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這算不算師門內訌？”

金元寶萬萬沒想到這種關頭陸芊芊這丫頭竟然還有閑情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是不是內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不跑，我們倆就要被牽扯進去了。”

“也對哦！快走！”反應過來的陸芊芊拽著金元寶就跑, 才跑堪堪沒兩步, 一堆碎石就從天而降, 根本沒時間反應的她不出所望的被砸的眼冒金星。

又是這些煩人的巖石傀儡！

冰美人蹙眉輕斥, “你們還在這里作甚？”

同樣被砸的眼冒金星的金元寶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 傻愣愣地朝著沒有人的方向說：“姐姐，我們倒是跑的掉啊！”

颶風內，四周都是被莫心月操控的巖石傀儡, 整個祭臺連上空都已被她的傀儡占領。

跑，是沒法跑了。

就是長翅膀飛也飛不出去呀！

冰美人不屑冷哼, “三大門派弟子就這么不中用？”

語氣中的蔑視把陸芊芊氣的雙眼噴火, 抓著一把銀針抬手就往對方的臉上扔去。

不費吹灰之力的躲開銀針, 冰美人輕飄飄地扔下一句，“既然尚有余力, 那便留著去對付那些傀儡。”轉身就繼續投入到戰斗中。

長劍尚未觸碰到傀儡的那一刻，強大的劍氣便已然讓正面與之對抗的傀儡身消俱滅。

莫空鏡和莫心月，雙方顯然對彼此的能力十分了解，出手間招招不留情面，線與劍的激烈碰撞, 每每都能發出令人感到心悸的火花, 力量之強大, 連虛空都產生了扭曲！

“哼, 我就勉強承認她很厲害吧！”陸芊芊反手一把銀針將足足高出人一倍有余的巖石傀儡戳散架, 另一只手死死拽著金元寶不松手，就這樣還有余力觀察祭臺中心戰斗最激烈的二人。

此刻, 靈虛子和仙澤正在聯手摧毀傳送陣，根本無暇顧及已被卷入戰局的他們。

百里夜影率領城內守衛軍隊迎擊北冥妖魔的戰斗越加激烈，好在有仙盟執法者的加入，雙方戰力旗鼓相當，勝負難料。

見上空的陣法已被摧毀過半，莫心月輕笑一聲，站在巖石巨人的頭頂俯視而下，“時間也差不多了，師妹，雖然我很想和你再玩玩，不過今日嘛，就到這里吧。”

莫空鏡眉心一緊，“你又要耍什么花樣？”

“花樣？”莫心月笑的格外開心，笑容燦爛道：“對我親愛的師妹，我怎么會耍花樣呢？”

“呵……”莫空鏡發出一聲冷笑，微風輕拂，額前碎發遮擋住了她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間，這個自出場開始就格外強勢的人似乎露出了一丁點脆弱。

眼簾微垂，朱唇輕啟，明明是溫柔似水的動作，在她做來卻是那樣令人感到心碎，“師尊故去時，你在哪里？”

莫心月瞪大眼，不知所措地上前一步想要說些什么，卻在看見那雙極度失望的眼神后無力地垂下雙肩退回原地，“對不起……我不知道……我……”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莫空鏡冷漠抬頭，提劍相向，“師尊一直到死前都相信著你，這種信任是不可辜負的。今日，就由我來替師尊清理門戶，就算前方是阿鼻地獄，我也會拉著你一同墜入！”

這是飽含憤怒與失望的一劍，對于這一劍，莫心月許是出自愧疚的心理，竟毫無躲避的打算，連最基本的防御動作都放棄了。而與此同時，莫空鏡的劍卻無往不利，鋒芒畢現，毫無任何退讓之意。

“不是吧，難道她打算就這樣死在她的劍下？這也太詭異了！”連旁觀的陸芊芊也將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直呼不可能。對方可是北冥赫赫有名的九幽魔侯啊，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就——！

“誒誒誒、那兩個魔將又是什么時候出現的，我的天吶！它們竟然有兩層樓那么高大！”

那帶著十足毀滅氣息的一劍被雨魔莫心月麾下得力干將接下。龐大的體軀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這一劍擋下，并將她一掌揮開，饒是莫空鏡反應極快的在空中與風借力，也飛出去了老遠才堪堪停下腳步。

“北冥妖魔果然名不虛傳。”沒有受到任何創傷的莫空鏡戰意十足地直起身，漫不經心地拍了拍衣擺，即使面對再多、再強大的敵人，她也不會因此產生一絲退意。

“大人，您還好嗎？”魔將攙扶著莫心月的體軀，被對方推拂開，“無礙。這里就交給你們了。”

“怎么，你又想逃嗎？”莫空鏡的語氣帶著一絲譏諷，雖然不知道對方此刻想去哪里，但直覺告訴她絕不是什么好事，攔著就對了！

“我想，有一件事，你和莫雨都搞錯了。”莫心月頭也不抬的轉身離去，巖石巨人配合她的動作伏下身，將她送到祭臺正中心地帶，也是魔劍所在之處。

莫心月直呼尊師其名的舉動成功點燃了莫空鏡心中的怒火，若不是僅有的一絲理智尚存，她早就不顧一切地沖上去了。

兩位身軀魁梧的魔將將莫心月擋在身后，背對著眾人的莫心月無聲地笑著，笑到最后，她側過頭露出半張被魔紋侵占的臉來，邪魅一笑，“世人皆道我離經叛道，惡事做盡，可曾想過我究竟姓甚名誰，又是從何而來？”

