一顆星球,并以此為中心,確認方向,經(jīng)過長途飛行,甚至穿越整個星系,去某些地方劫掠。有很多的資料表明,星盜星的星盜們掌握著至少一個乃至幾個不為人知的跳躍窗·這些跳躍窗甚至連通著幾個比較繁華的航線,否則他們根本就不足以聚集成為一顆星球。
“不過,如果直接沖擊星盜星的話,未免太變態(tài)了吧······”羅南只是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栗·他做過一些和星盜星相關(guān)的任務(wù),大多只是探聽一下星盜星上星盜們的動作,看看他們有沒有什么出格的動作,或者劫掠附近星球的打算,算是起個預(yù)警作用。剿滅星盜星的任務(wù),各級傭兵公會早就已經(jīng)發(fā)布了,卻一直沒有人膽敢去接。
這可是十死無生的任務(wù),一顆星球上少說也有幾百艘星盜飛船·想要剿滅星盜星,至少要幾百艘飛船一起出動,可是誰又有這種能耐,能夠指揮這么多的飛船呢?
就連紅蓮也不可能,他之所以能夠指揮學(xué)員飛船,是因為圣服學(xué)院賦予了他這個權(quán)柄。但是這些冒險者都是心高氣傲之輩,他們不會輕易服從某個人的指揮。想要收服這么多的冒險者,并把它們置于統(tǒng)一指揮之下·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我們不見得一定要剿滅星盜星·只要能夠繳獲幾十艘飛船,說不定就能夠湊出來一艘飛船所需了。”古帆道·古帆設(shè)計車前子號所使用的零件,都是很常見的通用零件,不會很冷門,若是劫掠完了星盜們,依然沒辦法湊齊所有的零件的話,古帆就打算擺脫依然停留在圣服學(xué)院的紅蓮,讓他幫忙從學(xué)院里想想辦法。
這種時候,古帆也不曾想過要找石何悲大師,他雖然已經(jīng)對石何悲大師沒有什么偏見了,但是卻不想去求石何悲,這大概依然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吧。
至于紅蓮,兩人屬于無話不談的好友,更是共同出生入死的戰(zhàn)友,拜托起來倒是沒有什么心理負擔。
“不行,不行,太危險了!”聽到古帆這樣說,羅南卻也是拼命搖頭,他不能為了自己的飛船而讓朋友陷入險境之中。
“不管怎么樣,先去傭兵公會看看,有沒有什么適合的任務(wù)。”古帆道,“即便不是星盜星,其他的剿滅星盜的任務(wù)也可以啊,我不覺得整個舵輪星系只有星盜星一處有星盜。”
羅南這才點頭答應(yīng)了,古帆所說的不錯,舵緣星自然不可能只有星盜星一處有星盜,事實上在每兩個星球之間的航道上,都盤踞著一撥乃至數(shù)撥的星盜,這些星盜只有一艘或者幾艘飛船,小打小鬧,雖然成不了氣候,卻如同狗皮膏藥一般,很討人厭。傭兵公會是長期有相關(guān)的剿滅任務(wù)發(fā)布的,只是每次有人完成了剿滅任務(wù)之后,不久就有新的星盜填充了空白。
星盜可是一個擁有龐大群眾基礎(chǔ),眾多人踴躍投身的職業(yè)。
來到舵緣星已經(jīng)快要兩個月了,古帆這還是第一次來到舵緣星的傭兵公會。
舵緣星的傭兵公會的構(gòu)造和遠志星的傭兵公會如出一轍,不過整體等比例放大了,比遠志星的傭兵公會大了許多。
即便如此,整個傭兵公會中也有一種人滿為患的感覺。
古帆換了一身白色的戰(zhàn)斗服,把兩把勝利軍刀掛在腰間,腦后的頭發(fā)束上了星光藤的藤條,好生收拾了一番,昂首挺胸地走進了傭兵公會,頓時無數(shù)的目光一起投了過來,落在了他的身上。
這段時間的埋頭苦干,讓他整個人變得消瘦了,再換上這樣一身衣服·竟然顯得文質(zhì)彬彬的。勝利軍刀外觀雖然普通,但是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其不凡之處,而不知道是不是在圣服學(xué)院受到了很多的熏陶,若是不揮拳頭的時候,看起來很有書卷氣,再也不復(fù)當初銅族人鋒芒畢露,野蠻不堪的模樣。
而古峰卻完全沒收到圣艨學(xué)院的文化熏陶,依然是囂張跋扈,野蠻暴力的銅族人模樣偶爾露出點孩子氣的微笑·卻因為太過龐大的身軀和太過尖銳的牙齒,而硬生生變成了驚悚的惡魔般的微笑。
在兩人的身邊,是羅南、喬恩等人,看到他們進來,特別是看到古帆進來,很多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是他嗎?”
