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扎出于心中的恐懼竟在甘寧率隊趕到戰場之后就這么轉身逃跑,這可是大出李晟意料的事情。就李晟看來,長著一副威猛模樣的阿力扎應該是很有勇氣的才對,他應該十分正常的在甘寧趕到戰場之后繼續奮戰一段時間,直到整個隊伍確切支撐不下去之后才撤退,而不是像此刻這般,看到了甘寧的旗幟就望風而逃。
“這簡直是膽小如鼠嘛!”看著阿力扎的隊伍迅速的后撤,輕易的就從甘寧還沒有趕到的后方退了回去,李晟不禁皺了皺眉頭,嘟囔了一句很孩子氣的躲了躲腳。由于阿力扎撤退的過快,李晟軍并沒有阻止他們后逃辦法。雙方都以是步兵為主,互相之間的大規模追擊也是不可能,沒有達成使敵潰敗任務的李晟只能無可奈何的呆呆看著那蜂擁而去的人群。
“要追擊嗎?”趙蕓在一旁問道,臉上頗有幾許興奮的神色。因為她記得李晟答應過她,如果這一戰能使敵軍潰逃的話,那就讓她統領騎兵隊卻追擊敵人。因為周睿已經去和敵人斗將了嘛,一時半會也趕不回來,自然只有她是最適合的了。李晟對此也是無奈之舉,但這樣的許諾對早已企盼著能帶兵打仗的不安分少女而言卻是一個巨大的誘惑。眼下敵人已經逃了,雖不是潰逃,卻也是紛亂的向后,令趙蕓很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不可!”心情正不爽的李晟聽見趙蕓所請的事情略有遷罪吼了起來:“你沒看見敵人撤退而去的人馬足足有好幾千嗎?雖然他們這次遭受了很大損失,但也僅僅算是傷到一些筋骨罷了。他們撤退的太快,根本就沒有形成潰敗。若由你這樣冒冒然的追擊過去,被他們反咬一口,那可是會讓我們遭到很大損失的。在荊州組建一支騎兵可不容易啊。”盡管心情煩躁,滿胸腔里存在的都是怒火,但李晟終究沒有昏了頭腦,他還是很冷靜的看清了眼下敵我雙方的態勢。
面對李晟如此的怒火,根本就有些不知所以然的趙蕓略覺得有些委屈了。她眨了眨眼睛,扁了扁嘴,心中好有一種哭泣的沖動。她覺得自己這問話并沒有錯啊,怎么就被人吼呢?她苦澀的無解,最終還是沒有讓淚水落下。她原本就不是一位柔弱的女子,眼下被李晟如此對待了,她盡管心傷,卻不想示弱,只是狠狠的瞪了李晟一眼,一言不發的走到了旁邊。
鼓車臺上的氣氛一時有些氣悶起來。李晟與趙蕓之間的對峙,讓一邊龐統覺得十分難受。他很能理解李晟為什么發火,也知曉趙蕓為什么覺得不快。只是他明白歸明白,他不可能插手于兩人之間。因為他知道一個君主最忌諱的是什么——全天下幾乎沒有一個人愿意自己家人之間的事情被別人插手。雖然趙蕓此刻還不是李晟的什么人,但從李晟老帶著她的舉動和當初趙云把自己的妹妹托付給李晟的情形來看,眼前的這位女將很有可能會成為自己二主母。有鑒于此,龐統自然不敢在這里隨便開口了。
龐統沉默著思考,腦中的念頭飛快的轉過,眨眼間他想出了一個解決眼下問題的辦法。
“主公,我看我們可以追擊。”龐統的丑臉上洋溢著微笑,十分從容的向李晟建議道。
“哦?”聽自己的軍師竟在自己說出了合理的答案之后,依舊堅持著原先的“錯誤”李晟頓時有些奇了。他知道龐統絕對是找到了新的辦法來解決這個不可追擊的問題。于是,他十分感興趣的問道:“士元可是想到了什么。”
“是的。”龐統對李晟拱手行了一個禮后說道:“主公之所以認為眼下不可追擊敵軍,無非就是認為敵軍的士氣雖然低落,但其主力尚存。眼下只是他們主動后撤,陣形散而不亂。若是出動步兵,則由于步兵行進速度與之相當的緣故,而不可能追上他們;若是出動騎兵,則因為我方騎兵數量太少,不可能直接動搖他們的根本。故以主公看來,我軍在眼下是不能追擊的。可不知主公想過沒有,對于此刻的清醒,我們完全可以用另一種戰術來對付他們:那就是‘尾隨攻擊’:利用騎兵的快速,趕上他們,卻不深入,只是零散的攻擊他們尾軍令他們始終處于緊張的狀態之中,惶惶而不可終日,從而令其最后士氣衰弱,最后變為潰敗。”
