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鬼婆徑直走到我們面前,冷冷地看了我們幾人一眼,然后抬起了刀。
不過,她這一刀是拉向自己左手食指的。
一刀下去,一道小巧的切口驟然綻開,宛如一朵深冬的紅梅,瞬間有鮮血涌出。
之后,她又將流血不止的手指擎到我們面前。
她這是……
不會是想讓我們喝她的血吧?
這念頭剛在腦海中閃過,就看到孫曉伸出一根手指,蘸了一點兒血,用舌頭舔了舔,接著吞了下去。
臥槽!
還真是!
孫曉看著我們,示意我們每人都像他那樣,來一下。
我心中一陣嘀咕。
喝她的血有什么用?
她不會是想給我們下蠱吧?
我知道,許多草鬼婆的蠱蟲都是養在自己身體內的。
可哪有這么明目張膽下蠱之人?
我沒動,李迪看了我一眼,也沒有下一步動作,五爪金龍更不用說。
我忽然覺得,我們進這個村寨就純屬浪費時間,毫無意義。
當初就應該按五爪金龍說的那樣,直接繞過這村寨。
草鬼婆見我們三人杵著未動,似乎不愿意強求,沖著孫曉說了幾句,就要把手抽回去。
孫曉一聽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沖我們嚷道:“這血避痋,你們必須得喝!”
痋?
是個什么玩意兒?
之前好像聽孫曉說過。
應該不是什么厲害東西。
再要眼前兩個白發蒼蒼老人的表情,一個是你們愛喝不喝,另一個則是你們必須喝……
算了,還是喝點吧。
都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
就當尊老了。
于是,在我的帶頭下,李迪皺著眉頭也蘸了一點血,嗦啰了一下指頭。
倒是五爪金龍,這貨表現出一副打死都不喝的架勢。
任憑孫曉怎么勸,就是不為所動。
喝完血,草鬼婆又給我們每人倒了一杯味道極怪的茶。
待我們喝完,她一揮手,示意可以走了。
之前帶領我們進來的那兩個男人還等在門外。
見我們出來,抬手指了指來時的路,旋即轉身,帶著我們朝那邊走去。
我以為他倆要將我們送出寨子。
誰知,他們竟然將我們帶到了沼澤邊上的一間竹屋前。
打開屋門,把他們讓進去,然后“咔噠”一聲,從外面給反鎖了。
這是把我們給囚禁了?
先弄明白情況再說。
我們齊齊看向孫曉。
他跟那草鬼婆交流過,肯定知道緣由。
五爪金龍更是一臉壞笑問出了聲:“老頭,這是怎么回事?只要你開尊口,我立馬掀了這破茅屋,帶你們闖出去。”
孫曉被我們看得有些不自在,轉了個圈兒,找了個比較干凈的地方,一屁股坐下。
臉上那表情分明是既來之則安之。
“這不是囚禁,是給咱們安排的住宿的地方!”
這是什么道理?
住宿?
要把門從外面上鎖?
我看,這分明是怕我們跑了。
“咱們時間緊迫,哪有功夫在這里住下,依我看,還是趕緊沖出去吧。”
我有些氣結。
“現在還不是走的時候,咱們一定要在這住一晚。”
“為什么?”
我一下子變成了好奇寶寶。
“因為,只有我們在這里住一晚,咱們的身體才會擁有避痋、避沼瘴的能力。”孫曉解釋起來,“前方就是原始森林了,少不了有瘴氣,這些無色無味的毒氣讓人防不勝防。痋,更可怕,沾上九死一生。況且,滇王懂痋術,他的墓中不可能沒有痋。咱們在這里住一晚,便不會再懼怕這些,這一晚耽擱得絕對值。”
“難道這村寨中的人不怕瘴氣,都是因為在這間屋子里住過?”
我好奇地打量了一圈兒。
這就是一間如同的竹屋,除了濕氣很重,還有一股子嗆人的沼澤臭味,根本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孫曉狡黠一笑,說道:“那老巫婆告訴我,現在看不出什么,等到了晚上大有名堂。她還囑咐我,無論咱們看到什么,聽到什么,都不能動,就當自己瞎了聾了,只需咱們老老實實待到天亮就好了。”
這就是他們把我們鎖在這屋子里的理由?
是怕我們亂跑嗎?
不過,我還是心有不解,不由問道:“晚上會有什么來?是鬼魅邪祟嗎?”
孫曉搖頭:“說實話,那老巫婆的話,我也聽不太懂,都是連猜帶蒙,不過大體意思我聽了個差不多。說是有個很駭人的東西……總之大家心里有點兒數,到時候別大驚小怪。”
我點點頭,這番解釋能說得過去。
不過,還有一堆問題。
“那老巫婆為什么要幫咱們?她深居簡出,又是什么人?我聽她口音跟你老友的女兒完全不同,你又是如何聽懂的?”
一問三連,讓孫曉有些頭大。
他略一沉思,尬笑道:“她會幫助每個經由他們村寨進入原始森林的人。他們應該算是黑苗的一個分支。在苗疆這邊,分黑苗和白苗。黑苗喜好巫蠱之術,很多人死后都會在墓中搞點兒幺蛾子。當年我們在考古隊時,就雇傭了一位黑苗巫師,專門處理挖掘過程中遇到的詭異之事。她跟了我們好幾年,所以我才會略懂他們的方言。”
孫曉剛解釋完,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接著是開鎖的聲音。
之后,門被推開了,之前那兩個男人提著兩個竹編的筐,給我們送來了一些吃的。
我們沒有客氣,席地而坐,大吃了起來。
他們這里的飯菜很有特色。
放在竹筒里蒸的肉與米飯,又軟又糯,帶著竹子特有的清香,還有一些肉脯,和一些我們從沒見過的野菜,吃著挺新鮮。
吃著飯,李迪問孫曉:“孫老,痋是種什么東西?有什么厲害之處?”
這也正是我的疑惑。
“痋類似于蠱,卻比蠱更為惡毒。蠱與養蠱人性命相連,養蠱人亡蠱便亡,而痋卻不一樣,可以生存千年之久。當年我們挖掘古滇國那個墓葬群時,挖出過一具特殊的尸體,那尸體上便有痋,當時我們就死了七個人。”
我愈發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特殊尸體?那痋又是怎樣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