“是他吧,那個傳說中的金屬師……”
“不會是吧,金屬師哪有那么年輕的?”
“可是那個銅族人錯不了,整個舵緣星只有那金屬師的旁邊有一個銅族人·別的地方可是沒有的。”
眾人竊竊私語的聲音如同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古帆不用仔細聽就能夠聽得清楚。古帆進入公會的剎那,整個公會突然安靜了一下,然后那潮水一般的討論聲就如同洶涌的海浪·打在幾人身上,被眾人注目的古峰和古帆早就已經(jīng)習慣,自從來到舵緣星,每次進入傭兵公會,都有一種抬不起頭來的感覺的羅南卻習慣了夾著尾巴悄無聲息地領(lǐng)任務(wù)交任務(wù),盡量不引起別人的注意。車前子號爆炸之后,更是如此,每次都生怕別人發(fā)現(xiàn)他·生怕別人說一句:“這就是那個失去了飛船的羅南”。
現(xiàn)在被人如此關(guān)注,羅南頓時連怎么走路都不會了,前后腳差點拌在一起,摔個大馬趴。
就在此時,有人打了一聲哈哈,迎了上來,道:“啊,這位是古……古先生·古先生·您怎么有空來傭兵公會?”
這人正是奇松號的船長奇松。
當初他第一次見到古帆時,羅南介紹的是白帆號的船長古帆和白帆號的主駕師古峰。但是之后傳出消息·羅南等人駕駛著白帆號在執(zhí)行任務(wù),他還專門去驗證過一次,那時候他就覺得,這位所謂的古帆船長,估計只是一名很有錢的富家子弟,買了一艘飛船過癮,根本算不得是真正的船長。
后來的經(jīng)歷改變了他的看法,原來古帆不是服么富家子,而是一名金屬師,富有并不奇怪,而同時他更加肯定古帆不是船長的看法了。
笑話,金屬師那般金貴的身份,怎么可能來做一個小小的飛船船長?那不是暴殄天物,自暴自棄嗎?
所以此時此刻,他不稱呼古帆為古帆船長,而是畢恭畢敬地稱呼古帆為古芄生。
古帆微笑著回答道:“我也是傭兵,自然要來傭兵公會了,我也是要接任務(wù)的。”
“古先生也是傭兵?”這下子奇松船長真的是震驚了,金屬師那是什么樣的身份?年紀輕輕就能夠成為金屬師,若不是家學(xué)淵源,那也一定是天縱奇才,這種人物怎么會自貶身份來當一名傭兵?而更重要的是,對金屬師來說,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用來苦思冥想都不夠,做傭兵難道不浪費時間嗎?
奇松船長并非沒見識的人,作為一名比之遠志星的首領(lǐng),號稱可以申請獵人資格的峰南岐更優(yōu)秀的船長,他見多識廣,金屬師也不只是見過一兩個了,只是無緣結(jié)交罷了。對金屬師的習性,他也有所了解,所以才會覺得奇怪。
“當然,我一直都是傭兵。”古帆道,他抬頭看向了眾人·他的目光掃過,眾人都下意識地讓開他的目光,心中只是暗想:“啊,這人的目光真亮!好刺眼!”
卻不知道那一瞬間,古帆已經(jīng)將思維波釋放了出來,逼迫這些人不得不挪開目光,他也不喜歡被眾人所關(guān)注著。
“莫非是無聊的時候來湊熱鬮?”打死奇松他也不相信古帆是依靠冒險討生活的傭兵,那不是自討苦吃嗎?他們隨便賣賣零件,就能夠賺比傭兵出生入死要多幾倍幾十倍的金錢。他好奇問道:“那古先生這次來,是對什么任務(wù)感興趣?”
“關(guān)于星盜的任務(wù)。”古帆道,他目光掃向了發(fā)布任務(wù)的投影,問道:“有什么比較適合的任務(wù)推薦嗎?”
“星盜?”奇松船長的表情有些奇怪,“正好傭兵公會剛剛發(fā)布了一個新的任務(wù)。”
他指向了一個獨立于原來的任務(wù)發(fā)布界面的任務(wù)界面:“這次任務(wù)可不得了呢,一名獵人通過傭兵公會發(fā)布任務(wù),招募可以和他一起執(zhí)行任務(wù)的傭兵……”
“獵人?傭兵?”古帆一愣,聽到獵人這個關(guān)鍵詞,心中的某處就悸動了起來,獵人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古帆所接觸到的所有信息,都表明獵人遠比傭兵強大得多,他們還必須招募傭兵和他們一起行動?
“我們都在這里研究這次任務(wù)呢,直接進攻星盜星,這未免太大膽了,就算是獵人也沒那么容易吧!”奇松船長撇了撇嘴,“我見過的獵人也多了,很多獵人不見得比我厲害多少。”
獵人?
攻擊星盜星?
古帆對這個任務(wù)的興趣立刻就提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