“這完全就是游擊嘛?”聽了龐統所說,李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他估摸了一下龐統的方案認為其可行性極強,頓時放下了臉上陰沉,而重新恢復了最初的那種精神,“既然有如此可行之法。蕓大將軍,可有興趣一試。”李晟低聲下氣的望著趙蕓,口中說出那話的語氣卻是極度獻媚不已。當他的心情隨著龐統的那個意見而好起來的時候,他便迅速意識到自己前面對趙蕓的態度實在試混帳之極。
“去?有什么好處?”對于李晟的前倨后恭,一肚子火氣的趙蕓當場就拿起喬來,她翻了翻白眼,卻是不給一個好臉色于李晟。
“好處……”李晟一下子被問得干癟了,臉上露出呆呆得神情。
“是啊!沒有好處的事情我可不做。”趙蕓瞅了瞅李晟的呆樣,心中的火氣卻是消了大半,她十分可愛的抬起自己的下巴,噘著嘴說道。
“那個……最多……事后我給你賠禮道歉好了。”李晟傻傻的抓了抓腦袋,于半天之后,給女將許下了這么一個承諾。
“我要一桌酒席!”趙蕓說著豎起一根纖纖玉指。
“行……全都依你。”李晟胡口答應道。對眼下的他來說,只要趙蕓不再氣氛自己痛痛快快的前去追擊敵人,一切都好說。
“這可是你說的哦。”趙蕓嫣然而笑,翩翩的去了。年紀漸長的她可不是那種少不更事的小姑娘,雖然有時也單純天真的很,但對于大事的輕重緩急還是明白的清清楚楚。就像眼下這般,盡管和李晟鬧著小性子,卻是在飛快的言語中迅速的解決了。她可不敢耽擱這的軍國大事。
帶上早已整備好隊形的騎兵,趙蕓便開始了一場稱得上的“艱苦麻煩”的追擊。按照龐統所說的對敵軍的尾巴進行攻擊,這需要將領對度有一個完美的把握。如果是她的兄長趙云來進行這場追擊,那一切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眼下兄長趙云正遠在襄陽的武當,此刻來指揮這場追擊的是妹妹趙蕓這個新手而已。執行如此“高超”的戰術,對她來說可真是天生的頭一回。這雖然令她興奮,卻也敦促著她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雖然山越軍先走了好一陣子,但因為他們都是步兵為主,有著騎兵親衛隊的阿力扎也太可能完全放棄自己的族人而不加以理會,所以在趕緊趕遲的半個時辰之后,趙蕓便在強方的地平線上發現了那群人的身影。他們依舊不知疲倦的跑著,速度和原先最初潰敗之時竟是一樣,讓人不得不佩服山越人這驚人的體力。
既然已經看到了敵人,趙蕓便命令自己隊伍稍稍的放慢一些速度,在行進間整理好隊形。這雖然有些麻煩,但對李晟手下的這些人來說卻是可以做到的。畢竟,他們都是黃忠、魏延這樣的高手訓練出來的。在李晟軍中,只有最強的人才能呆在騎兵隊里。因為李晟這邊的戰馬并不多,騎兵自然要千挑萬選才行。
很快隊伍列好了隊形。趙蕓抬起的手中的長槍,重重的往前一揮,下達了沖鋒的命令。
馬上的騎士們驚天動地的吶喊起來,他們縱馬飛馳,就像是天際劃過的流星一般,迅速的朝敵人撲去。馬蹄聲在大地上響起,雖然只有區區的五百騎兵,但在全力的沖刺之下,那份威勢也是十分驚人的。
阿力扎的士兵發現了這突然從后面奔來敵人。他們驚恐了,想再加一把勁逃去。但他們忘記了,無論兩條腿跑得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快得過那早已奔馳起來的戰馬啊。原本阿力扎自己是可以騎著馬,帶著手下的親衛隊逃走的,畢竟他們也是騎兵,雖然身下的戰馬比李晟這邊的稍差一些,但總也是四條腿。若先發而逃的話,總也可以從趙蕓面前逃走。然而他慢了一步,受到趙蕓的驚嚇而四下里狂奔的族人已經將他的道路完全堵上了,他們都被包裹在了混亂的士兵當中,不要說策馬逛逃,就連想稍稍的加快一些速度都做不到。面對著氣勢洶洶飛馬而來趙蕓所部,阿力扎只能低頭蒙面,任由身下的戰馬四周的人群將他們帶動。他們不敢往后看,只被動的接聽,從后方傳來的喊殺之聲。
騎兵迅速的接近了前方的敵人,一場對趙蕓來說完全是屠殺的戰斗開始了。遠箭近刀,只在敵軍的尾部交錯而過。因為不曾深入敵軍之內,趙蕓的這一通攻擊,只越加的壓迫住了阿力扎所部,讓他們覺得疼痛,覺得驚恐,卻沒有讓他們興起回身拼一把的念頭。
沖殺幾次,眾人已跟隨這阿力扎的敗軍由平原進入了丘陵地帶。四下里平整已經看不見了,可供趨馳的道路漸漸變得狹窄起來。趙蕓帶著她的人馬已經不能任意的沖入敵人的尾部,用刀劍來砍殺敵人。此刻的他們,只能控制著雙方的距離,遠遠的用弓箭來招呼對方。
