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李迪聽得入了神,急切追問道。
“假如痋師不想讓琥珀內的痋卵孵化,就會在琥珀上鉆一些極細的小孔,然后將這琥珀深埋地下,或者放入隔絕空氣的洞穴,又或者沉入水中,這樣痋卵就會陷入一種無意識的休眠狀態。”
“直到某天周圍環境突變,痋卵便立馬孵化成為肉眼看不到的幼痋,順著那些細孔爬到琥珀表面。此時有人接近觸摸到琥珀,幼痋就會趁機進入人體之中。”
“被封印良久的痋蟲,一旦進入人體,就會瘋狂的汲取人體內的精華,快速產卵,只需三到五天,所產出的卵便可隨著血液循環遍布全身。”
“于是,人體內的血肉、內臟就成了這些痋蟲的美食,人體則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萎縮,堅硬,最后死亡。”
“人死后,痋蟲會把尸體啃成一張皮,而再度休眠,直到再遇到另外一個接觸者。”
“所以,這痋蟲就好像一種烈性傳染病一樣,無休無止得蔓延……”
關于痋,孫曉就說到這里。
接著,他話鋒一轉,又說道。
“根據那黑苗巫師所說,最毒的痋是用女奴和女囚培養而成。你們想想,那些女囚又豈是普通人所能利用的?所以,那種活人琥珀極有可能是滇王下令制作,甚至是他親手制作。由此可以推斷出,滇王墓中絕對會有痋。”
我對這話深表贊同。
如果,在這里住一晚,真的能抗住痋,不被其侵犯,還是很有必要的。
只不過,在這緊要關頭,干巴巴坐等一天,實在有些難熬。
百無聊賴的我,忍不住翻起了孫曉朋友的那兩本筆記。
筆記中記錄的都是一些荒誕不經的事,且著述頗為詳細,像極了一部探險小說,看起來非但沒有覺得乏味,反倒激起了我對神秘的古滇王國的興趣。
如此規模宏大的古王國究竟是怎樣突然興起的?
又是為何突然之間一夜消失的?
也讓我體會到了,孫曉這位老專家為什么在遲暮之年,拖著病體不辭辛勞也要進滇王墓看一眼的迫切心情。
眼下這事如果能得善了,我一定跟著他進去瞧瞧。
這一看,竟然著了迷,一直看到了天黑。
天剛擦黑,五爪金龍就在竹樓里轉起了圈子。
這貨一邊轉悠,一邊喃喃自語道:“他們怎么還不來送飯?他們做的飯菜真好吃……”
還真是個吃貨。
村寨中的人還真奇怪,自從中午給我們送過飯后,便再也沒有露面,連根蠟燭都沒有送來。
竹屋里唯一的亮光,便是透過小小竹窗穿進來的月光。
五爪金龍轉悠了一陣,始終沒能等來送飯人,丟下一句:“我去村寨里找點吃的。”
便化身縮小版本體,從竹窗的縫隙里鉆了出去。
五爪金龍剛走,李迪問道:“草鬼婆說的那鬼玩意兒,什么時候來?這已經天黑了啊。”
她說這話時,透著一股緊張。
人,總是對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懼,即便有修為在身的李迪也不例外。
更何況,那東西還被孫曉說得詭異神秘。
孫曉自顧取出干糧,分給我和李迪:“趕緊吃兩口,吃飽了就睡,這樣就不怕那東西來了,趕明兒一早就離開這里。”
這也是個法子,可我們畢竟不是鴕鳥,可以把腦袋埋進沙子里,看不到危險,就以為危險不存在。
吃完飯后,我們三人并排躺在了地面上。
竹屋不大,剛好可以容我們躺下。
入夜,濕氣漸漸重了,慢慢起了一層霧。
霧氣夾雜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從窗外拱進來。
這大概便是沼澤特有的味道吧?
不過,我卻沒有感到絲毫不適。
應該是那草鬼婆的血,或者她讓我們喝下的那杯藥茶,起了作用。
本以為,在明知有異物即將出現的夜晚,我很難入睡。
可事實上,我剛躺下沒多久,就緩緩進入了夢鄉。
自打看過錄像帶,我就沒睡過安穩覺,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這一覺睡得特別踏實。
然而,我睡得正美的時候,耳中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頓時清醒過來,一雙眼睛瞪的老大。
竹屋內黑咕隆咚的,除了我們三人根本沒有別的。
聲音是從外面傳進來的。
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爬行。
難不成,這就是那個東西?
我看了一眼睡在我身旁的李迪和孫曉,他倆睡得很死,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甚至還打起了輕鼾。
我沒有叫他們,靜靜坐在黑暗中,等待……
半分鐘后,門響了一聲。
那東西在推門!
門是從外面鎖著的。
幾下過后,門沒有推開,轉而竹窗又響了一聲。
那東西又去推窗子了!
這家伙開啟靈智了啊,居然知道變換目標。
我死死盯著小小的竹窗。
只見。
一個黑漆漆的東西從竹窗的縫隙里鉆進了竹屋。
霎那間,淤泥的腥臭味道充滿了整間屋子。
這家伙是從沼澤里爬出來的!
可它到底個什么玩意呢?
軟趴趴的。
既不像魚。
更不像蛇。
慢慢地朝前蠕動著。
倒像一只巨大的蠕蟲!
那東西進來后,直接趴在了離竹窗最近的孫曉腳上。
我心里一緊。
這玩意兒不會傷害孫曉吧?
雖然這么想,可我卻沒有動,只是靜觀其變。
因為,孫曉千叮嚀萬囑咐,不讓我們動。
我斜著眼,緊緊盯著那東西,右手悄悄握住了古劍。
只要它一旦對孫曉做出不利舉動,我立馬活劈了它。
剛過了沒幾秒,我忽然覺得腳脖子一涼。
一個濕漉漉、冰涼涼的東西爬到了我腳脖子上!
這還不算完。
那東西沒停,軟軟的身體順著我的腿一直往上爬,一直爬到我脖子上!
停下后,那東西竟然在我脖子上舔了起來。
臥槽!
那舌頭潮膩兮兮,冰冰涼涼,只一下,就舔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孫曉躺在我的左手邊,我眼睛又是往左斜的,那東西在我的右邊,根本看不到它到底是什么。
它這么舔幾下,我們就能避痋和瘴氣了?
萬一它舔歡實了,突然給我來上一口怎么辦?
強忍著寒毛倒豎,我心里一陣陣打鼓。
這時,我發現孫曉也在一直顫抖。
原來,他也早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