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羽在躍起的一瞬間,他的思想和靈魂才真正的開始蛻變。如果說剛出來的飛羽,還是個單純不偕世事的毛頭小夥子,那麼現在,在經歷過這一切之後,飛羽已經開始懂得,這個世界是複雜而又不可理喻的。想起蘇慧珍,飛羽心裡一陣收縮。他還不太明白這份愛情的熾烈,不過卻能感受到愛情的力量。
不過,身在半空中的飛羽此時顧不得胡思亂想,巨大的迴旋氣流向峽谷上方涌去,飛羽在空中搖擺不定,一身的輕功找不到借力點,竟毫無用武之地。好在飛羽運力之後身體輕盈了許多,如果是普通人,估計沒有摔個粉身碎骨,也會被迴旋氣流捲上巖壁,活活撞死。
這座狹長的峽谷並沒有像蘇慧珍說的那麼輕巧,寬不過幾十米,卻是深不見底。在陽光的照射下,峽谷腰部泛起一片氳氤的迷霧,顯得更是深不可測。飛羽一頭扎進霧裡,視線受阻,這時變得慌張起來。若不是底下傳來的隱隱水流聲,飛羽還以爲下面是塊陸地。不過一瞬間,飛羽又安心起來,他絕對相信蘇慧珍的計劃。
這時,一股向上的旋流把他衝向了巖壁,飛羽儘量穩住身體,雙手抱頭縮成了一團。身體甫一接觸巖壁,飛羽沒有急著借力彈開,而是忍著疼痛,結結實實的撞了上去。沒等墜落,飛羽身體迅速舒展,雙手在巖壁上輕輕一撐,身體自然直立,與巖壁形成一個度的直角。接著飛羽施展輕功,沿著陡峭光滑的石壁向下以Z字形的路線迅速奔跑。
石壁的氣流受到擠壓,直衝向上,比迴旋氣流更加猛烈。不過飛羽有了借力的地方,加上身體奔跑的重量,下墜之勢倒也還在掌控之中,就這樣跑了一會兒,激流的聲響越來越大,飛羽想起蘇慧珍的交待,趕緊從懷裡掏出眼鏡戴上。
眼鏡顏色較深,加上霧氣干擾,飛羽的視線距離大大減短。這時水流聲震耳欲聾,飛羽心想應該快到水面了。索性急收腳步,向前一蹬,身體翻轉過來。這時飛羽頭上腳下,雙手抱胸,筆直的向下插落。隨著“刺溜”一聲,飛羽已經墜入水裡。
水流很急,沒等飛羽探出頭來,已經衝出去幾米遠了。飛羽深吸一口氣,運轉內息,看準方向,猛的扎進水裡,心裡計算著米水深的大概位置。水面波濤洶涌、急流勇淌,水裡卻是安靜的有如搖籃。飛羽游到石壁,抓緊突出的巖石,慢慢的向上搜索。好在迷霧只是飄浮在峽谷腰間,離水面還有一段距離,光線透過折射穿進水面,水裡雖說昏暗,倒也讓飛羽有跡可尋。
向上逆遊了米遠,飛羽看見一道藍色的痕跡。摘下眼鏡,那道藍色痕跡又不見了。飛羽心想,這應該就是蘇慧珍所說的地方吧。藍色痕跡附著在一塊半圓形的大石頭上,圓形石頭的另一半,彷彿是被人嵌進了水裡的岸壁。飛羽伸手摸了摸邊緣,發現果然有道不規則的縫隙。伸出手指往縫隙裡探了探,感覺裡面還有空間,飛羽這才雙腳
張開撐在石壁之上,身體藉助浮力倒掛,雙手環抓圓形石頭上的棱角,猶如在拔一顆巨大的蘿蔔。
第一次,飛羽用了五分力氣,石頭動了動,沒有拔出來。飛羽心裡很奇怪,受傷的蘇慧珍是怎麼辦到的。時間緊迫,飛羽沒有多想,第二次用力了盡力,大石頭才應力而鬆,沿著石壁慢慢下向沉落。這時找到渲泄口的水流迫不及待的涌進水道,帶起一陣陣旋渦。
飛羽等了幾秒鐘,感覺暗涌而入的水流不再那麼洶涌,這才鑽了進去。在水道里潛游了幾米遠,飛羽感覺頭頂撞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伸手一摸,心中大駭,閃電般的把手縮了回來,這纔想起蘇慧珍說的假屍體。飛羽覺的納悶,這具屍體怎麼沒有順著水流漂下去呢。來不及多想,飛羽拔出軍刀,擼起褲管,猶豫了一下,狠狠劃開已經癒合的傷腿,疼得他一陣劇抖。接著飛羽伸指擠進創口在裡面摳索,沒費什麼功夫,就找到了一個圓圓硬硬的東西。他沒有猶豫,猛的挖了出來,疼的他一陣痙攣。飛羽掏出舍利,水道里頓時一片黃光。他把挖出來的東西湊前一看,果然就是在車上看到得GPS追蹤器。飛羽把舍利含在嘴裡,木盒本想扔掉,想了一想,又放回了懷中。
接著飛羽把屍體搬到身前,突然感覺暗流又變的洶涌起來。藉著舍利的光芒,飛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條水道的直徑極不規則,開口看似很大,進去一段距離之後才陡然變小。假屍體被掛在了狹窄處,所以沒有順流而下。接下來飛羽就利索多了,劃開屍體小腿,放入GPS追蹤器,換好衣服,把那具假屍體推出了水道。那具穿著飛羽衣服的假屍體隨即浮出水面,順著河道急流而下。飛羽心中一片驚歎,心想慧姐本事真大,不知怎麼弄到一具和他一模一樣的假屍體。飛羽當然不知道,世界上還有硅膠這東西。