日頭已經過了中午,戰斗了大半天的他們已在灼熱的陽光下感受到了饑餓與疲勞。和北方的天氣不同,這南方的五月太陽已是十分的毒辣。她毫不吝嗇的將自己的光芒投射到大地上,給大地以熱烈的擁抱。當然,這份熱烈對于地上的人們來說,實在是有些過了。
戰場之上并沒有什么男女之別。火辣辣的陽光帶給地上眾人的是相同的熱亮,這既不以趙蕓是女子而有所減少,也不已阿力扎是男子而有所增加。只是相較于自小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對這時節這氣候已經完全適應的阿力扎而言,從小就在北方長大的趙蕓顯然耐不足這樣的炎熱。瀝瀝的汗水早已將她的臉頰浸透,滴溜溜的順著她那變得緋紅的臉頰滑下,經由那鎧甲的領口直接往她的內里而去。雖然在外面看不出來,但趙蕓分明知道自己的里頭已經濕透了。貼身的小衣,早已吸收了大量的水分,緊緊的貼在她的身軀上,令她頓時重了許多,舉手頭足間都充滿了困難。
“這該死的太陽。”她可不是信神之人,對于天上的炎日,她毫不客氣的給予咒罵。望了望前方依舊不曾慢下多少的山越軍,她終于相信人和人是有區別。不要說讓她也像前頭的那些山越人一般用兩條腿奔跑了這么久,當就她在后頭騎馬追趕了這些時候,她就已經很有些受不了。
當然她也不是沒有想過放棄,只是這念頭剛剛才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就被她迅速的抹殺了。她是一個女子,而且是一個有本事的女子。雖說心中未必真存了,要和這世上的男子一般立下偌大功業的想法,但她眼下卻是真的和那些男子一般在戰場上拼殺。她自然明白一個女子在這世上是多么的困難。于是,她更不想被人瞧不起了。“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努力,都必須堅持。”這個堅定的念頭,在她最初向自己的兄長討教武藝的時候,就已經存下了。
出于這個堅持,她咬緊牙關,不肯喊累。而她手下的那些士兵,看著自己的這位主將都如此拼命了,更是憋起了一股氣,非要將面前的敵人擊潰。他們繼續追擊著,渾不知自己已經跑出了十幾里地,離李晟的大隊已是很遠了。在炙熱之陽的烘烤下,在不斷追擊養成的慣性下,他們的腦袋都有些發脹了,心中似乎早已煩躁了沒了一切,除了記得要徹底的擊潰面前的敵人之外,他們已不再記得更多的事情。他們不知自己已經跟隨這阿力扎的敗部步入了一個滿是樹木的山谷之中。
山谷挺大的,至少對入谷而來的趙蕓所部是如此。在平低的谷地奔跑,趙蕓帶領這自己點騎兵由沖殺了阿力扎所部的尾翼一陣,讓自己手中的利刃在一次飽飲了敵軍的鮮血。追擊到了此刻,自己這邊究竟斬殺了多少敵人?趙蕓沒有算過,自然也不太清楚。也許只有幾十,也許也有幾百,總之身下的敵人不多了。在不停的追擊中,至少有一千以上的山越士兵或倒下,或逃亡。如今跟隨著阿力扎繼續在前頭奔跑的只有原來三分之二。雖然不是太多,但也不是太少。只讓趙蕓他們覺得很奇怪的就是,即使消滅了那么多敵人,前頭的部隊的逃亡依舊顯得有秩序,絲毫也沒有她以前看見過聽說過的敵人那樣,出現全面潰逃的情況。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趙蕓不理解。她只是重新調整了隊伍前進的節奏,讓因為前頭的沖殺而散開的士兵們重新聚回來,做好再一次沖殺的準備。
可就在這時,一種短而急促的聲音響起了。無數的小點從樹林中撲射出來,深深的扎入了趙蕓手下那游走在最外圍的幾個騎兵身上。雖然他們都是在縱馬跑動之間,但由于這突入其來的攻擊數量多了,也讓好幾個士兵就此摘下馬去。
沒有救了,因為他們的身上臉上都迅速的泛黑,接著就只在那地上翻了一個身子胡亂扎動一下手腳,便一動也不動。
“毒箭?”趙蕓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提起的了警覺:“有埋伏!”她迅速的判斷道。隨即勒令手下的士兵全數后撤,將整體的陣型移往原先所經過的那個空曠之處。那是一個四不著林的地方,也是整個山谷的腹肚所在。趙蕓打算先把人馬安頓在這里一會,先看看情況再說——這也是一種比較謹慎的決定了。
