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依然是軟妹
顧寧勉強(qiáng)支撐著身體從猗清閣中逃了出來,還未走多久,就感覺全身的力氣已經(jīng)沒有了多少。
他在一個巷子中落下。
長巷深深映斜陽,幾度炊煙起,忽滅風(fēng)雨中。
不知怎地,他的腦海中就浮現(xiàn)這一句詩來。但是,也未容許他詩情畫意太久,便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他的身體已經(jīng)疼痛到無法支撐的地步了,只能倚在墻上,看來人越走越近——若是有人想殺了他,簡直是輕而易舉。
來人是一個少女,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一身輕羅衣衫,隨著她的步伐而擺動。因?yàn)槟昙o(jì)尚幼,更增添一番靈動之感。
她從顧寧的身邊路過,目光斜視了一眼顧寧,便接著往巷子口去了。還未等顧寧安下心來,又回頭直直地盯著他看。
顧寧被她裸的打量的目光盯得有些惱羞,便偏過頭,不再去看她。哎,長得帥就是一種錯,一種罪孽啊……渾然忘記現(xiàn)在他就是和對方一樣的女性生物。
“你受傷了?”少女在這時開了口,令人意外的是,她的聲音并不是符合她靈動的外表的清脆,而是溫婉的、讓人忍不住想親近的軟糯。
但是,這種親近并不包括顧寧。畢竟他是基佬嘛。不過少女讓他想起了夕真——同樣是少女,為什么差距這么大/
顧寧并不理她,依舊靠著墻,強(qiáng)自站在那里。
那少女見顧寧并不理她。一張臉變得通紅,像是有些羞惱:“我在問你話呢!”
顧寧素來是喜歡欺負(fù)別人的人,哪能容忍別人大呼小叫,還是在他疑似被這個身體感染上直男癌的時候——
“閉嘴!”他沖著少女喊道,“知不知道你很煩人?”
那少女聞言,立馬就紅了眼睛——顯然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等“嚴(yán)厲”之話:“你不識好歹!”
這時,這顧寧便想嗤笑一聲了,確實(shí),他也是這么表現(xiàn)的。若是他知好歹,那么。他現(xiàn)在就不會在這里了。
“真是不識好人心!我還想救你來著!”少女看他不屑一顧的態(tài)度。不禁急得跺了跺腳,但是,顧寧只是將頭抬起,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俗稱裝嗶。也不管少女是如何了。少女只覺得顧寧索然無味——這般糟糕的脾氣。白白糟蹋了“她”那一張好看的面皮。
算了。既然“她”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傷,那她豈不是顯得有點(diǎn)多管閑事?
這么想著,她也不去糾結(jié)了。抬腳便離開了。卻不知道顧寧在他離開的時候,立馬松了一口氣。
下一刻,顧寧便覺得一陣天昏地暗,眼前一黑,失去了直覺。
再醒來,便看見一張面無表情卻顯得很違和的少女的臉龐。
少女抿著嘴,板著一張臉,顯然是對先前顧寧的態(tài)度耿耿于懷。但是,因?yàn)樗哪橗嫳緛砭陀行┲赡郏裕@生氣的表情看起來并不威懾人,反倒給她一番天真可愛。
而且,這生氣的少女一開口講話,便將凝滯的氛圍給打破了。
“吶,現(xiàn)在你可是欠我一條命了。”本來是威脅的口氣,從她的口里說出來,卻無端增添了一種嬌俏,并不會讓人覺得反感。
顧寧抬起的眼皮,像她瞅了一眼,“我可沒命還你……再說,也不是我求著你救我的。”言語間,也越發(fā)覺得這少女是天真了。
少女本以為自己救了顧寧之后,“她”會轉(zhuǎn)變對她的態(tài)度,但是現(xiàn)在看來,是她想太多了。然而在這短短的時間內(nèi),她大概是摸清了顧寧的脾氣,也不趕著上來自討沒趣了,而是換了一個話題:“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男是女?”
顧寧挑了挑眉,并不做出正面回答,而是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你猜……”雖然這些天來他一直是女子的模樣,但這并不代表他刻意隱瞞自己是男子的事實(shí),從他平常毫不優(yōu)雅的行為便可以看出,饒是這樣,葛曦和齊媽媽等人還是將她當(dāng)做了女子。但是,這個少女是如何知道的?莫非是大夫?qū)λf的?
一時間,腦海里轉(zhuǎn)過了無數(shù)個念頭。
“你是男子?”雖然是問句,但是口氣很篤定:“雖然你的外表看起來像是女子,而且也沒有突出的喉結(jié),但是,據(jù)我給你把的脈象看來,你分明是個男子。”
聽到這里,顧寧大吃一驚,之前少女說想要救他,他只是當(dāng)做戲言而已,并不認(rèn)為她有什么醫(yī)術(shù);但是,現(xiàn)在看來,似乎說得是真的。不光是辨別出了他是男子這一真相,更重要的是,他的心口似乎不怎么痛了——1前些日子發(fā)病的時候,即使是從昏迷中醒來,也要疼個十天半個月。
“那你能不能把我治好?”顧寧問道,他實(shí)在是難以忍受做一名女子——雖然這對他的生活并無太多影響。但是一想到自己現(xiàn)在是個女子的模樣,他就覺得非常羞恥,以這副尊容,要是碰見熙云,他該相認(rèn)呢,還是掉頭走人呢——更重要的是,他看了“女子”的身體,到底算不算出軌呢。
少女搖搖頭,臉上有一絲為難,“這藥無解。”
顧寧瞪大了雙眼,潛意實(shí)地就理解為“終身都只能是這個樣子”,不禁覺得人生一片灰暗。
難道他和熙云驚心動魄的男男戀情要變?yōu)槟信畱偾榱耍?