赤身裸體的飛羽游回水道,開始穿上那件能隔絕體味和熱量的衣服。這是一件能把全身包裹的連體衣,只在頭部露出兩個窟窿。衣服極輕極薄,入手軟滑,飛羽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做。他拉開拉鍊,好不容易穿了進去,感覺不對,原來穿反了,兩個窟窿露在了後腦勺,這才急急忙忙反穿過來。穿好後,飛羽把軍刀、眼鏡貼胸放好,感覺全身緊繃繃的。看了一眼木盒,心想實在放不下了,便游回水道口,隨手把木盒扔了下去。
飛羽朝水面看了一眼,雙手合十,心裡默默祈禱:求上天保佑慧姐平安無事,身體健康。默唸完,飛羽隨即轉身游回水道,心中一陣悲涼。再見了,親愛的慧姐,我會記住你一輩子的。
這一次潛水,飛羽學了個乖,沒有再把舍利含在嘴裡,而是拿在了手上。小腿的疼痛讓飛羽保持著清醒,他向前飛速遊動,只見水道忽大忽小,極不規則。大的地方,直徑足足有兩個飛羽那麼高。小的地方,飛羽勉強才能擠進去。好在這條水道一直向前,沒有岔路口,倒也不
用擔心迷失了方向。
也不知道遊了多久,飛羽下意識的看了看手腕,這才發現手錶戴在了那具屍體上面。飛羽心裡極是無奈,想起逃出達摩洞,也是潛水。這一次逃出來,還是潛水,自己和水算是朋友了。飛羽哪裡知道,蘇慧珍和冷城爲了這條計劃,可是絞盡了腦汁。第一,他們要有一個兩全之策。第二,還要必須保證飛羽能夠安全逃脫,並且沒有後顧之憂。第三,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如何做到天衣無縫。光是這三點,就讓他們頭疼了很久。最終,冷城結合飛羽的特質,定下了這條方案,至於以後的事情,只能聽天由命了。
飛羽隨著水道彎彎曲曲,如同鑽入了一條羊腸之中。儘管飛羽知道前方是就是生路,但這條羊腸似乎永無盡頭。這種感覺比第一次從達摩洞裡出來還要糟糕,至少在那裡,飛羽還可以回去,而在這裡,只能向前。這時,飛羽查覺到水道變陡,受到重力的影響,速度也快了許多。就這樣,坡度越來越陡,飛羽前進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直到他無法控制。這個時候,飛羽沒有用強,他索性放任自流。在轉過幾個彎之後,水道變的筆直,前方出現了一個小光點,飛羽知道快到出口了,他把舍利放進懷裡,隨後雙手抱緊了頭。
光點越來越大,陡然間強光刺眼,飛羽隨著急泄而下的水流從洞口鑽出,被自然的拋了出去。撲通一聲,飛羽已經掉進了水潭。他急忙從水裡探出頭長吸了一口氣,長時間的閉氣讓他已經吃不消了。
飛羽游上岸粗略的掃瞄了一下,水潭面積不大,一道飛流而下的爆布如同一匹白布甩在了水面,巧妙的掩蓋住了逃生的水道,在半腰劃出一道道美麗的彩虹。四周是寂靜的叢林,高聳挺拔的大樹重重疊疊、枝幹盤衡,一眼忘不到頭。
現在是正午,烈日正當頭炙烤著大地,雖然已近中秋,卻仍是悶熱難當。飛羽沒有心思欣賞美景,眼裡正在搜尋所謂的死角。蘇慧珍說過,如果實在找不到就鑽進水裡。不過這一次飛羽的運氣挺好,在爆布邊上,靠近岸邊的一片石壁上,飛羽看見了一個黑幽幽的小洞穴,沒有猶豫,飛羽很快游過去。洞穴很小,飛羽只能爬著進去。洞穴很深,彎彎曲曲不知道通向哪裡。飛羽爬了一會兒,感覺不對,這頭前腳後的總是不太放心,而這個洞穴也實在太窄,活動不開,加上肚子上的東西擱的生疼。飛羽覺得實在不妥,趕緊又退了出來。
飛羽倒轉一個方向,平躺在地面,雙肘借力一頂,這次雙腳先進去了。接著像蚯蚓一樣慢慢的向裡拱去,直到完全沒入黑暗。好在圓壁倒也平整,飛羽躺在裡面雖然難受,卻不會如坐鍼氈。
身上的衣服透氣性能極好,只露出雙眼的飛羽呼吸順暢。劃開的傷腿還是火辣辣的疼,飛羽閉上眼睛,總感覺到有點不太對勁,倒底是爲什麼,飛羽也說不上來。在黑暗中,飛羽停止了思考,慢慢的睡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