頭上的太陽依舊明亮,站立在空曠處等候,因為沒有樹木林蔭的遮蔽,士兵們所感受到熱度似乎加倍了。趙蕓領著自己的人馬齊刷刷的站立在這里,抬眼望向前方的幽秘處。那里一片的寂靜,除了剛剛遺下的幾位士兵的尸體,并沒有任何人馬出現。
“敵人呢?他們既然敢向我們發動攻擊,為什么不敢出現在我們面前?”等候了許久,卻一直沒有等候出一個結果的趙蕓覺得有些奇怪了。她偏著頭歪著腦袋想了想,再一次抬頭瞅了瞅前面那無比的寂靜,一個念頭突然從她的腦子里蹦跳出來:“莫非在山谷林間埋伏的敵人只是少少的一部分?他們真正的用意只是想通過埋伏造成的效果,來阻止我軍的追擊?。”聯想著一直以來的重重情況,趙蕓越想便越肯定自己的正確。在繼續忍耐了一會依舊沒有發現什么新的情況之后,她終于打算派一小隊人馬出來到前面那處去試探一番,看看這事情的真想是如何。畢竟,以她個性而言沒有一個最終的結果是難以接受的。
選了十名士兵,讓他們小心翼翼的下馬前去探察周邊山林的情況。只是人派出了,也等了近半個時辰,卻一直沒有任何一個人回來報信。靜寂的山林,無聲的山谷,就好像是張開了大嘴的怪獸一般,將凡是送上門去的士兵一一吞噬掉。
“里頭到底有什么?”趙蕓越加的不安了。汗水拼命了從她的額頭滑落,流淌在臉頰上。和原先那因為熱而落下的汗滴不同,此刻留下的汗水卻是冰冷冰冷的。雖然天上的艷陽高照,但地上趙蕓的心里卻冷列的很,她甚至因為這份冷而不住的顫抖起來。
她沒有辦法只能一邊派人將這里的情形急報給李晟知曉,一邊則再次派出人手去探察對面的那個鬼蜮。
這次她動員了二十名士兵,其中有五人是負責將遺留在樹林邊上的尸體搬回來的。前面大家走得充滿,而將尸體落下,此刻既然已經大體的安定了下來,又估算敵人的兵馬并不占優,趙蕓便打算按照李晟軍中的慣例將尸體運回來。
作為一個將軍,她自然明白運回尸體的這個舉動對手下的士兵而言意味著什么——那是代表了上位者對這些士兵的重視。在這個士為知己者死的亂世里,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很容易得到士兵們的擁護。
第二撥士兵出發了。因為有了第一撥士兵的先例,他們顯得小心翼翼起來。他們漸漸的接近了那茂密的樹林,來到了他們戰友橫尸的地方。到此為止的情況依舊顯得平靜,沒有任何反應的樹林就像是第一次一樣,依舊無言等候著他們的到來。
“沒有古怪就是最大古怪。沉寂的越久,最后所爆發出來的力量也就越大,就好像被堤壩攔住而無處可以宣泄的洪水一般。”看著前面的平靜,趙蕓心中的警覺再一次提升了,她全神貫注的看著前去探察的那些士兵,就連一個極為細微的舉動也不曾落下。作為趙云的妹妹,她和她的兄長似乎有些相像,都不是那種非常莽撞的人。該是冷靜謹慎的時候,她還是會冷靜謹慎下來的,就如眼下一般。
變故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就在士兵們將要踏進樹林的時候,只聽得一陣悉刷的聲音從樹林里傳來,便將十個斗大的黑影從幽暗的樹蔭之中飛射而出。那東西的勁道十分猛烈,但準頭卻有些令人不敢恭維。對于閃避這么大的一個東西,以士兵們那矯健的身手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他們見敵人竟出如此的昏招,一邊扭擺著身子躲開,一邊著輕輕的笑了起來。然而這笑只是干癟了幾聲就停止了。等那飛來的東西噗的一聲落到地上,士兵們這才惱火的發現,從樹林里扔出的竟然是自己戰友的首級——一共十個。這正是第一撥進入樹林的那些人。
“混蛋。”士兵被這么鬧了一下,心中的驚恐自然是有,但更多的卻是對敵人兇殘的憤怒。被一個不看見的敵人如此的玩弄,讓自己的戰友就這樣凄慘的被割下頭顱,這對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是精英的騎兵們來說是不可接受的。他們咬牙切齒,心中暗暗的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殺害自己兄弟戰友的人接受其應有的懲罰。