艸,他豈不是永遠(yuǎn)沒有反攻的機(jī)會了?
系統(tǒng):難道他不是應(yīng)該想想對著女子的身體熙云還有沒有性趣的問題么?
但他還是振作起來,勉強(qiáng)朝著少女?dāng)D出了一個笑容,“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辭了。”
少女被他突如其來的笑容弄得手足無措。挽留不是,不挽留也不是,只好怔怔地待在那里,看著顧寧的背影,心里卻對他的笑容里的那一抹苦澀感到莫名。然后,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他不會是理解錯了她的意思吧?這誤會可大了!她想要追上去解釋,但是,顧寧已經(jīng)完全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中。待她跑到門外,只聽到晚風(fēng)吹過落葉的聲音。“沙沙”一片。卻是長巷毫無人蹤跡。
算了,還是下次有機(jī)會再碰見他的時候,再說清楚吧。不過,想必若再有見到她的一天。他也該恢復(fù)成原樣了吧。不知道到時候自己還能不能認(rèn)出她來。
這么想著。她的心底不禁泛起了一股惆悵。自己真的還有機(jī)會走到外面去嗎?這深深的長巷、寬敞的院子,鎖住的又是誰的自由,誰的思緒?
“小姐。你怎么又出來了,小心身體。”少女倚在門框上,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直到一個關(guān)切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思緒。
“我沒事啦。”少女對著來人微微一笑,“阿碧,我今天救了一個很奇怪的人呢!”
不想阿碧臉色大變,“那人在哪?”
“他已經(jīng)走了啊。”少女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并不懂少女為何如此表現(xiàn)。
阿碧從心底舒了一口氣,才認(rèn)真地對上少女不解的眼神:“莊主不是有交代,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也不要和他們接觸……”
“好啦,我知道了,不過,哪里來那么多壞人啊!”少女撇了撇嘴,有些不樂意。那人,除了脾氣不太好,說話有點(diǎn)重之外,其實(shí)還是蠻好的,不是嗎?但是,若是問她好在哪里,她卻又不知道說些什么了。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也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顧寧現(xiàn)在身上身無分文——別問他為什么沒有盤纏!宋霸天和阿城那對狗男男,把自己的劍都拿走了,能留下一分錢給他才有鬼呢!
媽個嘰等到勞資再碰見你們的時候,一定要把你們劈了不可。
他一邊想著,一邊偷偷摸摸溜進(jìn)了猗清閣。
沒人的時候,他就無需裝嗶了,整個人散發(fā)著勞資得了狂犬病的氣息,若是有人看到,一定會覺得這個“女人”有病!
凡人的身體就是很討厭,三餐必不可缺,否則就會餓。
顧寧已經(jīng)覺得自己有些餓了。他甚至有些后悔應(yīng)該在那個少女的家里蹭一頓飯。
哦,他的臉也真是大,對人家惡語相向,冷淡相對,還想在孤男寡女的蹭飯?想得美!
哦,忘了,他現(xiàn)在是女子的身體,就是想動手動腳也沒那個生理條件。
他嘆了一口氣,開始在猗清樓里探索通往廚房的路。
然而,上天總是眷顧他的,他身上穿著的是猗清樓地位比較高的丫鬟的衣服,盡管撞見過很多人,但是人家硬是沒有懷疑他的身份,只以為是路過。還沒等他找到廚房,就有一個丫鬟拉住他。
顧寧下意識地想甩掉對方的手。
“這位姐姐,你能幫我把東西送到西月小姐那里么?”
“啊?”
“我有個急事,但是西月小姐等著這些糕點(diǎn)招待客人呢,姐姐你就行行好幫個忙把。”
顧寧看著那個托盤,覺得自己的肚子在叫囂。
送上門來的糕點(diǎn)他都不吃的話,也太罪惡了。
“好吧。”
“謝謝姐姐。”
一口一個姐姐,顧寧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不過,我很久沒有去過西月小姐那里了,可否告訴我怎么走?”
小丫鬟也沒懷疑,給顧寧指了一條路。
“這樣啊,好了,我知道了,你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多謝姐姐。”
小丫鬟走后,顧寧就忍不住放了一個糕點(diǎn)在自己嘴里。
唔,味道不錯。
至于會不會給小丫鬟帶來麻煩,顧寧表示,只能怪對方太傻了,毫無防人之心。自己可是給她在上課啊。
多么具有教育的一課啊。某人覺得自己快被自己感動哭了。