“正道？魔道？”

“當真可笑。”

“莫雨如此，你也如是。”

莫心月挺直脊背單手操縱著巖石巨人和兩個魔將并肩而立，宛如三座不可翻越的大山橫檔在眾人面前。

“說來也是許多年之前的事情了，上古末期，神魔兩族的大戰已經到了尾聲。盤古大帝以盤古一族整族獻祭，七顆神樹拔地而起，以無上神力庇護整個修仙界。這就是世人所知道的結局。”

說到這，莫心月譏諷一笑，“這讓我想起了更久之前的偃國，當年的偃國強大到令九州顫栗，可不照樣滅亡了。神又如何，魔又怎樣，只要能重建偃國，我并不在乎自己會如何。神魔兩族對我而言也不過是對立陣營而已。當年神魔大戰，魔族以無上魔力碾壓仙神兩界，加入強者一方，也是無可厚非的選擇吧。”

“騙人的吧！”先不管莫空鏡此刻是何等表情，陸芊芊已經開始崩潰，“如果她真的參加過上古神魔大戰，照這么說，難道莫心月她……從一開始就是！”

上古神魔大戰？

金元寶一雙眼皮止不住的輪流起跳，那可是修仙界開創以前的事情，換言之，就是比仙歷還要久遠悠長的上古時期！

“魔族的勝利是必然。”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莫心月單手打了個響指，周圍的小型巖石傀儡應聲而散，徒留下一層厚實的塵土覆蓋在地面。

她繼而道：“只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悲天憐人的盤古大帝竟然做出獻祭全族甚至還包括他自己的舉動來。因此，魔族重創，不得不退回北冥休養生息。就連我，也不得不以這幅凡人之軀在凡人所開創的修仙界中茍延殘喘。”

明白對方用意的莫空鏡眼瞳一縮，渾身止不住的顫栗，這并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極難以置信的懷疑！

“其實莫雨早已有所察覺，只是不愿相信罷了。”莫心月不以為然地笑笑，以一張魔鬼的面容說出這世間最殘忍的話來，“并不是‘我’離開天紫山之后才加入了北冥魔族陣營。而是打一開始，我就是貨真價實的九幽魔侯！”

冷。

徹骨噬心的冷。

莫空鏡木訥地抬頭，一雙明亮的眼睛里空空如也，“所以……從一開始，你就在欺騙我們嗎？”

莫心月搖頭否認，“師妹，這并不算是欺騙吧。只是莫雨和你從不曾問起我的過去罷了。即使在你們面前裝作的再開懷、再正義凜然，也改變不了我乃北冥九幽魔侯的事實。”

莫空鏡垂下頭，神情漠然，語氣森冷，仿佛一瞬間就接受了這個無比殘忍的事實，“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再手下留情了，無聊透頂的相互試探就到此結束吧，再不拿出真本領來，你一定會死在我的劍下。”

莫心月會心一笑，不以為然，“做得到的話，就來試試吧。”

“哇，冰美人的氣勢轉變的好快啊！”直覺隊友馬上要開大招的金元寶反手拽住陸芊芊拔腿就跑，怎么說也得先跑出戰斗中心地帶啊！

而陸芊芊此刻卻宛如魔障一般，動也不動的任由金元寶拖著她跑，沮喪說：“原來先前的戰斗，都只是雙方在互相試探嗎？我們明明是同齡人，為何我與她之間的差距就這么大？”

“我的姐啊，這種關頭你還有心情想這些事！”金元寶腳底一滑差點沒摔趴下，突兀抬起頭無比認真地對陸芊芊說：“芊芊姐，我覺得你和冰美人之間存在的已經不是差距了，是鴻溝啊！也難怪，誰叫人家已經脫離了天才的范圍，正式步入怪物的領域了呢！”

不然能讓元寶稱為什么S級史詩人物？

不知想到什么的陸芊芊忽然頓足抬首，無論金元寶怎樣窮推猛拉都紋絲不動。她一臉堅毅地說：“元元，若是我的猜想成立，那我們也不用跑了。”

“啊，為什么？”

“上一次塵光秘境開啟，我和沐師兄都打到了最后一關，最后卻因為我言出有失而被踢出秘境。當時，我三大門派弟子已全軍覆沒，包括各世家子弟，也無人能走到最后。我清楚的記得，在最后關頭與我和沐師兄一同進入最后一關的那個人——就是她！出來后，我便聽人說塵光秘境的仙者傳承已被人繼承。傳承所選擇的人，既不是我，也不是師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金元寶瞪大眼，“你的意思是說，這冰美人就是塵光秘境的傳承人？”

陸芊芊嚴肅點頭，“多年來，我三大門派無數次派遣年輕弟子進入秘境接受試煉，所圖，正是那無人可以觸碰到的仙者傳承！如果她真的得到了傳承，我想，即使對手是九幽魔侯，她也未必沒有與之一戰之力。”

“道理我都懂，可這跟我們跑不跑有什么關系？”

“你是不是傻？仙者傳承和九幽魔侯之間的戰斗，我倆就是插翅也難逃啊！還不如趕緊找地方躲起來！”

“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