頭顱是新鮮的,上頭的鮮血依舊沒有干涸,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得老大,眼角間隱隱有脹開得痕跡,似乎在臨時前遭受了很痛苦的事情。搜索隊的頭仔細的看了看這些可以被稱作是證物的東西,心里想了很多。他沒有繼續往樹林里去了,而是讓自己的手下將頭顱和尸體都帶上就這樣回到趙蕓的面前。
“你為什么不繼續搜查?”面對并沒有完成任務的士兵,趙蕓是很嚴厲的。
“因為,我已經得到答案了。”這名隊長倒是顯得十分鎮定。
“沒有看就知道答案?”趙蕓揚起了秀眉,略帶嘲諷的望著那隊長。
“是的。”隊長依舊平靜的點了點頭:“我的答案是那些頭顱告訴我的。我從上面知道了一些事情。進入森林是沒有必要的,那樣只會讓更多的人陷進去。”
“是嗎?”趙蕓不置可否,她直接問那隊長:“告訴我,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樹林里的敵人肯定是山越的精銳,他們善于利用陷阱作戰,善于在山林中無聲無息的消滅掉敵人。所以,第一批進去查看情形的兄弟才會在無聲無息中被人殺死。”隊長忍著內心的痛楚向趙蕓訴說著自己的判斷:“不過,也正是因為他們是山越的精銳,所以他們的人數不多。他們只能依靠山林里的陷阱與我們作戰,而不是下到這山谷的平地里于我們廝殺。對于最初的事情,我懷疑,那是那群精銳對我們進行的疑兵恐嚇。他們并不具備在平地上與我們作戰的實力,又不想讓我們繼續追擊他們的人,便利用抽空子的偷襲來引起我們注意,并布置了接下來的事情。他們只是利用我們的疑惑把我們拖在這里而已。現在,想必阿力扎的那群敗兵已經離開很遠了。”隊長侃侃而談著,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那么你是認為我當初不應該下達在這兒聚集的命令了?”趙蕓點著頭思考了一下問道。
“就現在而言,當初的命令無疑是放跑了敵軍。但就當時的情況來說,那命令并沒有錯。在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遇上如此怪異的事情,若還是大大咧咧的前進,只怕更有可能會斷送全軍。”隊長微笑的說著,言語顧盼之間充滿了自信。
“你的回答很好啊。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趙蕓聽了臉上顯出滿意的神色。她覺得這個隊長實在很有些本事,似乎讓他只當一個隊長是委屈了他。于是,便想確認一下,他這話究竟是自己的,還是從別人那里聽說來的。
“這是我自己的一些淺見。”隊長聽趙蕓問起,便十分恭敬的回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趙蕓點了點頭又問。
“在下汝南陳緒。”那隊長不卑不亢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汝南陳緒嗎?我記得你了。以你的水平,當不至于隊長之位啊。多努力吧。你的表現我會和主公說的。”趙蕓很滿意陳緒這個人,當下就有心要提拔他。當然這騎兵隊并不是她直接負責,因此她必須要經過李晟才能將這個人才拉上來。雖然是有些麻煩,但對她來說卻是一個意外驚喜。畢竟人才,尤其是還算出色的人才不是天天都能發現的。趙蕓跟了李晟這么一段時間,當然明白李晟對人才有著怎樣的渴求。
人都是喜歡往高出走的。能夠被一個上位者賞識提拔,自然是大多數人都希望的事情。雖然不曉得這個臨時被派來指揮自己的這位女將軍究竟是一個怎樣的高位,但平日里看她都在主公的面前行走,陳緒就明白她在主公面前是一個紅人,想來從的口中說出的提拔之語是很可信的吧。轉念想了這么許多,陳緒的臉上自然是燦爛無比,他笑著對趙蕓拱手:“那就多謝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